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覺是不可信的……”蔣玉柔心裡如是說着,不由是笑了一下。
聽到蔣玉柔不由自主的輕笑,孫啓凡不免好奇的問道:“笑什麼?”
蔣玉柔擡眼看向孫啓凡,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告訴孫啓凡自己擔心着什麼。她猶豫着,她害怕自己的擔心只是空穴來風,而且直覺這種東西真的是一種可笑的東西。
想了片刻,她還是搖了搖頭,她知道孫啓凡是一個心理學的高材生,從內心相信科學而不是感覺,便是說道:“沒什麼,就突然想到了一個冷笑話。”
“冷笑話?說說看唄。”包世平一聽有笑話,也是當即滿臉興致的看向蔣玉柔。
蔣玉柔完全沒料到包世平會來這麼一句話,趕緊是擺手說道:“冷笑話而已,沒什麼好說的。”爲了轉移包世平的注意力,她又是趕緊說道:“對了,你好好看着邱琳的狀態,要是她一打瞌睡,我們就全完了。”
被這麼一嚇,包世平趕緊是收回頭來,雙眼看着邱琳。
邱琳見包世平還真聽話,居然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不由是笑了一下,說道:“我可是有過連續飛行三十七小時的記錄的,所以這對我來說不算什麼。”
聽到這話,包世平又是扭過頭來看向蔣玉柔,顯然他在得知邱琳不會有事之後,好奇心驅使着他想要知道蔣玉柔的冷笑話。
蔣玉柔看包世平還不死心,只好慌張的從腦子裡搜尋起冷笑話來。
只是讓她氣憤的是,平時那些冷笑話,居然在這一刻都不見了,吱吱嗚嗚的說了半天,也沒能拼湊出一句整話來。
孫啓凡看穿了蔣玉柔的心思,必定不是因爲什麼冷笑話在笑。一種因爲快樂而發出的笑,和冷笑是有着莫大的區別的,這對他這個心理學的高材生來說,不是什麼難事。
而且,蔣玉柔有一點搞錯了,心理學在很多時候反而更相信直覺。因爲人的直覺,是人的大腦皮層對某種事件的直接分析處理,是帶着很大的潛意識邏輯處理程序的。
這屬於人體的本能映射,無法使用具體的言語來表述。
不過孫啓凡知道蔣玉柔一直都是在顧此而言他,定然是不想說自己到底想到了什麼,這屬於她個人的意願,不能強求。所以當孫啓凡見着蔣玉柔想了半天,也沒能打發掉包世平,只好站出來,擡手摟住蔣玉柔,說道:“怎麼,我家親愛的忘掉了剛纔的冷笑話了,不行啊?”
聽孫啓凡這麼一說,包世平頓時是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嘆息一聲回過頭來。
蔣玉柔則是扭頭看着孫啓凡的臉,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去和孫啓凡說自己心裡的擔心,可惜她不是一個善於隱藏想法的女孩,刻意的隱瞞只會讓她覺得心裡堵得慌。
直到海鷗一號降落在上海某軍事機場,走下直升機的她,也只能望着孫啓凡的背影,深深吸了一口氣。
漁民很快被送到了醫院進行治療,經過醫生的緊急處理,趙虎終於是拿到了孫啓凡一直不敢說明的軍事裝備。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是一款軍用聲吶。
“檢查過裡面的內存卡沒?”趙虎一邊將聲吶保存好,一邊問道孫啓凡。
孫啓凡看了一眼裝着聲吶的保險箱,搖頭說道:“還沒有看。而且……”
“但說無妨。”趙虎見孫啓凡欲言又止,便是擡手拍了拍孫啓凡的肩膀。
“而且,我感覺到,這個漁民有些問題……”
孫啓凡的話,讓蔣玉柔一驚。過了一陣,她卻是笑了起來,心想原來自己的擔心孫啓凡也有,看來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而趙虎聽過此話,卻是雙眉緊蹙,問道:“什麼問題?”
“他出事的時機來的太巧,正是海事救援單位和陸航部隊都抽不出身的時候,而且一般的漁民怎麼知道這樣東西的重要性,更別說爲了這東西放棄北斗信號發射器,任憑自己在海面漂浮。”
孫啓凡的解釋,並沒有讓趙虎完全明白過來。見趙虎還未完全明白,孫啓凡只好將這一天的救援行動期間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趙虎。
聽過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之後,趙虎不禁擡手按住保險箱,沉思了一會兒之後問道孫啓凡:“那你的想法是什麼?”
