番外20 小霜霜和小遊遊（17）
開門的時候，尹霜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說上爲什麼，就是有一種奇異的感覺。她沒多想，剛把鑰匙插進孔裡，突然被人從身後抱住了，鼻息間瀰漫開熟悉的味道，耳旁傳來沙啞的嗓音。“霜寶，我好想你……”
沉重而又深情的一句，讓尹霜一下就酸了鼻子。
他濃重熾熱的呼吸，熟悉的氣息，緊緊將她包裹着，密不透風，連呼吸都要窒息了。短短四天時間，卻讓她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彷彿這樣的等待已經很久了，久到幾乎讓她心力交瘁，即將蒼老。被他重新抱進懷裡，她才無比深刻地意識到，她有多想念他的懷抱，想到呼吸都痛了。
兩人保持這樣的姿勢緊緊擁抱了許久，尹霜突然在他懷裡激烈地掙扎起來，反身過去用力捶打他的胸膛。“混蛋混蛋！這麼久纔來找我，我討厭你，討厭你最討厭你了。你讓我好害怕，害怕你不會來找我，我這輩子都沒這麼害怕失去過一個人，都是你的錯……”
蘇遠遊任她發泄，罵了許久，才抓住她的手腕，虛弱地說：“是，是我的錯，我對不起霜寶……但你再這麼粗暴，你老公就要被你打死了……”
尹霜聽出他語氣氣若游絲，擡頭，才發現他的臉色慘白如紙，好像隨時可能暈過去，急忙一手開門，一手扶着他進家門在沙發上坐下。“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察覺他呼吸滾燙，她一手探向他的額頭，才發現好燙，至少得四十多度。“你發燒了？”
“嗯……”
“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了，只要你陪着我，就夠了……”蘇遠遊拽住她的手腕，“我需要你，別離開我……”
“你傻嗎？我當然是陪你一起去了！”
“可我不想去醫院，我討厭那的藥水味！”他擠出一抹煞白的笑容，“好難聞！”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鬧小孩子脾氣！不行，你必須得去醫院，不然腦袋都得燒壞了！”
“我不要……”蘇遠遊孩子氣地抱住她的腰，“霜寶陪在我身邊就夠了，有你陪着我，我就會好起來……我很累了，別再折騰我了好嗎？我只想好好休息！”
他虛弱的嗓音，乞求的語氣，扯痛了尹霜的心，他可憐得就像個孩子，讓她心疼。默默嘆了口氣，“好，我們不去醫院。我給你拿退燒藥，你等我一下！”
“我不要……我放手，你又會離開我……”
“我就在家，哪也不去，就一分鐘！”
“真的嗎？你不會再拋下我？”他可憐兮兮地看着她，沒安全感極了。
尹霜嘆了口氣，“是！不會再拋下你了！”再三保證，才從他懷裡掙脫出了，趕緊找了退燒藥和水，急急忙忙地喂他喝。“來，小心一點，慢一點，水還有點燙……藥有點大，一顆一顆吞，聽話……”
蘇遠遊乖乖吃了藥，幸福地笑了。“我喜歡看你爲我擔心的樣子！”
“虧你還笑得出來！”尹霜白了他一眼，“我都快被你嚇死了！這個退燒藥，很久之前買的，也不知道過期了沒有。要是更嚴重了，就得去醫院，聽到沒有？”
蘇遠遊又是一笑，但這次是苦笑。“我看我不是被燒死，而是被你毒死！人命關天的事，你能不能靠譜一次？上次發燒，你餵我吃了幾種藥，差點沒把我藥死。還有你的魔鬼小米粥，害我拉了四天的肚子。要不是我體質好，早就一命嗚呼了。”
尹霜被逗樂了，好氣又好笑。“我哪有你說的那麼差勁？最後不也在我的悉心照料下，活蹦亂跳了嗎？還有，你知道是人命關天的事還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全世界每天有多少人因爲發燒燒壞腦袋，變成腦癱，你知道麼？”
