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綺蘭苑離開之後,雲舒便光明正大的去了夜傾昱的書房,左右如今也已經被夜傾瑄和尉遲凜他們得知了身份,那她也沒什麼好遮掩的了。
更何況,她能利用衛菡的地方也不多了,畢竟這滿府的人也不都是傻子,仔細琢磨琢磨便能猜到,自從她到了這府上,這裡就沒有安寧過,隨便一猜就能知道是她動的手腳,再繼續裝下去也沒什麼用了。
方纔走到夜傾昱的書房門前,便見燕洄忽然從裡面打開了房門,仔細打量了雲舒好一會兒,見她並無大礙,這才頗有些彆扭的說道,“都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看來果然沒錯。”
說完,燕洄便徑自從雲舒的身邊走了過去。
見狀,雲舒微微挑眉,“你若關心我直說便是,何苦還這般冷嘲熱諷,當真是做作的可以,男子漢大丈夫連自己真實的情感都不敢表達,你還……”
誰知雲舒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房中忽然伸出來的一隻手給猛地扯了進去。
旁邊守門的侍衛見此,便頗有默契的低下了頭,頗有眼色的關上了房門,隨後便退到了遠處去站着。
再說雲舒被夜傾昱強行拽進屋中之後,她還未等反應過來,便被他緊緊的抱進了懷裡。
兩人一時都沒有說話,房中靜的甚至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半晌之後,雲舒的聲音忽然低低的響起,“夜傾昱,我脖子酸……”
她這樣仰着頭環抱着他的肩膀,整個人像是在表演吞劍似的,實在是太難受了。
聞言,夜傾昱這才緩緩的鬆開了她。
靜靜的將她端詳了一會兒,夜傾昱忽然將鼻子湊近了她聞着什麼。
“怎麼了?”
“你身上有一股血腥味,受傷了?”說着話,夜傾昱便開始不管不顧的動手去解雲舒的衣服。
“誒……”
雲舒阻止的話還未說出口,便見到夜傾昱瞬間就黑了臉,他眸光不悅的瞪着她肩膀上的傷口,眼中似是要噴出火來一樣,“你不是與我說不會受傷嗎?!”
“這個……凡事都有個危險的可能,原本在我的估計下呢,是不會受傷的,但是……”
“你還有心情與我胡扯是吧?”
瞧着夜傾昱果然是動了大氣,雲舒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扯住他的衣領便墊起腳尖吻住了他。
誰料夜傾昱這個素日色到極致的人竟然掐住她的手臂將她推開了,可是驚呆了雲舒。
“夜傾昱,你不會是看上哪個小妖精了吧?”
狠狠地的瞪了她一眼,夜傾昱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徑自掀開了她包紮傷口的白布,兀自看着她的傷口到底受傷嚴不嚴重。
“用沉默來回答我,你一定是做賊心虛了。”
眸光微暗的凝視着雲舒的臉,夜傾昱難得嚴肅的望着她說道,“舒兒,我答應陪你冒險,允許你以報仇爲先,那你也該遵守承諾纔是。”
看着夜傾昱下顎處已經冒出了一些青色的胡茬,臉頰較之她走之前也消瘦了許多,雲舒終於不再東拉西扯的胡說八道,而是一板正經的回道,“抱歉。”
“我知道如果可以的話,你一定不會讓自己受傷,可是如今這般,你讓我拿你怎麼辦纔好呢!”說着話,夜傾昱的身子忽然微微晃了一下,隨後他的頭沉沉的靠在雲舒的肩膀上,口中還在喃喃說着,“若是再有下一次……”
他的話雖然沒有說完,可是脣邊卻不覺牽出了一抹苦笑。
再有下一次又能如何呢,他還是會毫無保留的縱容她,不管她要去做什麼,他都還是會無所顧忌的陪着她。
感覺到夜傾昱的身體忽然失去了支撐,猛地一下栽倒在她的身上,雲舒心下倏然一緊。
隨後察覺到他只是睡着之後,雲舒方纔微微鬆了一口氣。
……
雲舒回到皇子府的消息很快就被傳開了,鄭柔在棲雲軒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用膳,聽聞荷香一說,她正在喝湯的手便不禁一頓。
隨後不知想到了什麼,她的眉頭不禁微微皺起。
之前殿下既是言說是他吩咐了雲舒外出辦事,這也就意味着,他間接承認了與雲舒之間非凡的關係,否則的話,爲何要單獨對她委以重任呢!
在雲舒還未回來之前的那段時日裡,殿下竟然難得來了她的院中,讓她恍惚間覺得時間彷彿又回到了從前。
但是如今雲舒回來了,依鄭柔看,她自欺欺人的日子也終是該有個完結了。
放下了手中的湯匙之後,鄭柔朝着荷香淡淡吩咐道,“撤了吧!”
