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卿——”就在紀雲卿奪命狂奔的時候,一個挺拔矯健的身軀擋在了她前進的路上。
唐鈺穿着一身黑色西裝,挺拔,俊逸,猶如傲然而立的松柏,渾身釋放出迫人的氣息,那雙黑沉沉的眼眸緊盯着紀雲卿,裡面涌動着複雜的情緒,似急切,又似狂熱。他擋在她的面前,絲毫沒有避讓的意思。
紀雲卿不得不停下狂奔的腳步,面無表情地盯着他,“有事嗎?”
這是生日宴會之後,兩人第一次見面,她如嬌豔似火的鳶尾花,貿貿然闖入他的眼簾,在那一刻,他因葉芯蕊的欺騙而陰霾的心情突然變得明朗,他猛然間發現,他忘不了那個小時候跟在他屁股後面的少女,更加割捨不掉過去的情意。
可是現在,那個軟軟糯糯叫他“唐鈺哥哥”的小丫頭不見了,面前站着的,是冷漠疏遠的女子,是他自己親手毀了那份情誼,唐鈺心裡一陣抽痛,深邃的目光中流露出難以言喻的痛楚。
他向她邁出一步,聲音低沉,帶着期待,“卿卿,我們重新開始吧。”
紀雲卿平靜地注視着他俊美的容顏,心臟在胸腔裡平緩地跳動,早已磨去了以往的悸動,他們之間的感情也已經被埋葬。
她搖了搖頭,語氣平靜,“太晚了。”
簡短的三個字,就像一把重錘重重地砸在唐鈺的胸膛上,他俊美的臉瞬間慘白,太晚了,他們之間,已經錯過了嗎?不,不會的,卿卿是喜歡他的,她只是在賭氣,就像小時候一樣……
紀雲卿從他身邊擦過,他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臂,手掌滾燙如鐵,緊貼着她的肌膚,聲音不容置喙的堅定,“卿卿,你是我的,我不會讓你逃走!”
紀雲卿眉頭一蹙,她要趕去酒吧,沒有時間跟他乾耗,毫不猶豫地抓住他的手,然後推開,“唐鈺,如果沒事,我先走了。”
紀雲卿將手袋往肩膀上推了推,頭也不回地走了,沒有看見背後人眼中深藏的痛苦。
卿卿,你只是在跟唐鈺哥哥賭氣,是不是?
卿卿,等你氣消了,你還是會回到唐鈺哥哥身邊的,對不對?
夜傾城酒吧,就如它的名字一般,夜色傾城,年輕的人們放縱着自己的快樂,燃燒着自己的青春,醉生夢死,紙醉金迷。
只有一個帥氣的少年是例外,他眸光清澈,脣角帶笑,遠遠地望着他心愛的女孩忙碌,他的笑容乾淨溫暖,令不少寂寞的人向他投去*的視線。
一個英俊斯文的男子端着一杯酒,滿臉笑容地坐到少年對面,樂呵呵道,“小兄弟,這麼巧,咱們又見面了。”
紀麟睿看清楚面前的男人,正是昨晚對思思意圖不軌的那個人,厭惡地皺了皺眉,“怎麼又是你?”
蘇哲笑容真誠,“小兄弟,我叫蘇哲,我是特地來跟你賠禮道歉的,昨晚確實是我做得不對,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大哥我計較,來,大哥敬你一杯,還請你原諒了大哥昨日的無禮。”
蘇哲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豪氣干雲,眼神誠懇。
紀麟睿雖然不喜他輕浮的舉止,但是多交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而且與蘇哲交好,他以後也不好再爲難思思,思及此,紀麟睿端起自己點的果汁,禮貌地說道,“蘇大哥,我不會喝酒,就以這杯果汁代替吧,以後請大哥看在我的面子上,照顧一下思思。”
“好說,好說,我蘇哲別的沒有,就是朋友多,小弟放心,以後肯定沒有人敢再欺負你的小女朋友。”蘇哲這人長得斯文,但舉手投足之間滿是豪氣,頗有些江湖豪傑的意味,他把胸膛拍得啪啪響,紀麟睿被他豪氣的舉動蠱惑,仰頭將那杯果汁咕嘟咕嘟全部喝了下去。
那杯果汁一滴不剩地進了紀麟睿的喉嚨,蘇哲眼眸中迅速閃過一抹陰毒,他剛纔趁着紀麟睿不注意,在他的果汁裡面加了料,等不了多久,藥效就會發揮了呢。他在心中盤算,臉上笑容卻越發燦爛,奉承道,“小兄弟果然豪氣,我蘇哲沒有看錯人!”
