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花書庫又有蘿蔔又有青菜
顧非凡被兩位長輩拉着聊天,並沒有注意到紀雲卿的存在,而沈言一向獨來獨往慣了,淡淡地應付了幾句,便走到人少的地方,遙遙望着湖泊對面的紀雲卿。
他看到她與肖仁等人發生衝突,雖然距離太遠,聽不清楚他們在爭執什麼,但是他仍舊專注地凝望,漆黑的瞳仁裡,只有她的存在。
然後,他看到她走向湖邊的女孩,從背後將那女孩抱住,他握着酒杯的手指倏然用力,差點將酒杯捏碎,心裡翻騰着一種陌生的情緒,他很討厭那個小女人與其他人親近,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他都恨不得殺死那個被她親近的人,該死的,她是屬於他的,他不允許別人碰她!
如果目光可以殺人的話,沈言已經將林語溪殺死了一百遍。∑米∑花∑書∑庫∑?ww
雖然距離很遠,紀雲卿看不清楚沈言臉上的表情,但是從他雕塑般矗立的姿勢,還有他目不轉睛的盯視,她也能猜到他現在心情欠佳,一定是不喜歡吵吵鬧鬧的環境,不想虛與委蛇地應付別人,所以心情不好,她咬了咬脣,突然很想安慰他一下。
“雲卿,雖然沈大少很帥,你也不必看傻了眼吧!”林語溪調侃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紀雲卿緩緩收回視線,目光灼灼的盯着林語溪,八卦地問,“語溪,你有沒有喜歡過別人?”
“這個問題呀……”林語溪用指尖觸着下巴,很認真很嚴肅地思考,就好像她問的是多麼高深的問題。
紀雲卿見她思緒遊離於方外,忍不住勾了勾脣,從手袋裡拿出手機,點出某個熟悉的名字,迅速發了一條短信。
因突如其來的妒火,全身佈滿殺氣的沈言,突然感覺到褲兜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本不欲管它,卻看到遠處的紀雲卿朝他揮了揮手,渾身凜然的煞氣奇蹟般的消退了些許,他掏出手機,看到她發來的短信:吃點甜食吧,它可以讓你的心情變好喲。末尾,附上一個大大的笑容,就像她陽光燦爛的笑臉。
他冷硬的脣角不由彎了彎,頃刻間又緊緊繃住,修長的手指飛快地在手機上滑動。
叮嚀……收到新短信了……
“離你身邊的女人遠一點,不許再碰她!更不許被她碰到!”
通過這條短信,紀雲卿就能感知到他濃濃的不滿,頓時哭笑不得,原來沈言生氣,並不是因爲宴會人太多,而是因爲自己與語溪太親密,有沒有搞錯,女人的醋也要吃!不過,絲毫沒有反感,心裡甜絲絲的,就像吃了糖一般……
紀雲卿垂着眸,抿着脣笑,細細的指尖在手機頻幕上舞動,回覆了一條短信給他。
“別鬧了,明天做好吃的給你。”附帶一個可愛的笑臉。
沈言緊繃的脣線鬆了鬆,幽深的瞳孔中盪漾起瀲瀲光華,絢爛如煙火,卻轉瞬即逝,他清逸冷俊的面龐似被陽光籠罩,滑過瞬間的暖意。
他擡頭,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沒有再回復短信,俊逸挺拔的身軀在她的凝視下轉身,向着熱鬧的人羣走去。
紀雲卿愣住,心裡莫名有些失落,林語溪突然撲到她的肩膀上,探頭偷看她的手機,語氣裡滿是八卦的興奮,“哈哈,原來是這樣啊,被我捉住了!”
紀雲卿臉頰迅速泛起紅暈,她迅速收起手機,轉念又覺得自己“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做派太可笑了,索性大大方方地承認,“語溪,正如你看到的,我和沈言在交往……”她頓了頓,語氣說不出的嚴肅誠摯,“語溪,我和他的關係,暫時不能公開,你會幫我保密的,對不對?”