“側妃才吃了那麼點,不若再用些?”
“不必了,我吃不下了。”
Wωω◆ тTk дn◆ ℃o 心知自己改變不了鄭柔的想法,荷香也就不再多言,只吩咐一旁的小丫鬟將桌上幾乎未動的膳食又端了下去。
待到房中沒有了外人,荷香方纔斟酌着同鄭柔說道,“側妃可是在因爲雲舒的事情憂心嗎?”
聞言,鄭柔頗有些詫異的望向荷香,隨後緩緩的點了點頭。
從一開始懷疑雲舒起,她的心裡就一直難有決定,倘或對付雲舒的話,難保就不會惹怒殿下,而一旦令殿下煩憂的話,那她的處境自然也不會好,可若是一直放任雲舒如此下去,她的境地想來也不會轉好。
倘或她只有一人的話,那既然伸頭是一刀,縮尾也是一刀,她肯定要放手一搏的,但是如今她還有爹孃和弟妹,如何能夠無所顧忌。
再則,若是得罪了殿下的話,那她所求的一切就都不復存在了。
“依奴婢看,雲舒如此大張旗鼓的去了殿下的書房伺候,怕是不必咱們出手,皇子妃就不會與她善罷甘休。”
“話雖如此說,但是依照衛菡的能耐,她根本就不是雲舒的對手。”這許久以來,若不是有云舒那丫鬟在暗中扶持着,衛菡哪裡能走得到今日!
“那側妃是打算……”
“我沒什麼打算,且先瞧瞧情況吧!”雖然她也極不喜歡自己如今這般優柔寡斷,但是事實逼迫至此,她也無計可施。
現如今,她好像進到了一個怪圈裡面,無法怎麼想也找不到出路,似是要生生將自己困死在其中似的。
想到這,鄭柔不禁輕輕的晃了晃頭,方纔眼前有一瞬間的暈眩。
“側妃,您沒事吧?”
“無礙,扶我到榻上去躺一會兒吧!”許是因着近來夜不安寐的緣故,她白日裡的精神極差,到了晚間又開始不停的做噩夢,驚醒之後便再難入眠了。
見狀,荷香的眼中不禁充滿了擔憂,心下盤算着要不要將皇子府中的這般情況稟告給侯府的二老爺知道。
然而荷香哪裡清楚,此刻的撫遠侯府也是不得安寧。
原來,二房的夫人秦氏不知爲何鬼鬼祟祟的偷偷溜進了老太君的房中,還好巧不巧的被老太君給發現了,瞬間就鬧了起來。
這按理來說,秦氏去老太君的房中本沒有什麼不對,但是她偏偏要趕在房中無人的時候進去,甚至還被人當場撞破,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未免事情鬧大,秦氏和二老爺的臉上也不好看,老太君並沒有將此事聲張出來,但是她的心裡到底在如何想就不得而知了。
二老爺雖然心知肚明此事必然是秦氏自己的一些小算盤,但是在老太君的面前,他還是得撒謊遮掩過去。
而老太君也不知是有心放秦氏一馬還是如何,竟然也就糊里糊塗的不再過問此事,就此輕輕揭過。
回到自己的房中之後,老太君似是十分勞累的坐在了椅子上,眼睛都微微閉了起來。
想到什麼,老太君朝着一旁的丫鬟倚梅說道,“這院中的下人太多了,我也用不到那麼些個人,找個機會打發她們出去吧!”
一聽老太君這話,倚梅的眸光頓時一閃。
“可要先回明侯爺嗎?”
“不必,你自己去辦就好。”
“是,奴婢遵命。”雖然倚梅的心下有些猜測,但是她素日在老太君的房中伺候久了,知道什麼樣的話該說,什麼樣的話不該說,做下人的,永遠不需要比主子更聰明,這也是老太君爲何一直重用她的緣故。
然而當撫遠侯聽聞了老太君院中的事情之後,他便馬不停蹄的趕往了她的院子。
瞧着老太君似是一臉的疲憊之色,撫遠侯不禁心下奇怪,“老太太怎麼會忽然想到要趕人出去,可是發生了何事嗎?”
聞言,老太君緩緩的睜開眼睛說道,“你素日將心思放在朝堂上,可也該叮囑大媳婦一番,讓她多多留意着後院。”
她畢竟年歲大了,比不得從前,很多事情即便想管也力不從心了。
“老太太的意思是?”
“你素日心性耿直,待人接物皆是一顆赤子之心,只是也須知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忽然聽聞老太君說了這麼多意味深長的話,撫遠侯也不是個傻的,當即便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兒。
“我如今也是過一日少一日,幾時我斷氣歸了西,你須得答應我一件事。”
“好端端的,老太太怎麼說這樣的話?”
