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蘭馨聽言也急忙自證清白。
秦隨風笑言:“你們不會說,難保鳳棲宮裡不會有其他人會說。不過,這件事對方既然已經有所防備,咱們的重點還是放在蘅嬪娘娘的孩子上吧。還有不足一月娘娘便要生產,希望娘娘好好保重身體。”
雪貴人在鳳棲宮時臉上沒有露出惱火的表情,但是回去的路上一張臉早已氣得發白。
回到鈴蘭宮,換好了衣服雪貴人就帶着青禾去了惠妃處。
意外地看見錢太后坐在最上方,似乎正在與惠妃商討什麼事情。
不過錢太后的心情似乎不大好,看見雪貴人進來後,臉色更是陰沉了幾分。
“臣妾拜見太后娘娘。”
雪貴人不知錢太后爲何如此不悅,小心翼翼地行禮。
“哼!哀家吩咐你們那麼一點小事都辦不好!”錢太后一隻手重重地拍在了案几上。
雪貴人連忙跪了下來,頭深深地叩在地上,一句話也不敢說。
惠妃沉默好一會纔開口道:“雪貴人你起來吧,太后娘娘問你,爲何鳳棲宮到現在還沒有動靜?”
雪貴人聽後臉上露出一抹哀慼,她急切地辯解道:“臣妾日日都將那香囊戴在身上,從不間斷,直到今日……”
雪貴人沒有敢繼續說下去。
“繼續說!”
錢太后對於雪貴人的那些小心思感到十分的不耐煩。
“昨日鳳棲宮的春蘭告訴臣妾,那秦太醫已經知道了蘅嬪身中‘嬰寧’之毒,若是臣妾再戴着夕悅花做成的香囊,只怕會暴露了臣妾。但是臣妾保證,之前的兩個多月,臣妾每日都會去鳳棲宮請安,從未間斷!”
雪貴人說完後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沒有擡起。
錢太后想了一會,半晌才說道:“兩個月,若是尋常的孕婦,那腹中的胎兒只怕早已成了死胎。就算那秦太醫的醫術再高,只怕蘅嬪想要生下這個孩子也不容易。”
惠妃連忙應和:“姑母說得極是。”
錢太后瞄了惠妃一眼:“哀家還沒說你呢!這個月皇帝來了鈴蘭宮幾次?哀家聽聞最近宸貴人與柏嬪聖眷正濃,且都與皇后交好,你這個惠妃如何還能坐得穩當?”
惠妃的臉色青白交替,一句話都接不上來。
吳綰嵐自從恢復了皇后的尊榮後,行事滴水不漏,惠妃也只有在她手下暫時收斂自己的鋒芒,等待機會。
不過惠妃的韜光養晦在錢太后的眼中,跟軟弱無能沒什麼區別。
入夜,整個後宮都格外的寧靜。
這樣的寧靜,讓人莫名的不安。
皇后挑去了一朵燈花,便一直手撐着頭,好像在想什麼心事。
不一會兒鍾嬤嬤走上前來:“娘娘,陛下今夜又去了宸貴人的雀翎宮。”
“知道了。”皇后低聲應了一句。
“鍾嬤嬤,近來鳳棲宮的那位還好吧?”皇后幽幽問道。
鍾嬤嬤放下手中的物什,小心地湊近了皇后,壓低了聲音說道:“早前從秦太醫那裡打聽了好像不大好,最近又沒什麼動靜,想是好些了。只是一切還要等那位瓜熟蒂落,纔好判斷。”
皇后的手攥在了一起,護甲深深刺進了手心,但是她好像感覺不到疼痛。
“秦隨風爲人正直,從前與弟弟交好,若不是這層關係在,咱們也不能從他嘴裡問到蘅嬪的消息。算算日子,蘅嬪生產的日子也不遠了,過幾日還是要奏請陛下早作準備。”
皇后對鍾嬤嬤交代道。
“是。”鍾嬤嬤沒想到皇后竟對鳳棲宮的那位這樣上心。
“奴才不明白,那位主子既然已經成爲了廢子,娘娘爲何還要幫她?”
皇后冷笑了一聲:“你以爲陛下真的對她忘情了?你可知鳳棲宮原先叛離的宮人,如今都已經被貶到了永巷!他若是真的對蘅嬪忘情,又怎麼會做出這等遷怒之事。”
鍾嬤嬤被皇后臉上陰沉的表情駭了一跳,沒有再說什麼,如今的皇后早已不是當初她一手帶大的那個小女孩了。
“唉。”鍾嬤嬤退了出去。
皇后的眼中閃爍着仇恨的火焰,口中喃喃:“惠妃,本宮一定會讓蘅碧汐好好地活下去。因爲只有蘅碧汐才能讓你失去你現在擁有的一切!”
夏天的氣息已經越來越濃,宮中品階稍高的妃嬪,都已經命人在宮內的角落擺放冰塊降暑。
碧玉湖邊散步的主子也多了起來,據說近日陛下常在湖邊散步,彼此會面的時候都是一副心照不宣的樣子。
萬物都蠢蠢欲動起來。
除了寂靜的鳳棲宮。
今日秋萍的心情不錯,早上去內務府時,首領太監居然叫她取走一些冰塊。
“今日黃公公怎麼對我家主子這樣照拂?”
秋萍臉上露出了一絲疑惑的表情。往日連一袋粳米都要拿幾十倍的銀錢來換,怎麼今日居然會主動要往鳳棲宮送如此珍貴的冰塊?
