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妃見皇后一口咬定是她的人做的事,哪肯作罷,也跟着跪了下來,紅着眼圈梨花帶雨道,“皇上明察啊,這件事定不簡單,許是栽贓嫁禍呢!”眼尾掃到一旁深思的羅紅剎,賢妃疾病亂投醫,立馬指着羅紅剎尖聲道,“皇上,這一切一定是她做的!皇后黨和德妃黨們接連出事,只有臣妾等人毫髮無損,這擺明了就是故意而爲,在場的都是大楚的官員們,只有她是外人啊,皇上!”
來了。羅紅剎毫不意外,從一開始她就覺得這一切的髒水一定會潑到自己身上,只是她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麼狠毒,一箭四雕啊!先後折損了皇后黨,德妃黨,不論如何,賢妃黨都會落得一個圖謀不軌的罪名,最後再把她拉下水!
好狠的招數。
但。羅紅剎的鳳眼複雜了起來,這一切最有利的只有兩個人吧。
一個便是一直不動聲色的沐親王,一個便是從頭到尾都沉着冷靜的過分的鳳擎軒!
羅紅剎苦笑,無論是哪一個,她都覺得失望,心痛。
沐親王一直不喜歡她,可她曾經喜歡了他那樣的久,還救過他的性命。
鳳擎軒雖然是大楚帝王,可她一直積極配合兩國的交好,也和鳳擎軒義結金蘭。
這樣的情義,若是他們其中一人做的,無論是誰,羅紅剎都覺得心臟發冷,血液凝固,難過不已。
“秦太醫,快快幫忙診治救人!”鳳擎軒冰冷的聲音仿若刺骨的刀尖,驚得在場的人皆是一寒。
秦隨風起身,揹着隨身攜帶的醫藥箱,走到了步韜身邊,朝德妃行了一禮,“娘娘請回座,臣定當盡力而爲。”
德妃哭的紅腫的雙眼,呆呆的看着秦隨風,是了是了,秦太醫醫術高明,還是姐姐的心腹,定不會見死不救的,德妃再也顧不得那麼多,連忙讓出了位置給秦隨風,可她卻沒有回到座位上,而是緊張的看着秦隨風救人。
鳳擎軒也沒有怪她,畢竟步韜是德妃的親生父親,父親生死不明,作爲女兒,她坐立不安也是正常的。
衆人都把目光放在秦隨風身上,換做平日,賢妃黨們恨不得秦隨風救不活這些中毒的德妃黨,可今日,德妃黨若是有半分差池,鳳擎軒如何會坐看他們獨大?定會定他們一個謀殺之罪!
秦隨風飛快的打開針包,飛快的落針於步韜,同時掏出解毒丸,塞進每一箇中毒的官員嘴裡,沒錯,步韜的毒遠遠比其他人要嚴重一倍,若是不用針抑制,怕是活不過今晚的。
美人笑。這毒霸道詭譎,卻有着這樣纏綿悱惻的名字,讓人只覺血液生生的凍住。
到底是怎麼下的毒呢?在他的眼皮底下,竟然能做到無聲無息,真是不容小噓。
名字雖然和美人盟看起來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但實際上恰恰相反,美人盟不喜歡下毒,只喜歡當場親手毒斃對方,德妃黨們中毒的情況,根本就不可能是美人盟的手筆,謹慎,迂迴。美人盟向來是狠辣乾脆,甚至光明長大的讓人啞然。
收回思緒,見步韜烏青的嘴脣漸漸恢復了血色,其他人也漸漸的面色恢復了紅潤,秦隨風這才鬆了口氣,看來今夜動手的可不止是蘅碧汐一個人啊,真是精彩,還都選了同一個時間出手,也不知是默契還是宿命。
“皇上,德妃娘娘,鎮國大將軍已無礙,但仍然需要臥牀養傷三個月,那毒太霸道,已經傷了大將軍的五臟六腑,若是晚一步,怕是熬不過今晚的,所幸臣搶先了一步,雖然解了毒,但,大將軍的五臟六腑還是受損了,怕是日後…”頓了頓,秦隨風惋惜的看了眼昏迷的步韜,嘆息道,“怕是日後都不能騎馬了,也不能做劇烈的動作,不然,怕是會心脈爆破而死。”
衆人聞言皆倒抽了一口冷氣,賢妃黨們早已嚇得面容慘敗,完了完了,步韜再也不能領兵的話,鳳擎軒如何會善罷甘休,不管幕後兇手是誰,鳳擎軒都不會放過他們了。
想到這,賢妃黨們便覺得冤枉無比,他們的確爲今夜做了手腳,在出宮的必經之路上佈下了殺手,但宴席這裡的變故真的和他們半分關係都沒有的!
原先他們的本意是讓皇后黨和德妃黨損失幾位主心骨,可千算萬算,卻還沒得手,就被冤枉上了。
鳳擎軒因秦隨風的話面色陰沉,沉默了。
衆人只覺得這段沉默漫長而煎熬,可所有的人都在等,等鳳擎軒接下來要說的話,要做的事。
羅紅剎向來也是愛才的,聽聞了步韜的診斷後,惋惜不已,這樣忠君愛國,驍勇善戰的鐵漢子,好不容易回來和女兒團聚,竟然落得這樣的下場。對於一個軍人而言,再也不能領兵打仗,不能騎馬,不能劇烈運動,是多麼悲哀而羞恥的事。
到底是誰,做的呢?