林語溪皺了皺眉,“那當然咯,本小姐又不是多嘴多舌的人。不過,可憐我家表哥,他又失戀了呢。”
紀雲卿想起顧非凡這段時間對自己的死纏爛打,不由打了個寒戰,連忙道,“千萬不要告訴他,如果被他知道,指不定會鬧出什麼事。”
在她看來,顧非凡最大的本事就是招惹女人和製造麻煩。
“好啦好啦,你放心,我答應你不說,就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林語溪在心裡爲自己可憐的表哥點了三根蠟燭,表哥啊表哥,你想跟沈大少搶人,貌似是不可能了。
夜色漸濃,紀雲卿和林語溪相攜往大廳走。
兩人途徑花園的時候,林語溪被一名熟識的長輩叫過去聊天,紀雲卿不好杵在一邊聽人家談話,所以一個人先離開。
她走到鬱鬱蔥蔥的花樹邊,遇到一名僕人,僕人彬彬有禮地說道,“紀小姐,有一位先生請我轉交一張紙條給你。”
終於來了。紀雲卿心中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接過紙條,展開一看,上面用清俊秀逸的字體寫道:雲卿,我有很重要的事想跟你談一談,八點,林子後面的假山見面,不見不散。俊彥。
紀雲卿似笑非笑地將紙條揉成一團,捏在掌心,望向那片小樹林,前世不堪的記憶再度甦醒,目光清寒如冰。
在她走神的那一刻,一隻修長的手臂從大樹後面伸出,摟住她纖細的腰肢,將她拖入大樹背後。
他速度極快,紀雲卿還沒來得及掙扎,已經聞到熟悉的淡淡清香,男人滾燙的大掌託在她腰間,他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脖頸,幾欲燃燒。被緊緊禁錮在他的胸膛上,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跳動的心臟,熱烈而強勁。
紀雲卿心臟猛烈一跳,乖巧柔順地被他摟着,她不說話,他也保持着沉默,兩人就維持着這種極親密的姿勢。
最終,她忍不住開口,清婉的聲音帶着一絲嬌嗔,“沈言,你怎麼躲在這裡?”
沈言收緊手臂,懷中柔軟的少女令他入迷,他瘦削的下巴輕輕蹭了蹭她烏黑的頭髮,聲音低沉如名貴的樂器,“想抱抱你。”所以他潛伏在她必經之路上。
紀雲卿心尖顫了顫,明明覺得羞澀,卻忍不住揚起了脣角,不管前世還是這一世,他的喜惡總是分明,對於自己厭惡的吝惜地不會給予一個眼神,對於自己喜歡的,恨不得給予前世界。
四周很安靜,沒有旁人打擾,紀雲卿不介意被他多抱一會兒,但是她還有事情要做。
纖細的手指在他的手背上輕輕拍了拍,她語氣柔和地說,“沈言,我們消失得太久了,應該回去了。”
某個傲嬌的男人將頭埋在她的肩膀上,悶聲道,“不用理他們。”
紀雲卿失笑,“不要這麼任性啦。”他有時候孩子氣得可愛。
沈言突然側臉,在她紛嫩的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這才滿意地勾了勾脣,將懷中石化的小女人放開,瀟灑優雅地替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頭髮,嗓音透着愉悅,“走吧,卿卿。”
紀雲卿嘴角抽了抽,這傢伙,還真是會趁火打劫呢。
兩人從大樹後面閃身而出,紀雲卿走在前面,沈言落後她一步,看似兩人之間毫無關係,但仔細觀察就會發現,走在後面的男人默默地包容着前方的女子,她走得快,他便將步伐邁大一點,她走得慢,他便放緩步調,兩人之間永遠只隔着一步遠。
快要到大廳,紀雲卿突然停下腳步,轉身望着沈言,臉上很平靜,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沈言,我待會兒可能會做一些不好的事情,你可不可以裝作沒看見?”
