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安頓好三個質子,管家便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道,“成公子不好了,城門口的城兵來報,風國和靈溪國的來使突然來了,見無人迎接,正鬧得不可開交呢!”
孫浩成一愣,隨即陰沉着臉,好啊,趙宣這孫子!竟敢擺了他們孫家一道,原來,並不只有玉,星,月三國,還有風國和靈溪!
他還奇怪呢,爲什麼獨獨沒有風國和靈溪,怎麼說都過不去!
眼下可好,後招在這裡等着呢!
風國是距離大楚最遠的一個小國,千辛萬苦跋涉而來,還有靈溪和大楚多年的交情,眼下無人在城門口迎接,是何等失禮,何等倨傲的行爲。
這該死的趙宣,向來就和他們不對付!
居然偷偷瞞了這一出!
孫浩成氣急敗壞的上馬,和府門口等了他好一會兒的孫浩源,孫浩亭一同疾馳而去。
城門口。
風國來使和靈溪來使,神態慍怒的望着一衆城兵,面如寒冬。
這大楚,竟是如此對待不遠萬里而來的使者嗎!
城兵們誠惶誠恐的堵在城門口,不知該如何是好。
風國來使忍無可忍的大聲斥道,“荒唐!你們大楚,難道就無人迎接不成!”
城兵們面面相覷,上頭交代了是玉,星,月三國來訪,由孫家來迎接招待,可眼下這兩位,壓根沒聽到上頭有吩咐啊!
見城兵們默不作聲,卻又不放他們入城,一旁等候許久的靈溪來使再也忍不住了,“大楚可是要置靈溪於何等?”
城兵們慌了,這話太嚴重了,上升到國家聯盟去了,他們擔待不起啊!
就在百姓圍觀,城兵無奈,來使憤怒時,匆匆趕來的孫浩亭等人停了馬,歉意的下馬,三人朝三位來使作了一揖,滿頭大汗道,“真是十分失禮,今日是個誤會,兩位來使還請跟在下回府邸稍作休息,待在下給兩位來使詳細的說清可好?”
靈溪來使面色緩和了許多,兩國多年交情了,大楚也不像是會怠慢靈溪的,許是的確生了誤會,“在下是靈溪來使,席遇,不知如何稱呼?”
孫浩亭掏出手帕擦了擦汗道,“在下孫浩亭。”
席遇點頭,溫和的笑了笑,表示信任。
一旁的風來使見孫浩亭三人這般誠懇,心下也消了大半的火氣,“我乃風國來使,景謄。”
“景公子,席公子,這兩位是在下的嫡弟,孫浩成,孫浩源。”
孫浩亭心中鬆了口氣,看來,風來使也不是個胡攪蠻纏的,這就好辦很多了。
景謄微微頜首,上了馬。
一行人便回了孫府。
正廳內,管家細心地點了精心凝神的香料。
一盞茶過了,孫浩亭嘆了口氣,無奈的開口道,“今日實在是讓二位來使久等,事情是這樣,朝堂上,沒有官員告訴皇上,風國和靈溪國有來使出訪,只是說了有玉星月三國,方纔,玉星月三國來使才招待完,便聽到城門口的風聲,於是,在下和兩位弟弟連忙趕去,這件事實在是一個誤會,皇上和在下,的的確確沒有收到兩國來使的消息,不然,怎麼可能
會如此怠慢?還望兩位來使莫要放在心上,這真的是天大的誤會。”
席遇和景謄一聽,暗中吃驚,如今的大楚朝廷,竟出現這樣的情況了嗎?
朝臣敢把如此大的事情隱瞞帝王,而帝王竟讓孫家招待來使,這其中,怕是有許多他們不清楚的內幕。
“孫二公子,可否告知,如今的朝局到底怎麼回事?此番前來,你也知,風國是存了聯盟交好的心思的,爲此,還特地請來靈溪的使臣前來相助一二。”景謄皺着眼皮,也不拐彎抹角,單刀直入道。
孫浩亭聞言,連連搖頭嘆息,臉上赫然是幾分悲涼之意,“此事說來話長,簡而言之,如今大楚正處於風雨飄搖的狀態,十分危急,沐親王手握全部兵權,和一半的朝臣勾結在一起,更可怕的莫過於,左相,右相,三卿,大將軍等等,都是沐親王的獠牙,楚帝如今是心力交瘁,無奈至極。”
景謄和席遇大驚失色,難怪今日他們二人,竟無人迎接,生生的在烈日下烘烤等待。
原來並不是楚帝倨傲怠慢,而是前朝的高官在搗鬼,故意激化,破壞楚帝的風評。
席遇想起臨行前,女帝羅紅剎那充滿深意的眼神,如今看來,怕是女帝早就知道大楚的情況,只是,女帝的態度卻是十分微妙,她明明什麼都知道,卻一點都不告訴他,也不交代什麼言辭,只是深深地望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聽聞女帝以前迷戀沐親王,倒追的轟轟烈烈的,爲此還做出了許多事情,卻最終還是沒能得遂,難道說女帝是希望他不捲入其中,不插手?