兩人越聊越投機,不知不覺中,蘇哲的兩位朋友也加入他們這桌,紀麟睿正在興頭上,也沒有在意,十分鐘之後,他突然感覺身體有些不舒服,腦袋昏昏沉沉的,眼前的人影也變成多重,他單手扶着額頭,眼神恍惚,身體一晃,差點栽倒在桌面上。
蘇哲連忙扶住他的肩膀,擔憂道,“紀小弟,你沒事吧?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眼前的人影越來越模糊,紀麟睿用力搖了搖頭想要清醒過來,但是腦袋卻更暈了,他趴在蘇哲的肩膀上,口齒不清地呢喃,“思思……照顧思思……”
黃頭髮的小子嗤笑一聲,“還真是多情種,自己都變成這樣了,還念念不忘那死丫頭。”
蘇哲瞥了他一眼,冷厲的眸中滿是警告的意味,黃頭髮小子立刻噤聲,討好地笑,“哲哥,這裡人多眼雜,我們趕緊把他弄出去吧。”
蘇哲和黃頭髮架着紀麟睿往酒吧外面走,另外一個長着桃花眼的男人走在最前面開路,劉思思看到他們四人離開,下意識地邁出腿去追,但下一刻她的動作就僵住了,她面色慘白,手指深深掐入掌心,霧氣氤氳的眼中滿是恨意。
蘇哲三人將紀麟睿帶到了酒吧對面的賓館,以他的名義開好房,然後將他扔到了一張大得離譜的*上。
一個穿着吊帶裙,噴着香水,畫着淡妝的美麗女子施施然地走進房,衝着蘇哲拋了一個媚眼,嬌聲道,“哲哥,媚兒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蘇哲滿意地在她柔嫩的臉頰上摸了一把,“很好,這小子交給你了,好好*。”
紀麟睿毫無反抗之力地趴在*上,他雖然渾渾噩噩,但是在強大的意志力支撐下,他並沒有昏厥過去,所以聽到了他們幾人的對話。他總算明白,自己變成這樣都是那個叫蘇哲的搞的鬼,他恨自己太不謹慎,居然這麼輕易着了別人的道,思思,他們會不會對思思不利?
想到這裡,紀麟睿再也沒辦法平靜,他努力掙扎,想要爬起來,可是身體軟綿綿的,沒有一點力氣,他又急又怒,胸膛裡血氣翻滾,喉嚨裡竟然涌起腥甜的味道。
“小地弟,別這麼激動,姐姐很快就讓你恢復體力,我可不喜歡死魚。”姚媚兒纖細白希的手指落在紀麟睿俊美的臉龐,就像對待名貴的瓷器,溫柔細緻地摩挲。這麼年輕又充滿活力的臉,還真是讓人羨慕呢。
紀麟睿被她毒蛇般的目光粘着,噁心得想吐,沒有力氣甩開她那令人犯嘔的手,只能用力挪動自己的腦袋,逃避她的手指。
她呵呵輕笑一聲,戀戀不捨地收回手指,從包裡拿出一支注射器,她一面撩起他的衣服,一面吃吃地笑,“這裡面裝的東西,可是能讓人谷欠仙谷欠死哦,小地弟,別害怕,你會喜歡的。”
紀麟睿用力咬了一下舌尖,血腥味充斥口腔,讓他有瞬間的清醒,他擡起無力的右腿,使出吃奶的勁踹在姚媚兒身上,姚媚兒一時不察,被他一腳踹到地板上,手裡的注射器也掉在地上,她溫柔淺笑的臉瞬時變色,漂亮的臉頰因憤怒而扭曲,“你這死小子,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她撿起注射器,優雅地整理弄亂的頭髮,朝着紀麟睿一步步走去。
就在她將注射器扎入紀麟睿手臂的那一刻,房門被人踢開了,她詫異地回頭,只見一個紅色的東西以極快的速度朝她的腦門飛來,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那個東西已經砸上她的額頭,鮮血登時流了下來,她眼前一黑,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
紀雲卿站在門口,見紀麟睿雖然狼狽,但衣衫完好,總算鬆了口氣,她冷厲的視線迅速環顧房內,在天花板角落裡發現一個攝像頭,她臉色越發沉冷,快速脫下身上的外套,扔向攝像頭,堪堪掛在鏡頭上,擋住藏匿在攝像頭後面的那些人的視線。
她走到紀麟睿身邊,看到他手臂上扎的注射器,眼眸猛然一縮,心臟幾乎停止跳動,直到確認注射器裡面的液體並沒有輸入他的體內,她才放鬆緊繃的身體。
她將他手臂上的注射器拔掉,隨手塞進褲兜,打算留着檢測裡面到底裝的是什麼東西,她用力拍了拍他的臉頰,“阿睿?”