“人固有一死,這也是無法避免的事情,自你父親走後,我獨自一人撐着侯府這偌大家業,也撐了夠久了,也累了。”
越是聽老太太說下去,撫遠侯的眉頭便越皺越緊。
“他日蕭然若是有什麼違逆你的決定,你便都要依着他,不能勉強他做不願做的事情,那孩子本性純良,必然不會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凡事你好言相勸,他指不定還不會聽從,若是一味逼迫的話,倒會適得其反。”
“老太太說的,兒子記下了。”
“我這一生,自認活的坦坦蕩蕩,從未有對不起你父親的事情,但是唯有一件,我恐九泉之下無顏見他。”
“是何事?”
頓了頓,老太君一臉回憶之色的望着撫遠侯說道,“你可知鳳家與撫遠侯府乃是世交,可是當日鳳家出事,我一人獨自撐着侯府已是不易,實在是無力幫襯什麼,便只能選擇袖手旁觀,但是到底於心不忍,是以蕭然做了什麼,我便只當不知,甚至還默許了那些事情。”
“您說什麼?!”
沒有想到會從老太君的耳中聽到這樣一番話,撫遠侯府的臉上難掩震驚之色,“怎麼我竟從不知咱們與鳳家還有這樣的淵源?”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後來鳳家舉家遷至了北境,我們的聯繫也少了,知道的人便自然沒有幾個了。”
“老太太怎麼忽然想起與我說這些?”
見撫遠侯問到了點子上,老太君才幽幽嘆了口氣說道,“你可記得蕭然心儀的那個鳳家丫頭?”
“記得。”
“她的祖母在去北境之前曾贈予了我一副畫像,被我保留至今,今日老二媳婦偷偷摸摸的溜進我的房中,我心下不安,猜測着她就是奔着那畫來的。”
“這……”好端端的,秦氏去偷那畫做什麼?
“你有所不知,鳳丫頭的祖母年輕之時與鳳丫頭的容貌十分相像,我恐她是無意間發現了什麼。”說着話,老太君的眼中不禁閃過了一抹憂色。
儘管聽明白了老太君所有的話,可是撫遠侯卻不禁越聽越懵。
“您的意思是……”
“鳳卿那丫頭沒死。”
“什麼?!”老太君的話音方纔落下,撫遠侯頓時便驚得站了起來,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您怎麼知道她沒死?”
當日鳳家上下均被斬殺,怎麼可能她會沒事呢?!
“是蕭然告訴我的,而且我也在六殿下的府中見到了她。”
“蕭然也知道?那丫頭又怎麼會在六皇子府呢?”一時接收的信息有點多,撫遠侯的問題噼裡啪啦的冒了出來。
可是方纔問完的那一瞬間,他的腦中電光火石間閃過了什麼,心下不禁一緊,“難道說,此前蕭然打算娶的那個丫鬟,就是鳳卿?”
直視着撫遠侯充滿震驚的雙眼,老太君最終緩緩的點了點頭。
“我告訴你此事,便是想讓你知道,二房恐怕也得知了這件事,他們雖不知道雲舒那丫頭就是鳳卿,可想必心下也開始犯嘀咕了。”
“那您是打算……”
“我沒什麼打算,只是想讓你保證,他日若是鳳卿丫頭有何難處的話,你能相幫之處斷不可推辭。”這也是她心裡自從鳳家出事之後的結,自然那丫頭沒事,那他們便也有了重新選擇一次的機會。
“……兒子遵命就是。”
直到從老太君的院中離開之後,撫遠侯整個人都還是有些發懵的。
侯府、鳳家、六殿下……
這些看起來毫不相關的人或事,竟然在一次之間就有了不可分割的關聯,怎能讓他不震驚呢!
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二房那邊竟然也得到了些消息,既然如此的話,那就不得不防着些了,不爲別的,哪怕是爲了六殿下,此事也絕不能被再多的人知曉了。
沒過幾日,老太君院中的丫鬟就被趕走了大半,府中人雖是感到有些奇怪,但是想着許是老太君的年歲大了,不願人多鬧騰,便也就無人再打聽。
可是秦氏的心裡卻清楚的很,怕是沒有那麼簡單,畢竟之前暗中幫着她的那個婢女就被一併趕出了府去,這分明就是老太君在排除異己。
想到這些,秦氏便不禁有些擔憂。
其實她原本是打算聽鄭柔的話,不再去打那幅畫的主意,可是近來老爺在朝中一直不順,反倒是大房那邊勢頭正盛,她想着若是有何發現的話,保不齊就能弄明白老太君的心思,是以才冒險前去,哪裡想到會被當場撞破。
如今她被禁足在院中不說,甚至還被老爺一番喝斥,當真是氣憤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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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明天可能要開車,嘿嘿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