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秋葵,還活着嗎?”
景謄難掩心中的沉悶,想起昔日的秋葵,忍不住問了句。
“她好吃好喝好睡,好得很,等我完成任務,她就會被安全送回來,美人盟不殺不值錢的人。”
黃媚把玩着自己的長髮,時不時挑出一兩根分叉的,用剪子剪掉。
景謄聞言,心裡鬆了口氣,原先的負罪感也少了許多,“那,你的任務是什麼?”
黃媚停下手裡動作,靜靜地望着景謄,一字一頓,“我能告訴你?”
景謄被這目光看的心裡一陣後悔,說到底,她也不過是一個執行任務的下屬,如何能把如此機密的事告訴他呢?可景謄不知爲何,卻是希望她能告訴自己。
“你信得過我就說。”
黃媚輕笑一聲,把懷裡的令牌重新拿出,丟給景謄,“曾經我不明白爲何墨葶會把這麼重要的東西給那娘娘腔小白臉,但我現在大概明白了,你且收着,關鍵時候可以救你一命,我的任務無非就是傳遞孫府的機密消息,並不是殺人放火,告訴你,也無妨。”
景謄雲裡霧裡的接住黃玉令牌,小心翼翼的收好,想了想,不確定道,“你不怕我說出去?”
黃媚眸子流轉,如那西域的波斯貓兒一般,閃爍着妖媚的光點,讓人一不留神,就沉溺其中,“就算孫家不知道我,你也不會說,何況現在孫家知道我,你說不說,有何不同?”
景謄噤聲,如今才明白,爲何當初仔細看那字體,會和秋葵的臉有違和感,如今對上這樣一張臉,這樣的神情,纔有了妥帖。
“無論孫家知不知,我都不會說出去,要挾你,也只是希望清楚你要做什麼,畢竟,若是牽扯到無辜的性命,我會成爲罪人,我會有負罪感,最重要的是,我的身份尷尬,不能出紕漏。”
景謄移開目光,輕輕地解釋着。
黃媚長長的眼睫顫了顫,從懷裡拿出新的一顆三寶丸,丟進茶杯裡,倒了熱茶後,重新退推給景謄。
景謄毫不猶豫的接過,一飲而盡。
“怎麼,不怕我下毒了?”
黃媚的心情如烏雲盡褪的晴空,明朗了起來。
景謄認真的望着黃媚道,“你如果要毒死我,早就下手,不可能等到現在,剛纔,是我太激動了,我很抱歉。”
“這是三寶丸,房事過後服用,調節內體,滋補中和,美人盟的聖藥,江湖千金難求一顆,我是看你方纔過度操勞,擔心傷到身子,纔好意給你。”
黃媚似笑非笑的表情,惹得景謄一陣羞惱。
他年輕氣盛,何來的過度操勞,那是年過不惑的男子纔會有的。
“有沒有傷到身子,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黃媚不料景謄會如此一說,耳根一燙,竟是不敢直視景謄了。
這個該死的,平日裡看起來一本正經,翩翩君子,如今看來,世間男子的確都一樣,食髓知味後,就本色盡顯。
“休要胡說八道,仔細我割了你的舌頭!”
景謄瞧見黃媚臉上的紅暈,不由得心神一蕩,想起方纔的跌宕起伏,只覺得渾身又熱了起來,想不了那麼多,上前一把勾住黃媚的腰肢,就打橫扛到牀上,開始新的一輪討伐征戰。
黃媚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吃幹抹淨,寸土不留。
這一夜,席遇和呂然兩人失眠了。
呂然終於明白之前自己的不剋制給他人帶來何等的困擾,出來混
,果然是要還的。
席遇大概是最悲催的一個了,雖說夏季正是萬物繁衍的時節,但也不要如此頻繁,再這樣下去,冷水也救不了他了。
流夢見席遇不停地起來沐浴,心中瞭然,拿起一枚清心丸遞給剛完成第六次冷水浴的席遇,“公子,這是清心丸,奴婢家傳的秘方,可清心助眠,公子不防試試。”
席遇見流夢身穿輕薄涼爽的襦裙,踏着夜風而來,宛若那精靈一般,無形中撩人的很,當下小腹一熱,剛纔的冷水浴又泡湯了。
席遇垂頭喪氣的接過清心丸,往嘴裡一塞,一股子冰涼的氣體直溜溜的順着腸道而下,帶來寧靜冰柔的平靜,方纔的燥熱和心猿意馬,一下子就平和了。
“流夢,清心丸你可還有?給我一瓶,免得老是起來沐浴,連累你也沒法休息。”
流夢點頭,拿出一瓶清心丸遞給席遇,囑咐到,“公子門窗關好,如若難以入眠,則服用清心丸,慢慢的,應該可以睡着。”
席遇不敢多看流夢,免得又飢渴難耐,點點頭就匆匆的關上了門。
幸好幸好,若讓流夢看到自己那一副想要的模樣,定會尷尬不已。
說起來,好在流夢的家中是行醫,作爲醫女被選來,留在自己身邊,一開始還不覺得如何,如今看來,可真是十分關鍵。
長夜漫漫,如此煎熬,煎熬啊!
席遇突然十分後悔自己沒有早點聽爹孃的話,早早娶一門閨秀回家,不然,現下,也不需如此辛苦忍耐了。
正所謂,自作孽,活該啊!