羅紅剎只覺得腳底發涼,恨不得馬上離開大楚,回到凌溪國。
蘅碧汐安靜的看着這一切,心中冷笑,真是有趣啊,美人盟是她僱的,之所以成功說服美人盟出手,也是因爲顧清平曾經救過美人盟的盟主。但這德妃黨無辜中槍,倒是惹人深思啊。
看賢妃黨那崩潰的表情便知,不是賢妃黨的手筆,那麼只有兩個可能了,要麼就是皇后黨做的,要麼,就是保皇黨做的。
很明顯不是嗎?皇后黨怎會容忍德妃黨強盛,鳳擎軒早就想從步韜手中拿回四十萬的兵權。至於是誰做的都不重要了,因爲德妃黨重創,皇后黨得意,鳳擎軒拿回兵權,真是皆大歡喜啊,只是,這賢妃黨就這樣成了替死鬼還真是意外。
蘅碧汐可不相信,賢妃黨今晚沒有安排,但,他們究竟安排了什麼呢?如果不是在宴會上動手,那麼,只可能是在其他地方動了手腳了。
今晚真是太精彩了,蘅碧汐眯起眼睛,只是她萬萬沒想到,最無辜的羅紅剎竟然被捲了進來,鳳擎軒向來冷血無情,和羅紅剎義結金蘭如何?和凌溪國交好又如何?如果想把凌溪國吞併,那麼羅紅剎就必須死,那些所謂的仁義道德,和野心,和江山比起來,不值一提!
然而在場只有德妃是鬆了一口氣的,對於她來說,爹爹如果能一直待在京城,陪着孃親過完下半輩子,也算是幸福美滿的,何況步家兵權太大,一個不好那就是九族被誅,還不如安穩無事的活着。
想到這,德妃堅定了心中的想法,上前蹲下,把步韜腰貼着心臟而放的兵符拿了出來,爹!爲了你和娘,還有族人們,我們步家,該退隱了。
“皇上,臣妾的父親年事已高,如今中毒傷身,再也不能保衛家國了,臣妾懇請皇上收回兵符,容臣妾的父親回家與母親團聚,安穩的過完下半輩子。”德妃握緊兵符,走到鳳擎軒的身前,恭敬的跪下懇求道。
鳳擎軒目光復雜的看着德妃,他知道德妃肯定是誤會了,他雖然想要兵符,但他更想要的是步韜的才幹,如今步韜折損,收回兵符,又該讓誰去駐守邊疆呢!
“事已至此,準了,封鎮國大將軍爲鎮國候,世代襲承。”鳳擎軒有心補償步韜,別的不說,那二十五年的兢兢業業,他是看在眼裡的。
德妃一聽便紅了眼圈,磕了三個頭後,把兵符交給了鳳擎軒,退到了蘅碧汐的身後。
吳明德臉色一便,皇帝收回了兵符!
“來人!拿下賢妃等人,押入天牢,三日後會審。”鳳擎軒不帶溫度的聲音響起,賢妃便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怎麼會這樣!
“皇上,臣妾冤枉啊,不是臣妾做的啊。”賢妃瘋了一般的抓住鳳擎軒的袖子,啞着聲音叫道。
皇后眼底一閃,想不到賢妃這般沒用,原本她利用賢妃的心浮氣躁,佈下了天羅地網,打德妃黨一個措手不及,若是出了事,反正也是賢妃的手筆,與她何干!誰知這賤人這般沒用,還沒得手就廢了。
鳳擎軒一腳踹了過去,冷冷道,“滾。”
賢妃被踹的胸口劇痛,歇斯底里的哭了起來,“皇上,不是臣妾啊,真的不是臣妾做的。”
蘅碧汐作出一副不忍的神情,哽咽道,“皇上,妹妹她……”
鳳擎軒心疼的一把摟住蘅碧汐,安慰道,“你不必爲了那賤人求情,需知你心中有她,她卻時時刻刻想要你死。”
賢妃被鳳擎軒的話驚得臉色發白,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說鳳擎軒一直都知道她在做什麼嗎?冷不丁的打了個寒戰,一股從未有過的恐懼襲上心頭。
鳳擎軒大袖一揮,不帶感情,“都拖下去。”
不一會兒,賢妃和賢妃黨們都被帶了下去,關進了天牢。
直到被關那一刻,賢妃才如夢初醒,是了,若說今夜一切事情最得利的是誰,便是鳳擎軒了。
輕而易舉的摧垮了三大黨派,兵符皇權重新回到他的手上。
想起今夜鳳擎軒從頭到尾的冷靜和沉着,賢妃頹然的跌坐在地上,自己,輸了。可卻不是輸給了一直以來的敵人,卻是輸給了自己最愛的男人,何其諷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