可女帝和楚帝卻是義結金蘭,兄妹相城,感情自是不用說的,何況,女帝后來愛上的那個楚帝十分看中的臣子楊柯,楚帝起先不願意,後來還是賜給了女帝,成全二人,按理說,女帝過去再如何迷戀沐親王,如今也早就往事如風了,楚帝對她的好,自然是要回報一二的,怎麼說,也應該讓他告訴楚帝,她的態度和立場。
但,女帝什麼都沒有交代,什麼都沒有說。
他一路上都在琢磨聖意,畢竟這一去少則三年,多則五年,女帝的不言不語,實在讓他忐忑。
如今來到這,聽到孫浩亭所言,才明白,原來女帝的意思,是中立。
“此番前來交好,源於上一次戰役帶來的影響和誤會,衆所周知,我等皆是被那丘陵奸詐的前太子騙了,才導致如今和大楚的尷尬狀態,風帝遣派我前來,一是交好聯盟,二是談論日後長久的合作。”
景謄禮貌的說明來意,隨即,語氣一轉,“然,如今的大楚竟是這般狀態,且不說朝臣如何勾結,爲誰效命,最關鍵的帝王之權,兵權,竟然落在沐親王的手上,楚帝的地位岌岌可危,若此時聯盟交好,一旦易軍,誰也不能保證那沐親王會否拿風國第一個開刀,此等舉動實在是太冒險,容我和風帝商討後再做決定。”
孫浩亭沉默,原本想勸景謄,然他沒想到,景謄跟前面的三個全然不同,他並不考慮那麼多細節的東西,也不考慮那些長遠的東西,只實事求是的解決眼下的矛盾。
換句話來說,景謄這樣的使臣,纔是最成功的。
再大的利益,都不如穩打穩紮來得穩固。
都說,使臣可以表現出一國的態度,風氣,思想,果真不錯。
風國雖是距離大楚最遠的小國,可這些年卻是安安分分老老實實,除開上一次被丘陵挑撥來戰外,風國雖不像玉國那樣物慾橫流,富饒奢華,卻勝在國泰民安,人人小康。
這一點,遠遠地贏了星國和月國。
從這些可見,風帝是個十分不喜歡冒險的人,甚至可以說是一個十分討厭捲入是非的人,再多的利益,都不會讓他輕易的改變穩打穩紮的習性。
從景謄毫不猶豫的態度,就很顯然了。
“如此甚好,那就勞煩景公子飛鴿傳書,問一番了。”孫浩亭心知眼下只能順着景騰的想法去做了,畢竟他總不能強迫,這景謄可不是個可以利誘的動的人,更不是一個肯冒險的。
席遇擡起溫和的眸子,他知道他該表達態度了,雖然他是作爲陪伴景謄而來,但如今各小國開始紛紛選擇站線,楚帝也在努力的拉攏各小國,以圖壓制沐親王,那麼,他是必須要說明女帝的態度了。
“孫二公子,靈溪和大楚交好多年,自不必說,只是,女帝和沐親王的往事,衆所周知,包括女帝和楚帝的兄妹情誼,更是十分深厚,女帝重情重義,手心手背都是肉,難以割捨,故,女帝的意思是,中立,不參與其中。”
孫浩亭一直都有心理準備,畢竟靈溪不可能是這麼簡單,陪伴風國而來,但聽到席遇這麼說,還是有些失望,畢竟沐親王和女帝羅紅剎的往事已過去多年,皇上爲了女帝,忍痛割愛,把楊柯都賜給了她,可女帝卻還是選擇了中立。
女人,果真太感性了些。
往事不可追,不可追啊!
“既然如此,也不好強求,我會秉明皇上的,席公子放心。”
席遇見孫浩亭雖失望,卻也沒有過多說什麼,可見是個明事理的,當下心生了幾分好感,“但女帝還是把我留下當質子了,不過這只是幌子,本身中立,根本無需留下,只是,女帝畢竟和楚帝是兄妹,故,我留下,一來是爲了讓沐親王有所顧忌,不輕易動作,二來是防止沐親王真的奪權,會殺了楚帝,若真是如此,我便負責救走楚帝,帶去靈溪。”
孫浩源和孫浩成十分吃驚,這席遇也不知是不是缺心眼,當着態度不明的景謄,就把話挑明瞭,實在是......
孫浩亭卻是一點都不驚訝,羅紅剎那樣一個直率的君王,養不出什麼彎彎道道的臣子,這並不奇怪。
況且,景謄此人,也不是什麼玩心計的,也不喜捲入是非,必不會把自己聽到的事情往外說。
只是,景謄在聽了席遇這番話後,卻是十分感動,沒想到,席遇竟如此信任自己,難怪天下人都說,靈溪國,每一個人,都十分的重情義,雖是女帝掌政,卻人人光明磊落,毫無門第之見,更無性別歧視,只要有才德,有能力,就有機會。
一路上的相處,二人早就成爲朋友,只是還未到達交心的地步。
如今,景謄卻是認定了,一定要和席遇當莫逆之交,一生好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