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扣的咄咄逼視下,蘇紹麪皮僵硬,無奈苦笑:這個女人,這個女人果然犀利啊!
既然湊齊了人手,啓動了調查,要來與衛不病溝通。理所當然,與其過從甚密陳扣的光輝記錄,也一併被他們翻了出來。對這個女人的砍價水平、賺錢能力,那真是不佩服都不行啊。
一干精英,做了許多推演,更是就在邊上,做好了隨時給他提示臺詞的準備,纔敢讓他來的。
當下他就按照提詞訥訥的分辨:“我們只是讓你們換一個名字,裝備、聲望、屬性、數據,一切都還保……”
陳扣豎起纖指,制止了他的遊說:“有一個詞,叫做品牌價值,你一個做生意的,不可能沒有聽說過吧?兩尺天涯,現在就是一個品牌,在遊戲裡面一呼百應,擁躉無數的品牌。我們剛剛開始擴充規模的公會,有了這塊活招牌,人數的激增、影響力的擴大是可以預見的……一換名字,就全都沒有了,這塊損失要怎麼算?”
雖然說後宮擴充純是趕鴨子上架逼出來的,要不要繼續擴招人手,甚至會想方設法把今天趁機入會的人各種找茬再踢出去,都是不確定的事,但這並不妨礙陳扣拿來說事啊。
蘇紹自然也不會分辨,自己其實是程序員,對做生意這塊一點不瞭解這些小細節,按照提示臺詞繼續說道:“抹掉五百點pk值,我們的誠意已經很足了……”
500點pk值,前面大致算過的,掉率3000%+,也就說死一次掉六十件以上的裝備,同時虛弱1000個小時,在遊戲裡面就是62.5天,超過兩個月。而且還只是死一次,這麼多pk值被人盯上,死就可能不止一次。
兩次就翻番。三次再翻番,帳很好算。
遊戲公司在這地方,誠意的確還是有的……500點pk值,並不是那麼容易消的。至少不像上次落花滿懷染紅到28點那麼容易。
Pk值超過60點,會被系統認定爲罪大惡極!
不單單是靠近npc勢力範圍會被追緝的事兒。還有另外一重限制——即便共同組隊。也不許共享任務了,否則不單共享會失敗,試圖共享者也會被認定爲同謀,傳染到等量的pk值!
這招就太狠了!
和npc不能交流。又不能跟玩家共享任務,就沒可能接到通緝任務。接不到通緝任務,就幾乎沒有快速消pk的手段,若麼野外慢慢熬,若麼監牢裡慢慢熬……
其實倒是還有法子。不過限制都頗多,一個最低要求二轉,一個需要主城聲望崇拜。經過狂歡活動,衛不病目前主城聲望的確蠻高了,可離崇拜還差了一些……總之哪個都不沾邊。
只能慢慢熬!
在野外自由,但是會死,而且被人瞄上,極可能就死不止一次,身手再高。也怕菜刀,技術再吊,搬磚撂倒;
進監牢倒是安全了,脫光了自首也沒太大損失,但是就不自由……
總之。遊戲公司開出的條件不能說沒有誠意,可陳扣是什麼人啊,石頭裡面能榨出油來的傢伙,會讓遊戲公司就這麼輕鬆過關?
“是。你們開出的條件仔細想想還不錯。”陳扣點頭,“可我們不需要啊……”
“……”蘇紹無語。
對陳扣的反應。廢土控制室裡一圈議論紛紛,大抵是說:“臥槽,這女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燈。真戰上了,比查來的資料更加難纏!”
“是啊是啊。明明理虧還能說的這麼振振有詞的,臉皮真不是一般的厚……嘖,要是是咱們的公關經理就好了!”
“她這是虛張聲勢,坐地起價吧?肯定是的!絕逼是的!”
“唉,派蘇紹去真是錯了!這傢伙嘴也太笨了!”
“嘖,你去就能行?而且,若不是仗着兩人同學的關係,派其他人去,你不擔心,會被那女人一眼看出端倪來?”…………
吵吵嚷嚷,莫衷一是,一時間也沒個統一意見,接下來讓蘇紹說啥了。
不過,沒人提供臺詞,從這些吵吵嚷嚷之間,蘇紹自己卻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他緩緩扭頭,棄了陳扣,直接去找衛不病:“前輩,你的一些情況,是不是沒跟你這位律師說過啊?比如說,你的……”
衛不病一愣,明白了蘇紹的暗語。對啊,自己的情況人家是知道的,就算資料絕密級了,當初畢竟同學一場過。這麼說起來,人家找上門真不是無緣無故的……
面帶赧然,點頭:“嗯。”
“這是前輩你的隱私,既然你不說,我們也不能越俎代庖,只是……”蘇紹爲難的道。
“是噢。這樣說的話,就照你們的意思辦吧……”
“咦!咦!咦!”控制室裡一片驚疑之聲,蘇紹不照臺詞,本來還惹的他們一陣惡念,誰想到峰迴路轉,真被這書呆子找到了對方的罩門!
