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夏菲兒實在有些想不通夏富貴到底是怎麼了,明明腦子也不算太蠢,但在這件事情上卻想的那般膚淺,好像着魔了一樣,把金鳳娘看的跟朵白蓮花一般純潔,竟然說她什麼都好。
但夏菲兒細細想了一陣,又覺得這事情其實也不難想通,歸根到底還是夏富貴一個人單了這麼多年,可能心裡實在是太寂寞了,雖然說家裡有這麼多兒女,不至於讓他感受不到家庭溫暖,但是身邊有些人始終是別人無法代替的。
他面上看着雖然整日樂呵呵的,但身體和心靈始終是空虛的,前些年,因爲家裡窮,一家人連飯都吃不飽,他整日在外面忙生計,自然不會想這些事情,如今家裡什麼都不缺了,自然就開始想起生存之外的事情來了。
而金鳳娘出現的非常符合時機,最初夏富貴和金鳳孃的事情被人揭發之後,可能因爲惱怒被人算計,夏富貴的心裡有些抗拒金鳳娘,或者這麼說,他不是心裡抗拒,而是強逼着自己在抗拒,這日子長了,金鳳娘經常在他面前出現,他自然就開始動搖了。
再加上金鳳娘也不是什麼十七八歲的不經人事的姑娘家,她嫁過人,自然知道男人最需要的是什麼,因此她有時候特意想做些事情或是偶爾說的一些話要去軟化夏富貴的心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到了如今,夏富貴對金鳳孃的心怕不只是單純的軟化了,而是已經念念不忘了。因此如今的他眼中只看的到金鳳孃的好,別的早就拋諸腦後了。
站在夏富貴的立場來說,他說金鳳娘好,也並不是沒有道理,他是個老實人,一輩子也從未與人鬥過心機,有什麼事情總是大大聲的吼出來,因此在他的思維裡,他能想到的人的心機是有限的。
金鳳娘自從來到家裡後,在衆人面前的表現確實也是可圈可點。實在也不像有什麼心機的人。
或者說方纔夏富貴有句話說對了。他說他覺得金鳳娘好,但菲兒他們覺得不好,但是要說哪裡不好,菲兒他們只是憑猜測。拿不出證據。而他好歹還能拿到些證據。既然都沒有證據,那爲何就能證明夏菲兒他們說的是對的,他看到的就是錯的呢。
夏菲兒覺得還是先不要說什麼分開過。明後日還是找個機會和夏富貴好好談一談,她真不願意看着一家人這樣,以後真的各過各的,怎麼說夏富貴是他們爹,他不是壞人,只是太過愚昧,這也不是他故意的,只是腦子轉不過彎,說起來他並沒做錯什麼事情。
夏菲兒在牀上躺了一會,眼睛都沒怎麼閉過,就聽見屋門口桑菊那幾個小丫頭在外面悉悉索索的說着話,一會又是放鞭炮的聲音,夏菲兒睜眼躺着也難受的緊,便掙扎着爬了起來,等桑菊和雪蘭兩個丫頭給夏菲兒打水來洗漱的時候,夏菲兒已經起來穿好衣服了。
桑菊兩人一進來就笑着跟夏菲兒說過年好,完了還伸手跟夏菲兒討要紅包。
家裡給幾個丫頭和幾個小廝都準備了過年紅包的,不過都放在夏富貴那邊,讓他們去給夏富貴拜年的時候,一起給他們。
所以夏菲兒這邊就沒準備紅包了,但是夏菲兒也給幾個丫頭準備了過年的禮物,夏菲兒覺着不論是雪蘭那幾個在鎮上店鋪做活的丫頭,還是這在家裡伺候一家子的桑菊幾個這幾個丫頭,都一直忠心不二的爲家裡做事,也辛苦的緊,夏菲兒在年前的時候就給幾個丫頭一人買了件小首飾,當是給她們的新年禮物。
正好這兩丫頭笑着討要紅包,夏菲兒從櫃子裡拿個盒子出來,從盒子裡拿出兩個小荷包遞給雪蘭和桑菊兩個丫頭,兩個丫頭愣了下,卻是沒接,桑菊笑嘻嘻的說:“小姐,我跟你說笑的,剛我們去跟老爺拜年的時候,老爺已經給我們紅包了呢。”
夏菲兒輕聲笑道:“嗯,我知道,老爺給的是紅包,這是我給你們買的一些小玩意,不值什麼錢,我看着好看,就給你們都買了,拿去看看喜不喜歡。”
兩個丫頭一聽,都高興的把東西接過去看了看,兩人都是條銀鏈子,唯一不同的是,桑菊的鍊墜子是多帶着露珠的菊花,雪蘭的是朵蘭花,兩人帶着歡天喜地陶醉了一番,小心的收進衣服口袋裡。
夏菲兒洗漱完之後,兩個丫頭過來給夏菲兒梳頭,看着夏菲兒的臉色不太好,桑菊出問到:“小姐,昨晚是不是守夜守的太晚了,看着臉色不太好,身子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啊。”
夏菲兒想起夏富貴的那一攤子事情,心煩的厲害,她輕搖搖頭,說自己沒事。
桑菊一邊走去給夏菲兒鋪牀,一邊看着夏菲兒小聲問到:“小姐,昨晚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我天還沒亮就起來了,看着幾位少爺從你屋子裡出來,昨晚不是在老爺屋子裡守夜的麼?”