孫啓凡看向保險箱,沉默了片刻,應道:“放長線,釣大魚。”
“今晚的對話,我們不得向別人提及半分!”趙虎聽過孫啓凡的話,當即是對在場的所有人下了這樣的命令。
陳斌當初說過,國產核動力航母的秘密終究是保不住,或許這次救援事件,只是一個開始,後面還會發生更多的事情,讓人猝不及防。而且,更讓趙虎感到一絲害怕的是,有心之人爲了得到軍事機密,無所不用其極,恐怕已經將自己的線人發展到了基地裡,而陳斌只是一個小人物而已。
陳斌只是一個小人物,這樣的想法讓趙虎寢食難安了好幾天,直到周正將聲吶裡的內存卡里的信息都成功拷貝出來,看過之後的他雖然感覺到情況越發緊急,卻也是輕鬆了一些。
至少,他知道了對手想要的東西到底有哪些,自己不會如同無頭蒼蠅一般,被對手牽着鼻子走。
“銷燬拷貝的文件,將原件交給孫啓凡。”這是趙虎看過信息之後的決定。
顯然,這個決定出乎周正的意料。可他沒有給周正任何的解釋,只是橫眼冷冷的看向愣神的周正,問道:“怎麼,有什麼問題麼?”
“沒有,我這就去處理。”周正雖然還是想不透趙虎爲何會做這樣危險的決定,但他相信趙虎這樣做必定有着他自己的道理。對於戰友,如果連基本的信任都沒有,又如何做到同心協力,保家衛國?
很快,周正便是將原卡交到了孫啓凡的手裡。他雖然還是想問孫啓凡要怎麼處理,但他在尋思了一番之後,還是什麼都沒問。
孫啓凡慶幸他沒有問自己要怎麼處理手裡的原卡,因爲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到底對不對。
學員大樓的大廳裡,孫啓凡將原卡揣在兜裡,慵懶的靠在沙發上,昂頭看着透明的採光天棚發呆。蔣玉柔坐到他的身邊,是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纔開口問道:“想好怎麼辦了嗎?”
“你還記得當初我們約定過什麼嗎?”
“你要帶我,駕着飛鯊,一起去看日出日落。”蔣玉柔應了孫啓凡的話,卻並沒有感覺到絲毫浪漫和開心,反而是低下了頭,顯得有些頹喪。
孫啓凡也只是笑了一下,沒有再說話。沉默了片刻,他突然坐了起來,趁着蔣玉柔沒注意,在蔣玉柔的薄脣上落下了一個輕吻,又在蔣玉柔還未反應過來閉上眼時,收回了自己的嘴脣。
站起身來,孫啓凡將手伸進褲兜,握着原卡,對着蔣玉柔一笑說道:“馬上就要宣佈最後留下的人選了,緊張嗎?”
蔣玉柔也是站了起來,搖了搖頭,擡手挽着孫啓凡的手臂說:“有你在,就不會緊張。”
可惜的是,當孫藩站在中央廣場的升旗臺前,宣佈通過最後淘汰選拔而留下的只有五個人,分別是蔣玉柔、邱琳、陸濤、呂坤、包世平之時,蔣玉柔的腦子頓時一片空白。
“爲什麼沒有孫啓凡?”蔣玉柔的眼睛淚花閃爍的問道孫藩,雖然內心感覺到了不公平,卻依舊壓制着憤怒。
孫藩猛地將手中的文件夾合上,說:“孫啓凡雖然表現優異,可是在這次海事救援任務當中,尚自修改預定方案,造成不必要的戰鬥損耗,這樣自以爲是的人,不適合成爲一名飛鯊駕駛員!”
“呵呵……或許陳斌就是因爲這樣的原因,纔會選擇叛國吧……”
“閉嘴,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卓依沒想到蔣玉柔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不免是走到蔣玉柔的跟前,大聲的斥責到:“你知道你這句話會造成這樣的後果嗎?!”
“大不了我也不做飛鯊駕駛員……”蔣玉柔的話語依舊平靜,但憤怒而悲傷的眼淚卻順着她的臉頰滾落地面。
孫藩卻沒有給她和孫啓凡一樣離開的機會,只是以一句:“你還沒有資格讓我做任何決策改變!”說罷,孫藩便是留下一句:“未能留下的人,享受過最後的晚餐後,就各自打包回原單位吧,你們解放了。”然後轉身離開。
見最終孫啓凡還是沒能留下,蔣玉柔不禁是轉身看向了身邊的孫啓凡。
孫啓凡卻是抿嘴一笑,擡手抹去蔣玉柔眼角的淚花,什麼也沒說,隨着被淘汰的其他十二個人,往學員大樓走去。
趙虎站在辦公室的窗後,看着廣場上一對情侶的道別,不禁也是深吸一口氣。他的內心,已經覺得自己對不起孫藩和卓依,現在卻又要硬生生的拆散孫啓凡和蔣玉柔,或許自己在哪一天會得到報應。
可軍人的宿命就是如此,爲了使命,必然要付出常人無法付出的代價。
當孫啓凡敲開趙虎的辦公室門,站在趙虎跟前時,趙虎只是問道:“後悔這樣的決定嗎?如果現在後悔,我們還有其他辦法。”
“不了,當初我說過,放長線才能釣大魚,我既然故意改變了航線,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趙虎抿嘴一笑,擡手把着孫啓凡的肩膀,說道:“再喊我一聲老趙,下次我們再見面時,或許我們就是敵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