次日清晨,起牀吃了三寶丸後的景謄,容光煥發,意氣風發。
黃媚渾身痠軟,服用了凝氣丸後才走路正常,爲此,黃媚狠狠的挖了景謄幾刀。
今日孫府安排了戲子進府唱戲,一大早便是熱鬧非凡。
呂然和席遇兩人,頂着巨大的黑眼圈出現在西苑時,公孫宇驚得圍着兩人細細的大量一番,最後得出的結論就是,兩人比從前醜了不少。
孫家把戲臺搭在西苑不是沒有道理的,一來北苑的郭品先本就對此不感興趣,二來南苑住了三個人,搭戲臺必會喧譁,吵到三人,最後,便安排在無比期待並且起得比雞早的公孫宇的西苑。
不出所料,公孫宇無比熱情的幫着衆人一起搭戲臺,高興的像只漂亮的孔雀。
郭品先是最後一個到的,見大夥兒都來齊了,就差他一個,也不臉紅,“呀,各位好早。”
公孫宇沒好氣的白了眼道,“年輕人自當勤奮,不像一些老男子,日上三竿,也敢說早。”
郭品先眯起眼,拿起一隻桃子砸向公孫宇,“西苑果然比較熱,吃個桃子潤潤喉。”
公孫宇眼看着就要被那碩大的水蜜桃擊中,好在方嬤嬤眼明手快的接住,放在公孫宇的碟子上。
躲過一砸的公孫宇,再不敢輕舉妄動,論打架,他可不是郭品先這卑鄙小人的對手!
郭品先見公孫宇識相的縮起腦袋做人,臉上的笑容深了不少,轉頭看到兩個蔫蔫沒有精神的傢伙,很是吃驚,“呂公子和席公子這是怎麼了?昨日一夜沒睡?”
席遇聞言,淚奔的握住郭品先的手,悽慘道,“郭公子呀,我這是兩夜沒睡呀,今夜可否容我在北苑的房間補眠。”
呂然有些尷尬,席遇失眠的第一天,可不就是他的傑作麼!
郭品先同情的拍了拍席遇的肩膀,十分大方道,“沒問題,北
苑有很多空房間,席公子隨便挑。”
席遇感激涕零的連連道謝後,擦了擦眼角因困得發紅流下的淚珠兒,端起濃茶一飲而盡。
“郭公子真是俠骨柔腸,好人吶!”
郭品先臉不紅心不跳的抱了抱拳,“不敢,不敢。”
公孫宇看不下去了,譏諷了句,“你的確不敢。”然後轉頭朝呂然慷慨道,“呂公子今夜來西苑歇息吧,可黑眼圈若繼續下去,實在是出門嚇死人。”
呂然尷尬的縮了縮肩膀,點頭道謝。
“既然如此,那邊恭敬不如從命啦。”
一旁被衆人無視了許久的罪魁禍首景謄,尷尬羞澀的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
他也不是故意的,昨夜食髓知味,銷魂至極,他實在按捺不住啊!
“咚咚咚~”鼓聲想起,戲劇即將開始。
公孫宇捏着戲劇單子,很是期待,“這第一齣,是《梁祝》。”
郭品先忍着眉頭的抽搐,咬牙問,“爲何是《梁祝》?”一大早的就來這麼悽慘的戲劇,實在是無語。
公孫宇全然無視郭品先的僵硬,笑眯眯道,“我點的!”
“......”郭品先後悔了,他不該來的。
淒涼的二胡拉動了起來,比起李清照所寫的悽悽慘慘慼戚可分毫不遜色,那悲涼的二胡拉的衆人雞皮疙瘩一躍而起,除了公孫宇一臉陶醉之外,其他人都有種烏雲密佈的感覺。
只見兩個扮相俊俏的戲子從戲臺上款款而出,身形高挑瘦削,卻自帶風流。
“瞧,身量較高的是梁山伯,身穿藏藍戲服,身量較矮的是祝英臺,一身天青戲服。”公孫宇十分熱衷的介紹道。
呂然十分捧場的連連點頭,席遇右手支撐着腦袋,昏昏欲睡。
“碧草青青花盛開,彩蝶雙雙久徘徊,千古傳頌生生愛......唉,山伯永戀祝英......臺。”
演梁山伯的戲子癡癡的望着那祝英臺,痛苦的淚水,從眼角落下,悽婉渾厚的嗓音無不從內而外,散發着令人如臨冬日的冰寒。
郭品先快要哭出來了,難怪人人都說,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瞧瞧這戲子,明明就不是真正的梁山伯,卻偏偏把那書裡的梁山伯,唱的淋漓盡致,連他這個不愛戲劇的都被深深地吸引,投入在裡邊。
“同窗共讀整三載,促膝並肩兩無猜,十八相送情切切,誰知一別在樓......樓臺,啊!啊!啊!啊!啊!”
演祝英臺的戲子伸出手,想要觸碰那梁山伯的背影,無奈,卻如何都觸碰不到,悽慘的高音無不撕扯着在場各自有感情糾紛的四人,除了被嚇得魂不守舍的席遇外,人人抹着淚水。
“樓臺一別恨如海,淚染雙翅身化彩蝶,翩翩花叢來,歷盡磨難真情在,天長地久不分......開,歷盡磨難真情在,天長地久......不......分......開。”化爲彩蝶的兩人緊緊相擁,痛哭流涕,宣告着至死不渝的堅定。
公孫宇激動地站了起來,帶頭鼓掌,連郭品先都跟着一邊擦眼淚一邊鼓掌。
嗚嗚嗚,大楚的戲劇果然不負盛名,情真意切,引人入勝!
掌聲如雷,無不是對臺上兩個戲子最好的證明,那兩個戲子擦掉眼淚,笑嘻嘻的朝衆人作了一揖後,離開了戲臺。
席遇十分驚訝,剛纔還演的要死要活,現在就一下子就笑的如此燦爛,牛,牛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