夏菲兒看着桑菊,想起當初家裡之所以會買桑菊幾個丫頭回來,就是防着夏富貴和金鳳孃的,而且自己和桑菊丫頭還特意交代過這件事情,怎麼這丫頭從來沒跟她說起這個事情呢,是這丫頭在偷懶還是有別的原因?
想着,夏菲兒讓桑菊先別忙,她看着桑菊問到:“桑菊,還記得我交代給你的事情麼,我讓你看着外院那兩對母女,不能讓她們親近老爺,你幫我看住了麼?”
桑菊聽了夏菲兒說話的語氣,稍愣了下,夏菲兒雖說是她們的主子,但自從她們來到這裡之後,夏菲兒很少會用如此嚴肅的語氣跟他們說話,總跟她們有說有笑的,而且今天還是大年初一,好似頭先看着老爺和幾個少爺的臉色都不太好,桑菊猜大概家裡出了什麼事情,而且還和金鳳母女有關。
她收起了臉上的笑容,走到夏菲兒身前,神情嚴肅的回到:“嗯,我一直有看着那對母女,只要在家裡,我從沒讓那對母女近過老爺的身,有兩次老爺從外面回來,正好碰見金鳳娘從屋裡出來,看着她想和老爺打招呼,我就立馬把老爺給請進了院子裡,小姐,你要不信,可以問問桑蘭她們。”
夏菲兒聽罷,仔細看了桑菊一會,最後只是無奈的嘆了口氣,她知道桑菊這丫頭不會說謊,況且她說謊對她也沒什麼好處,就算說到最壞的事情,桑菊這丫頭能被人給收服,也得要有東西要能收服她纔是,那金鳳娘雖說是有心計,但是她一無財,二無勢,應該還是收服不了桑菊丫頭的。
況且桑菊這丫頭品性純良,對她一直忠心耿耿,更主要的是這丫頭基本沒什麼弱點能被人拿捏的住,她一沒有家裡人,二不亂花錢,平時雖然愛買些小東西,但也花不了多少錢,夏菲兒家裡一個月給她的月錢足夠她用的,她不只一次說過,她很滿足在這裡的生活,夏菲兒對她也是極其信任的。
雖然還是想不透夏富貴和金鳳娘到底是在哪裡能有那麼多的交集,但是夏菲兒知道也不能怪桑菊這丫頭,有些事情要是會發生,就算在你眼皮子底下都阻止不了,又何況桑菊並沒法子日日跟着夏富貴和金鳳兩母女。
旁邊桑菊看夏菲兒不做聲,一直緊皺着眉頭,以爲夏菲兒不相信她,她噗通一聲跪在夏菲兒面前,舉起三個手指頭,心急的喊到:“小姐,我向你發誓,我真沒騙你,要騙你,我五雷轟頂,不得好死,我……”話還沒說完,突然就跟和孩子一樣,驚天動地的哭了起來。
夏菲兒真拿這個丫頭沒辦法,家裡出了這麼多事情,她還沒哭,這丫頭倒是好,哭的跟殺豬一樣,好似誰怎麼她了一樣,她立馬把桑菊從地上拉起來,讓她收了口,嗔怪道:“我沒怪你,就是家裡出了些事情,我隨意問問你,現在是不是我問兩句都不行了?”
“那我跟小姐你說了,小姐又不說話,我還以爲你不相信我呢,以爲我被金鳳娘給收買了,所以一直在瞞騙你,知道他和老爺有往來也故意不說。”桑菊收了口不再苦,卻一直抽咽個不停。
這丫頭的脾氣這樣大,夏菲兒都分不清楚到底她是小姐還是這丫頭是小姐了,唉,算了,要是出聲責怪她,等會又要哭的跟殺豬一樣,由的她去了。
夏菲兒拿起帕子給她擦乾眼淚,無奈道:“好了,好了,今兒好歹是大年初一,應該高高興興的,有啥事情等過了今日再說,咱們收拾一番,先出去了。”
說完,夏菲兒自己拿起梳子隨意梳了下頭髮,就打算出去,被桑菊丫頭給硬按着坐了下去,桑菊這會眼睛裡的淚還沒幹,卻是快手快腳的給夏菲兒梳了一個很漂亮的髮髻出來,她利落的把夏菲兒的頭髮用梳子梳順,接着編作三股,一股盤於後腦,用夏鐵柱送給夏菲兒的那根簪子盤緊,另外兩股隨意飄散在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