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兒姐姐,快點準備好,宮裡來人了!”
通知的婢女,興奮地轉告。
“怎麼來得這麼早?”
給夏凌仙梳妝的各大郡王的孃親們,紛紛有些手忙腳亂了起來。
柳煙柳曲,柳老夫人,穆紗紗和穆老夫人,一整晚都陪在夏凌仙的小閣樓上,說啊說,說了幾乎一整晚,興奮得根本沒怎麼閤眼,聞言對視一眼。
穆老夫人走到已經準備梳妝的夏凌仙身後,接過喜娘的梳子,將她的頭髮,一直梳到尾,口中唸唸有詞:
“一梳梳到百發齊眉;二梳梳到兒孫滿堂;三梳梳……”
喜娘們都齊齊跟着唱了起來。
穆紗紗眼淚盈眶,想起了當年,她嫁給安王的時候,母親也是這樣爲她梳頭的。
這件事情,本來是身爲母親的穆紗紗去做的,只是,她婚姻不吉,三嫁之身,給女兒梳這個頭,不適。
而穆老夫人,一生順遂,與夫定國公一生一世一夫一妻,絹蝶情深,恩恩愛愛,由她來梳,是個好兆頭。
大紅的嫁衣,血一樣的妖嬈,金線繡成鳳凰展翅的圖案,栩栩如輝,好似隨時準備騰空萬里,遨遊天際。
袖口和衣襟口勾勒出富貴的牡丹,牡丹仍百花之首,花中之王,雍擁華貴,鳳凰仍神鳥,天地間最有靈性的神物,此時這大紅嫁衣上,牡丹並蒂,鳳凰展翅,雍傭華貴中好似祥雲繞瑞。
衆人嘖嘖稱奇,眼中豔羨不已。
鮮豔奪目的紅映得夏凌仙的芙蓉面,嬌若粉黛,豔若桃李,葡萄一樣閃光潤澤的水眸中,是清澈透明的波光,那觸目的紅和勝雪的白,兩相對比,嫁衣更紅,肌膚更加水嫩,妖嬈絕代……
輕盈起身,拜別祖母和母親。
“大伯母和姐姐真像一對姐妹花!太相似了。”幾乎看呆了眼的夏依依,偎依在夏老夫人的身側,感慨萬分地道。
“的確,昨天看到若雪的時候,還以爲是仙兒呢!”
“這麼多年過去了,大嫂依然一點變化都沒有,真是令人羨慕。”
“美,真是美,這一家子的人都是美!”
……
今天的穆紗紗穿着霧綠的長裙,裙襬金線挑出幾朵水草繡着鳳凰的軟煙羅,逶迤拖地的煙紗裙,整個人嬌媚多姿且端莊嫺淑,刻畫出主人高雅的品位。眉眼細緻,比起那種華麗的美貌,更多了一抹雅緻風流,那雙動人的美目中欲語還羞,靈動異常,明明只是一個平常的黑瞳,愣是比別人多出幾種韻味來。
這是真正的成熟的女人的韻味。
與夏凌仙的區別,不僅僅是性子,還有氣韻。
儘管兩人的相貌有着九成九的相似,便是這種不同的氣韻,造就了她們不同的人生。
一個命途多桀,逆來順受,頂多也就是一宅主事婦人;一個人生平坦,外柔內剛,心性堅定,母儀天下。
“姐姐!姐姐!皇上姐夫已經到大門了!”
夏家的小夥子們,在閣樓下面彼落此伏地叫嚷道。
“我們一定要多設下幾道難題,不會讓他那麼快就通過的!”
“對對,想娶我們的大家姐,管他是皇上還是老百姓,都得過我們幾兄弟的關!”
“連皇上你們都敢阻攔?反了天了?!”
“今天哪裡有皇上?分明就只有要來娶我們大姐姐的大姐夫!”
……
不消說,這樣鬧騰的,必定是夏老爺子,夏凌仙的幾個叔叔,在魔主的示意下,讓年輕一輩的惡搞。
話說,昨晚,北冥幽跟他的便宜岳父,將新房搞得一團的糟,依然沒有分出勝負來,要不是天已經亮了,兩個都得罪不起各自的女人的怒火,趕緊息戰,約好他日再戰。
府門外,悅耳動聽的絲竹之間穿透九曲迴廊,悠揚的傳進閣樓裡來,喜樂震天霄。
豪華的鳳輦,在晨光普照大地的那一刻,輕輕地落在了穆定國公府門外的大廣場上,輦車的四角吊夜明珠,錦綢緞子的紗簾,前面是珍珠簾子圍成,輦車前端,珠簾垂掛,粒粒晶瑩,折射出瑩瑩璀璨光芒,奪人眼球,華麗奢侈,皇家的氣派,一覽無餘。
龍輦比起鳳輦,更加的華麗而大氣,明黃繡龍的錦緞,象徵着皇上至高無上的身份,輦頂雕着盤龍吐珠,那金色盤龍在陽光下璀璨萬分,光芒萬丈,龍嘴的夜明珠散發出栩栩光輝,使得那金龍威嚴狂猛。
“皇上駕到!”
“皇上萬歲萬萬歲!”