她用的是商量的句式,可是他卻聽出了她祈求的語氣,他心裡迅速滑過一抹不悅,她不許他觸碰她的**,這個念頭讓他胸口發悶,他涼薄的脣微繃,聲音淡淡,“我說過,我不會干涉。”
說完,他不再看她,徑直從她身邊擦肩而過。
在他離她一步遠的時候,紀雲卿咬了咬脣,忍不住低語,“不是,我只是不想讓你看到我醜陋的一面。”正是因爲在乎,纔會恐懼,恐懼被他發現所有醜陋的東西。
她的聲音很低,低到沈言以爲自己幻聽了,他腳步頓了頓,漂亮的丹鳳眼裡滑過一道極淡的光芒。
晚宴開始了。
沈言和朱祁佑同桌,坐在一堆長輩之間,足可以見朱祁佑對他的重視,只可惜他沒什麼感覺,仍舊不冷不熱應對旁人,紀雲卿看他沉默不語,猜測他此刻一定很不耐煩。
紀雲卿坐在下首第一桌,這桌全部都是朱珠的同學,挨着她坐的是林語溪,另一邊是葉芯蕊。顧非凡坐在她對面,優雅的桃花眼時不時衝着她放電,絲毫不顧及在場其他人,紀雲卿略無奈,也不知朱珠怎麼想的,把這位跟她安排在一桌,這不是故意製造麻煩麼。
“語溪,我們換一下位置吧。”顧非凡根本不知低調爲何物,笑意盈盈地盯着紀雲卿,意圖明顯。
林語溪面無表情,“表哥,現在已經開席了,換來換去的不好看。”
紀雲卿眼眸微垂,假裝什麼都沒有看到,她感覺到一道陰森森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她知道那是某個吃醋的男人在盯着她,要是她開口跟顧非凡說點什麼,一定會死得很慘的。
“雲卿,這個湯不錯,你試試。”一碗香濃的雞湯轉到她面前。
紀雲卿額頭滑過三條黑線,內心在咆哮,你當着朱珠這個前女友的面對我獻殷勤,你考慮過我們的感受嗎?我已經快被沈言的視線凍僵了啊混蛋!朱珠眼裡閃動着小火苗,眼見就要發飆了啊混蛋!
“聞起來挺香的,不過我不喜歡喝雞湯。”紀雲卿面無表情地將雞湯放到一邊。
“那試試……”顧非凡話還沒說完,被朱珠打斷,“顧非凡,你有完沒完?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讓人很噁心?”
朱珠明豔的臉龐滿是怒意,雖然極力壓低聲音,但還是引來鄰桌賓客的目光。
顧非凡揚了揚眉,懶洋洋道,“朱大小姐,您這是在吃醋嗎?”
朱珠雖然已經跟他分手,但心裡還是喜歡他的,被他戳中心事,面上一陣紅一陣白,煞是惹眼,紀雲卿看在她上一輩子沒有加害過自己的份上,做了一回好人,優雅地放下餐巾,笑意盈盈地望着朱珠,半開玩笑半認真道,“吃醋有益身心健康,我也蠻喜歡吃醋的,不過也要看那道菜是不是合胃口,不合胃口的菜,加再多的醋都沒有用。”
朱珠不是傻瓜,看得出紀雲卿在幫她說話,衆目睽睽之下,給了她一個臺階,她深呼吸,嬌俏的臉上展露出明豔的笑容,“是呢,不喜歡的菜就不要去嘗它,哪裡還在乎加不加醋。雲卿,聽說你很會畫畫,我最近也在學習,待會兒你能不能幫我指點一下。”
話題很快就扯開了,兩個女人興致勃勃地聊起繪畫,顧非凡被她們影射爲“不合胃口的菜”,氣悶不已,轉念又覺得好笑,一向戰無不勝的自己居然被人嫌棄,這可是一種很新鮮的體驗。
吃到一半,同桌的肖仁舉起酒杯,笑着道,“各位同學,讓我們共同敬今天的壽星一杯,祝她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
有人轟然大笑,“肖仁,你這祝詞可真夠別緻的,朱珠,我祝你天天都有好心情,終身美麗!”
在座的少男少女們都端着酒杯祝福朱珠,包括顧非凡也說了一句“生日快樂”,然後大家歡呼着乾杯,飲盡了杯中的酒。
拋開成見不說,肖仁確實是一個很會調動氣氛的人,他揮開倒酒的僕人,自己樂顛顛兒地替同學們倒酒,輪到顧非凡的時候,他的西服衣袖在酒杯上輕輕拂過,指縫間藏的什麼東西隨着酒水傾入酒杯。他的動作極快,除了一直暗中留意他的紀雲卿,沒有人看清楚他做了什麼,當然,還有一個人對他的所作所爲心知肚明,那就是一直保持優雅笑容的葉芯蕊。
“非凡哥,你可是咱們學校的風雲人物,小弟仰慕已久,今天一定要敬你一杯,還請你賞臉呀。”肖仁油腔滑調的笑容逗笑了所有人,顧非凡揚了揚眉,並未多說,很給面子地喝下杯子里加了料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