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天地一片漆黑。沒有月光,沒有星光,伸手不見五指。這種狀況讓周青峰也無能爲力,他沒有夜視設備,同樣是什麼都看不見。
蹲守在路邊的樹林中,只有無盡的寒風從身邊吹過,不能生火照明,也沒有任何可以提供光亮的物品。周青峰只能握着手裡一根牽動土地雷的繩子,靠在一顆大樹後默默等待。除此之外他什麼也做不了。
而忽然間黑夜中亮起一點光,周青峰驟然而動,凝神觀看。他處在上風頭,對遠處的動靜啥也聽不到,但判斷光點移動的軌跡,應該是一輛車。
不……不是一輛。越來越多的光點從黑夜中冒出來,是一個車隊,是車燈刺穿了夜色。
“一,二,三……”周青峰手裡有繳獲來的望遠鏡,拉近遠處的景象後能看到足有二十多輛卡車在連夜趕路,“真看得起我啊,這應該是南棒七團團部所有的空餘車輛了。”
美國佬的汽車雖然數不勝數,但裝備到一個南棒團也不是無限量的。爲了挽救團補給所,南棒七團的團長把自己能派出來的車輛都給派出來。
而敵人不但派出了汽車,甚至爲了這次行動搜刮了手裡所有的汽油。如果行動失敗,七團原本就枯竭的油料供應就要見底了。實際上南棒七團的團長在派出人手後就後悔了。
團補給所肯定已經是完蛋了,還有什麼好救的嘛。就算對手人數不多,但毀掉帶不走的物資肯定是可以辦到的。
然而快速救援隊上路沒多久,美軍弗萊明少校就傳回信息說‘敵人可能還沒有毀掉所有物資’。
確定這個消息後,整個快速連隊的士氣都提高几分。畢竟誰也不想辛辛苦苦跑過去卻看到一堆燃燒過的灰燼。
想着即將跟中共軍交手,指揮連隊的弗萊明少校渾身的熱血都快要沸騰。他多麼希望能來一場痛快淋漓的戰鬥,以此來證明他的才能,說不定還可以就此給他的履歷增加漂亮的一筆。
弗萊明少校對自己是很有信心的,他帶領的這支連隊是自己親手訓練的,無論裝備還是戰術水平都比普通南棒軍隊強得多。他相信這個連應該也可以對抗同樣數量的中共軍隊。
“那些卑劣的偷襲者肯定想不到少校您會親自帶隊來複仇,而且速度還如此之快。”連隊的副官適時的拍了一記馬屁。
“哈哈哈……”弗萊明少校輕笑幾聲,問道:“我們應該快到遇襲的地方了吧。”
“應該還有兩三公里,頂多十多分鐘時間。”副官說道。
“我們應該準備下車徒步前進了。”弗萊明少校說道。
這話音剛落,忽然前方傳來一陣劇烈的爆炸聲,轟的一下如同雷霆震動。氣浪席捲,弗萊明少校就感覺到一股夾雜硝煙的衝擊波從車窗外撞在自己臉上。
美軍少校就是反應快點,前方爆炸聲一響,他立刻從自己乘坐的吉普上跳下,就地一滾大喊道:“停車,所有步兵下車,以戰鬥隊形散開。裝甲偵察車向前進行火力偵察。記住,不要停在原地。”
眼前這支韓軍部隊的戰鬥力確實要更加強大,幾乎在弗萊明少校的命令下達後,一輛M8‘灰狗’裝甲偵察車就快速上前。
它車身上的三十七毫米火炮開始左右轉動,敞篷炮塔上站着一個機槍手開始胡亂對外射擊。
嗵嗵嗵的重機槍聲音在夜空中迴盪了好一會,可等‘灰狗’跑出去溜了一圈,卻沒有任何人攻擊它。而看着部下的隊形都已經向前方散開,弗萊明少校小心翼翼的來到剛剛發生爆炸的地點附近。
一輛作爲前導的M3運兵車被炸燬了,車身傾斜扭曲,兩個前輪被炸飛,油箱爆裂,泄露的汽油將車身殘骸燒成一團黑夜中的篝火。
“該死的。”看看地面的彈坑,弗萊明少校也知道自己的敵人幹了什麼。在地面上挖了個坑埋進去一兩公斤炸藥,再用一顆手雷引爆,這就足以牽制整個快速連隊一段時間了。
“所有車輛關閉車燈,避免成爲敵人的目標。來幾個人把這團火撲滅。”弗萊明少校命令道,“其他人向前推進,我們的敵人就在附近,但他們肯定人數不多,去擠壓他們的活動空間,別讓他們太開心了。”
看着一百多南棒士兵被自己佈設的土地雷炸的停住腳,周青峰躲在樹林的黑暗中冷笑不停。爆炸發生後他並沒有立刻逃離,實際上他不但沒逃走,反而利用自己行動速度快的優點竄到了敵人的後面。
在弗萊明少校指揮車隊開過來的路上,周青峰就看到他的隊伍中有好幾部帶裝甲的車輛。他可沒有反裝甲的武器,要是被敵人發現來個槍炮齊鳴,那個樂子就大了。
尤其是那輛M8‘灰狗’裝甲偵察車,那玩意不但帶着機槍,還有一門小口徑的火炮。周青峰拿什麼跟人家硬剛?天靈蓋麼。所以他乾脆捨棄槍械,手裡摸出一柄刺刀,慢慢向自己選定的獵物靠近。
由於爆炸發生在前面,南棒快速連隊的士兵都下意識的覺着敵人應該在前方。從後面下車的士兵明顯沒那麼緊張,他們跳下車以戰鬥隊形散開,彼此之間距離大概五六米。
可當弗萊明少校命令熄滅所有燈光後,所有人的腳步就不得不緩慢下來,因爲天太黑,誰也看不見周圍的環境——夜戰歷來是個難題,黑暗是人類最大的恐懼。
沉默許久,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由於看不見周圍的同伴,一名南棒士兵不得不開口呼喊。一開始聽到身邊還有人在回答自己,他心裡還稍微平靜點,可又過了一會風中飄來一股濃烈的血腥氣。
“你們聞到什麼沒有?”
“沒有。出什麼情況了?”
“好像是血的味道。”
低聲的應答不斷出現,可這名南棒士兵忽然覺着自己左邊有個同伴似乎一直都沒說話。他禁不住又呼喊了幾聲對方的名字,卻還是沒有迴應。
黑暗中如此詭異,整個步兵班都察覺到不對勁。南棒班長顧不上弗萊明少校下達的命令,急忙摸出個手電筒照過去,卻看到令人驚駭的一幕——一個南棒士兵正被人捂住嘴,鋒利的刺刀從他喉嚨劃過。
士兵瀕死前瞪大了眼睛,那絕望的眼神極其可怖。南棒班長嚇的一抖,跟着就大喊道:“開槍,開槍,有人在偷襲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