衆人跪迎。
龍輦的輕紗簾緩緩掀開,早有人跪於地上充當下腳凳,明黃的繡飛龍的袍子一閃,腰垂着七彩宮絛,足蹬黑底金邊的朝靴的北冥幽躍下,整個人容光煥發,眉峰似刀裁,略長又美麗的丹鳳眼就像蘊藏了深海的珍珠一樣耀眼,讓人移不開視線,那好看的帶着淡粉的脣,微微的一勾,便是一抹邪狂,似笑非笑,帶着冷魅的誘惑,當他淡然的望着人時,便有一種很深的霸氣,帶着隱隱嗜血的殺機,讓人心生膽顫。
只是,那張如上等寶玉一樣嫩滑的臉,青青黑黑紅紅交錯,明顯是被人狂毆了之後的慘窘,離宮時天還黑所以沒人注意看,現在聞聲聞影伊能等人一見,頓時齊齊抽了一口冷氣。
慘不忍睹。
皇上,這是怎麼了?昨晚上跟人幹架還被人打腫了?!什麼人這麼猖獗,他們幫皇上報仇去!
隨着迎親隊伍齊齊下馬的各地郡王,以木無稀和澹臺青醉爲首,本該跟在北冥幽的左右兩側充當迎親開路先鋒的,眼角的餘光不小心一瞟到他那張豬頭臉,頓時兩人大驚失色,然後對望了一眼,竟是齊齊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皇上,你的風華絕代呢?你的天下無雙呢?你的絕色脫塵呢?你的丰神俊朗呢?……
北冥幽一生風光霽月,天下無雙,容貌絕色,卻在大婚的這一天,成了最醜的人,怎麼看,怎麼讓他們心裡舒服,爽快!
北冥幽那冷冷的眼,一掃過去。
“……”
兩人立馬禁聲,做往前正視狀。
穆定國公與夏老爺子兩大元老級長輩出迎,看着北冥幽那臉,齊齊驚愕:“皇上,你這……”
“哼,新房在哪?朕迎親走人。”
北冥幽板起了臉,不想多說什麼,他的臉還疼着呢。
不過,哼哼,那個揍他的人,也不好過,那個頭和臉,比他的更慘,今天,並不現身不是嗎。
“呃……”
“皇上,這邊請。”
這下,本來以夏翰林爲首的,要鬧上一鬧阻上一阻的,在看到北冥幽那“豬頭”臉的時候,全都被驚愕住,然後,準備好的什麼上聯啊,詩詞啊,打架陷阱啊,等等,統統用不上,眼睜睜地看着一臉冷光的北冥幽,勇闖數道門檻,直奔小閣樓。
“皇上駕到!”
充當禮官的木無稀大聲喊道。
Wшw⊕ тt kǎn⊕ ℃O 華啦啦,所有的侍女們都跪了滿地。
“等等!”
閣樓新房裡的人自然是看不到外面的情況的,這皇上來的也太快了吧?夏家的兄弟們,不是說要給他阻上一阻的麼?
雷萬均沒有開門,大聲喊道。
“新娘子還沒準備好!”
“想娶我姐姐,沒點誠意怎麼行?大姐夫,你該知道怎麼做吧?”
夏依依從窗棱上探出了頭來,笑得很奸詐。
最近,她拜藥聖宮的藥老爲師,學了不少的醫術,練制了不少的丹藥,一個玉瓶子在她的手中把玩了一下,充當攔路虎道。
“你想要什麼誠意?”木無稀看了一眼北冥幽,見他並無不悅,雖然那紅紅紫紫的臉有點寒,但是這種情況,是他們這些陪親的人負責闖的。
“珠寶首飾什麼的,太俗了;金銀財寶什麼的,我也拿不了多少;但是,茶錢買路錢,總是還要的。紅包懂不懂?我們這裡共有十七大姨二十大娘,百八十個姐姐妹妹們,你們算算,得多少?”
夏依依高聲唱道。
“給你,接着,接好了!”
木無稀一旁侍衛們遞過來的裝金錁子的托盤往上一拋,嘩啦啦的,像下金子雨一樣,灑在了閣樓上。
“哎喲喲,下金子雨了,姐妹們,快搶哪!”
青兒叫了起來,領着一大幫侍女們,開始撿地上的金錁子,鬧哄哄的一團,好不快樂。
“怎麼樣?放行了吧?”
木無稀得意洋洋地道。
“呵,哪有那麼容易?”
夏依依頑皮一笑,將手中的玉瓶給扔了下去,道:“給點錢,不過是試試你們的財氣,現在,接好了。這是本小姐新發明的丹藥,不知道藥性如何,有可能是補藥了,也有可能是毒藥,你們敢不敢服下?敢,本小姐就放行!”
木無稀一把接過玉瓶,打開,臭不可聞。
“依本王看,是毒藥吧?”
澹臺青醉往前一嗅,臉黑了。
要他吃這比屎還難聞的東西,他不幹,跳得遠遠的。
北冥幽道:“別耽誤時間了,給朕吞了。”
木無稀垮臉。
“快點快點,過期不候。”
夏依依叫嚷了起來。
外面很熱鬧,房間裡,夏老夫人接過紫兒遞過來的鳳冠,輕輕地幫夏凌仙給戴上,滿臉含笑,送上最美好的最善良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