紀麟睿似乎聽到熟悉的聲音,他努力睜開眼睛,想要說話,卻沒有力氣,發出的只是“唔唔”的聲音。
紀雲卿猜測他中了迷/藥,還沒有恢復,將他拽了起來,扛到自己肩膀上,臨走之前還不忘將襲擊姚媚兒的兇器——她的錢包,撿起來,最後躲到攝像頭的死角,將自己的外套從攝像頭上拽了下來,蓋在她和紀麟睿的身上。
就在紀雲卿揹着紀麟睿離開之後,坐在賓館監控室裡的幾人意識到不對勁,他們早就做好準備,打算錄下姚媚兒和紀麟睿發生關係的視頻,沒想到監視器突然被什麼東西給蓋住了,他們還以爲是姚媚兒臨時改變主意,不肯對着鏡頭賣弄。
蘇哲趕緊撥打姚媚兒的電話,豈料一直沒有人接聽,直到看到監視器上面,一個看不到臉的女人背上扛着一個頭臉都被遮住的男人離開,他們才意識到大事不妙。
蘇哲憤怒不已,命令手下追捕紀麟睿和那個神秘人,他自己則奔往姚媚兒的房間。
姚媚兒滿臉鮮血地躺在地板上,蘇哲摸了摸她的鼻息,還有氣,立刻打電話叫救護車,他留着這個女人的命還有用,畢竟只有她看清楚了帶走紀麟睿的人是誰。
紀雲卿沒等蘇哲的人追來,已經坐上了一輛黑色汽車,開車的是樑越,她僱傭的私家偵探,樑越這個人很聰明,從來不會多問,也不會自作主張,他從後視鏡看了一眼面色不佳的紀雲卿,問道,“紀小姐,我們現在去哪裡?”
“去醫院,阿睿被人下了迷/藥。”紀雲卿想起剛纔看到的那一幕,心裡就抑制不住地後怕,注射器裡面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要是她再晚來幾分鐘,說不定阿睿就被那個女人給毀了。這,就是陳敏茹設下的陷阱吧,想將阿睿推入地獄中!
她的手指,微微顫抖,心跳快得厲害,心裡的恨意猶如滔天洪水,快要將她的理智淹沒,前世,她不知道在阿睿身上發生了什麼事,爲何他突然變得叛逆,不肯上學。現在,她隱隱有些明白了,阿睿一定遭受了非人的折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不得已,走向了黑暗的深淵。
她鼻腔裡一陣酸澀,握緊紀麟睿的手,不敢再放開,好像一旦放開,就再也見不到他一般。
“姐……”黯啞虛弱的聲音傳入她的耳畔。
“阿睿,你醒了。”紀雲卿竭力壓制住負面情緒,扶着他坐得更舒服一些,語氣滿滿都是擔憂,“阿睿,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紀麟睿怔怔地看了她半晌,眼眸裡的茫然漸漸散去,頭腦變得清明,他試了試,四肢也能動彈了,想必藥效已經過去了,他連忙坐正身體,急聲道,“姐,我懷疑蘇哲他們要對思思不利,趕快回夜傾城酒吧,我要去救她。”
紀雲卿眼神複雜地看着自己的傻弟弟,很想告訴他事情的真相,可是最終沒有說出口,有些事情,要等他親眼目睹,他纔會相信。
“好,我們去救她。”紀雲卿讓樑越調轉方向,回去夜傾城酒吧。
酒吧正是熱鬧的時候,人聲鼎沸,各色男女在舞池裡瘋狂地擺動腰肢,紀雲卿帶着紀麟睿在人羣裡穿梭,四處尋找,都沒有找到劉思思的下落,紀麟睿焦急地抓住與劉思思交好的同事,急聲問,“小丁,你知道思思去哪裡了嗎?”
小丁一臉茫然,“思思不是去找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