黃公公滿臉堆着虛假的笑容:“皇后娘娘體恤蘅嬪,怕這暑氣影響了龍嗣。”
哼。
秋萍內心冷笑,懶得跟這個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廢話。
回到鳳棲宮,紀蘭馨望見秋萍手中的冰塊也是吃了一驚,面露喜色。
“今日也是巧了,皇后娘娘正好送來了一些酸梅,主子還說要是能冰鎮了再吃就好了。”
紀蘭馨接過了冰塊,腳步也輕快了許多。
秋萍一愣,又是皇后?想了一會,她急步走進了內殿。
蘅碧汐已經快要臨盆,便整日在榻上躺着,每日固定時間下牀稍微走兩步。
秋萍在蘅碧汐的耳邊將今日的事情仔仔細細地說了一遍。
蘅碧汐閉着眼睛,好像在思索着什麼。。
好一會兒纔開口道:“我欠了皇后一個人情。”
在自己被禁足的時候,多虧了吳綰嵐的照拂,否則惠妃一黨早就出手讓她死無葬身之地了。
“今日秦太醫怎麼還沒來?”
之前秦隨風說過自己的預產期就在這幾天,所以蘅碧汐必須要更加的小心謹慎。
紀蘭馨正在安置那些冰塊,聽言連忙應道:“今日陛下一早就將秦太醫召去了寢宮。”
秋萍的眼睛一亮:“難道陛下知道主子快生了,所以特意問問咱們主子的情況?”
“秋萍,不要胡說!”
蘅碧汐有些惱火地說道。
蘅碧汐的心情因爲秋萍的話而變得無比煩悶,她已經被禁足兩個多月,而他卻一次都沒有來過。
她傷心過,絕望過,懷疑過,憤怒過。
可是他一直以來的漠視纔是最鋒利的那一把刀!讓她日日夜夜在夢的最深處,驚悸不已。
秋萍莫名被蘅碧汐訓了一句,心裡有些委屈,便拿着手裡的物什去了外殿。
“秋萍姐姐,您怎麼了?”
春蘭正在擺弄剛剛從碧玉湖邊採來的荷葉,看到偷偷抹淚的秋萍,不由
關切地問道。
秋萍急忙擦乾了眼淚,搖了搖頭。
“哪有怎麼,左右就是做奴才的受氣。”
春蘭吃了一驚:“主子一向很倚重姑娘呢,怎麼會讓姑娘受氣?”
秋萍聽了這句話,冷笑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秦隨風一直到了正午才姍姍來遲,一臉的倦容。
“微臣來遲,還請蘅嬪娘娘恕罪。”
蘅碧汐擡頭看了一眼,懶懶地說道:“秦太醫辛苦了,天氣如此炎熱,還要勞煩您這樣來回奔波。遲了便遲了,也不是那麼打緊的事兒。”
秦隨風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連忙打開了自己的醫箱。
“最多三至五日便要生產了,娘娘這幾日便要做好心理準備。”
把完脈之後,秦隨風的神情並沒有變得輕鬆。脈象告訴他,蘅嬪的身子裡‘嬰寧’的餘毒仍未清除。
蘅碧汐看他嚴肅的神情,慎重點了點頭。
“秋萍,將冰鎮酸梅端來,讓秦太醫也降降暑。”
蘅碧汐習慣性地朝身側吩咐道。
身側沒有人應答。
不一會兒,紀蘭馨將酸梅湯端來,有些爲難地說道:“主子,奴婢剛纔看到秋萍跑了出去,臉上似乎還有淚痕。”
秦隨風聞言有些詫異:“秋萍姑娘怎麼了?”
蘅碧汐臉色也陰沉了幾分,不悅道:“難道我這個主子還要去給她一個奴才道歉?這是什麼道理?不用管她,一會自會好的。”
紀蘭馨吃驚地望着蘅碧汐,不明白今日的主子爲何會這麼冷漠。
秦隨風皺了皺眉,沒有再說什麼。女人之間的關係往往微妙,保持沉默似乎比較明智。
“蘅嬪娘娘,微臣之前就跟您說過,這個孩子能順利生下來就已是萬幸,‘嬰寧’的毒性到底影響胎兒到了什麼程度得孩子生下來才能知道。”
秦隨風把最壞的結果先告訴了蘅嬪,免得她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我知道。”
蘅碧汐斂眉。
手輕輕地放在小腹上,感受着孩子在自己體內的溫熱。
“那微臣先行告退了。”
待秦隨風走後,蘅碧汐輕聲對紀蘭馨說道:“去把秋萍叫來。”
見主子的態度似乎緩和了一些,紀蘭馨很是開心,連忙向殿外跑去。
整個鳳棲宮都找遍了,紀蘭馨都沒有尋到秋萍的身影。
春蘭見紀蘭馨似乎在尋找什麼,放下手中的香爐過來問道:“蘭馨姑姑在找什麼?”
紀蘭馨奇怪地問道:“秋萍去哪裡了?”
春蘭聽後答道:“方纔奴婢見秋萍去了後院。”
果然在後院看見了秋萍,紀蘭馨上前輕聲說道:“秋萍別傷心,主子剛剛叫你過去呢。主子也是一時心情不好,你別往心裡去啊。”
“我知道。”秋萍說話的時候,臉上沒有流露出任何的情緒。
紀蘭馨聽了心裡稍微放鬆了些,正要說什麼,又聽到秋萍說道:“咱們只是奴才而已,主子想打就打,想罵就罵本來就是尋常事。我有什麼好生氣的,又哪裡敢記恨主子。”
紀蘭馨頓時心中一沉,一把拉住秋萍的衣袖,急切地說道:“秋萍你今日怎麼了?主子不過是大聲朝你說了一句話,怎麼就還真的氣上了?”
秋萍一把甩掉她的手,紀蘭馨一時不防,差點就摔在了地上。然而,秋萍卻沒有再看紀蘭馨一眼,便從鳳棲宮的後門走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