“燒壞腦袋，頂多變成腦癱。如果見不到你，我直接會沒命……”他握住她一隻手，手心被燒得滾燙，灼燙了她的。儘管氣息微弱，但他看她的眼神很堅定有神，像是害怕她離開，一刻都不敢眨眼睛。
尹霜雙耳一熱。“哪有那麼誇張！”
“我認真的，就是有那麼誇張……你回國的前一晚，我就開始發燒，燒了幾天。本來稍微退了一些，但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又燒得厲害！”
“你怎麼這麼不懂得照顧自己？又不是回來給我奔喪，這麼着急幹什麼？就不會等身體完全康復再回來嗎？你這樣，純粹是讓我擔心！”
蘇遠遊無語地捏了捏她的小嘴，“不許你說這種不吉利的話，我們霜寶，一定會長命百歲！”
“我可不想活那麼長時間，滿頭白髮，皮皺皺的，多難看啊！”
“我們霜寶這麼漂亮，就算老了，也會很好美……是我最美的寶貝！”
“都什麼時候了，還顧着肉麻！蘇遠遊你嚴肅點，以後再出現這種情況，我就不理你了，聽到沒有？不管什麼時候，身體纔是最重要的！”
“對我而言，你纔是最重要的！”他將她的柔荑拉到脣下，用滾燙的脣輕輕親吻，有些無奈地說：“司徒斐那混蛋回國了，肯定纏着你，我再不趕緊回來，你被他搶走了怎麼辦？”
“你對我就這麼點信心都沒有嗎？我們的感情那麼堅固，我怎麼會喜歡上別人？就算移情別戀，也不可能是他司徒斐啊！回頭草，我不稀罕吃！”
“我知道，我只是擔心你一時衝動，爲了故意氣我……我太愛你了，我不能容忍一點失去你的可能。哪怕只是微乎其微的機率，也會讓我擔驚受怕，寢食難安。我以前不知道什麼叫愛情，但遇到你，越愛越深，才知道，愛情，真的會把人變成瘋子，瘋狂到我自己都害怕。”
“你……你存心的……”尹霜心裡感動得要死，矯情地埋怨。“你這個壞人，你就是想我擔心！你個混蛋！”
“好，我混蛋，都是我的錯！老婆大人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好不好？”
“想得美！你這麼嚇我，等你好了，我非得跟你好好算帳不可！”
“好……”蘇遠遊溫柔地喃喃，“用一輩子時間和我算賬！過來，躺在我身邊好嗎？哪怕是這樣看着你，我還是沒有安全感，我想要緊緊抱着你，知道你不會離開我！”
尹霜嫌他矯情，但還是乖乖躺入他臂彎之中，“這樣，有安全感了沒？”
“嗯！”蘇遠遊緊緊擁抱她，深深汲取她的髮香，她的氣息，感受着她的體溫。一顆失落的心，纔算被填滿了，“抱着你，好幸福！”
“我也是，我好想你！”
“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如果時間能重新倒回去，那天，我一定不會讓你離開。你罵的都對，我就是個混賬，讓心愛的女人受了委屈，我沒有實現自己的承諾，用自己的懦弱傷害了你，對不起……但我不會再逃避了，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我都會選擇你！”
“你要早這樣不就沒事了嗎？”尹霜耳根軟，他一直道歉，都要把她的心融化成春水。她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他一道歉，她免不了自責。
“其實，我也有很大責任。我這個臭脾氣，實在是太麻煩了，一點虧都吃不了。因爲你對我太好了，把我寵得無法無天，所以我纔會一點委屈都受不了。但其實，事情並沒有我想象的眼中，只是我太玻璃心了。”
“你說得對，我不該逼你在我和蘇玲瓏之間做出選擇。不管你們有沒有血緣關係，她始終是你妹妹，我不能讓你和你妹，甚至是你的家人斷絕關係，我太自私了。我一直罵林葭縮頭烏龜，凡事都忍耐太沒出息。但我自己也好不到哪去，性子太剛烈了，一點小事都容忍不了。”