“打住!打住!打住!”敵人高興,陳扣當然就不爽了。一頭霧水涌,兩眼辛酸淚。有這樣的嫌疑犯嗎?律師還沒開口,就打算全交代了!
其實她對衛不病從一個操作白爛的菜鳥,忽然就變成了一個高手,肯定是心中存疑的,而且是無比的疑惑。可律師的本能阻止了她刨根問底。
既然曉得衛不病在軍方的秘密項目上工作;既然曉得他還在上班,只是放長假……一些事就不能問,甚至查都不能查,沾上了極可能就是甩不脫的麻煩!要知道,她可做過律師,一些不爲人知的門道還是相當有的。
可任她極力阻止,衛不病的態度十分堅決,眨眼間就要跟蘇紹把細節定下。
“你要答應也可以!不過,就把落花滿懷那份答應了,你身上的pk值我已經想好辦法了!”簡直是撲到衛不病身上,把他生拉硬拽住了。
然後跟蘇紹討價還價:“就需要你們抹掉一個人的pk值。兩個人都不改名字,你們可以說兩尺天涯涉嫌利用系統漏洞,做一次在線修正把漏洞補好。但不能說他作弊!”
蘇紹看着彷彿在和一個無形的人搏鬥的衛不病的角色,心中充滿了豔慕。
既然調查過陳扣和落花滿懷,自然是連這兩個女人的照片一起調查了。陳扣的相貌自不必說,另外一個,卻是即便以遊戲公司的權限,也無法查看的最高保密級別……
感覺就兩個,這位前輩,豔福不淺!靠山強硬啊!
不知不覺竟然走神了,隔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陳扣的意思,面露爲難:“這樣啊……我得向上級請示一下。”
衛不病輕咳了一聲:“其實要限制像我這樣的操作技巧也很簡單的,編譯後臺戰鬥狀態……”
“不能打開就行了。”蘇紹接口道,“我們正有這樣的打算。”
編譯後臺戰鬥狀態不能打開,就意味着不能在戰鬥中實時輸入數據,就意味着尋路機器人的要害鎖定,灼燒致盲,後勤機甲的精準投彈,以及將每臺尋路機器人如臂使指般的極限微操,全都不能用了……從今往後,衛不病只能像羅路那樣操縱角色,再無法像今天這樣瘋狂。
對衛不病的能耐,這些日子下來,陳扣耳濡目染的也有些瞭解。兩人說的雖然專業,她還是眨眼間就明白過來。
雖然也知道,那些操作很不正常,遊戲破壞遊戲平衡,可真當遊戲公司要採取手段處理,不免還是會鬱悶。
不過最鬱悶的肯定是……她狠狠剜了衛不病兩眼!不解氣,又剜了兩眼!還不解氣,繼續剜!
也就遊戲公司事先已經想到了這點,若是沒想到,衛不病的話不是提醒人家了嗎?竟然給敵人出主意想辦法,真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啊!
而且,他怎麼忽然就這麼厚道了?以前賴自己帳時候的偷奸耍滑,厚顏無恥都跑到哪裡去了?
生氣的功夫,蘇紹卻已經跟就在身邊的“上邊”商議好了,原則上同意陳扣的要求,細節上也同意……
實在是這個女人太難打發了,目前的談判成果也勉強可以過關,就早死早解脫了吧。
然而聽着蘇紹的回覆,微微平復了心情的陳扣卻忽然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既然遊戲公司早準備好了解決方案,幹嘛還來找衛不病啊?默不作聲的把補丁一打,將衛不病涉嫌利用系統漏洞的事情一公佈,就完事了啊?這套流程,還需要跟玩家打招呼的嗎?而且,竟然派這麼一個顯然不善言辭,根本沒什麼說服力的傢伙來?
就算兩個人是校友舊識,就算衛不病在科學界的地位極高,似乎並也不足以令遊戲公司採取這樣的低調態度啊,除非……對方跟自己一樣!
腦中猛然一道靈光閃過:哈哈哈,肯定是這樣的!絕對是的!一瞬間志得意滿,趾高氣昂,滿血滿狀態復活:“你們該不會是……不敢說我的當事人涉嫌作弊吧?”
蘇紹的臉色,一瞬間變了。
廢土遊戲控制室裡面,也剎那間鴉雀無聲。
爲什麼?當然是因爲被陳扣說中重點了唄!
可是……不敢說玩家作弊?作爲創造遊戲的上帝,遊戲公司還會不敢這?
還真不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