“我們，遲早是要結婚的。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應該包容蘇玲瓏。仔細想想，她雖然有點小心機，但和陸莞又是不同的人，她也不過是爲了自保而已，並沒有多壞。”
“傻瓜，我不需要你這麼寬容大度。你原來的樣子，我就很喜歡，再剛烈我的喜歡。你沒有必要因爲愧疚，讓自己不痛快，我會心疼。”
“我不是因爲愧疚！”尹霜仰頭認真看着他的眼睛，眼神純粹堅定。“而是這幾天，我真的想通了。那些天在那樣的環境裡面，我的心情一直很暴躁，把矛盾無限放大，纔會覺得忍受不了，要爆炸了，甚至覺得你很對不起我。但人總要從環境裡脫身，客觀地看待問題，纔會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我總是怪你妹妹對我不好，其實，我對她更暴躁。因爲我吃醋，我嫉妒你對她好，所以纔會一直去刺她。但妹妹和哥哥撒嬌，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我不能要求你生命裡只有我一個女人，那樣對你是不公平的。就像我，我也會把我的愛分給尹恩一部分，因爲他是我的家人！”
“反正經歷過這些事情，我是真的想明白了很多。以前我太人性自私，不懂得包容對方的家人，所以纔會引發這麼大的矛盾。如果都退一步，也許就不會鬧成這樣。我決定了，如果下次和蘇玲瓏打交道，我一定會按捺自己的暴脾氣，真正地好好和她相處！”
一番知情識趣的話，把蘇遠遊感動得淚汪汪。“我的霜寶，真的長大了，我好欣慰！”
尹霜捏了他一把，“你怎麼和林葭說一樣的話？好像我之前是小孩子，多幼稚似的。其實你們最幼稚，我纔是成熟的那個！”
“好，你說的都對！”
耳旁的呼吸越來越均勻，尹霜小聲問：“你困了嗎？”
“嗯……這幾天除了昏迷，一直都是醒着，滿腦子都是你，根本就沒睡過……沒有你在身邊，我睡不着！”他閉着眼睛，親了親她。“有你在，才安心！”
尹霜覺得自己已經遭了很多罪，但蘇遠遊比她吃了更多苦，看他被折磨成這樣，她真的很心疼。默默陪着他，一直到他睡着。想起身給他拿一條毯子，但即使在睡夢中，他仍緊緊箍住她，很害怕她離開。她無奈地嘆了口氣，只能反抱住他。連日來，她也沒有睡過一個好覺，在他充滿安全感的懷抱中，才進入了夢鄉。
……
蘇玲瓏一覺醒來才發現蘇遠遊已經離開了，急忙去找程琴，“媽，哥不見了！”
程琴剛練完琵琶，很淡定地看着她，“我知道！”
“你怎麼不攔住他？他一定是去找尹霜了！”
“是啊！”
蘇玲瓏急得要命。“他現在在發燒，萬一路上出點什麼意外怎麼辦？你怎麼能讓他走？你應該攔住他的！”
“他去找心愛的女人，我能攔住他嗎？而且，見不到她，他會病得更嚴重。尹霜，纔是他的解藥！”
“媽……她不是個好女人，她配不上哥！”
“你認爲她不好，是因爲你太愛你哥。在你眼裡，什麼樣的女人都配不上他。但其實，尹霜是個很好的女孩子，我很喜歡她！”程琴把尹霜幫人追回包的事情說了一遍，“如果不是一個富有正義感的女生，是不會那麼做的！她不知道我是誰，所以她絕不是在我面前做戲！”
“可她對我不好……”蘇玲瓏撇脣。“反正我就是討厭她！”
“玲瓏，愛情是他們的事情，你真的愛你哥，你就該尊重他的選擇。你也不願意再一次看到他那麼痛苦，不是嗎？你是個善良的孩子，不要被嫉妒矇蔽了雙眼。尹霜不是你的敵人，而是你未來的親人。你試着像接受我們一樣去接受她，你會多一個值得愛值得尊重的親人！”
蘇玲瓏當然有一百個不情願，可是，她更不想最愛的大哥再痛苦。猶豫了許久，才撇了撇脣。
“好吧，也許以前是我偏激了，那我再給她一次機會好了。我現在就去買機票，好好了解一下，她究竟有哪裡那麼好，值得你們都替她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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