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龍城外一百多公里的荒蕪黃土路上,一行七八臺遮着密不透風苫布的破舊大貨車正在排成隊列搖搖晃晃的朝着鮮龍城開去。
“親愛滴……你慢慢飛,小心前面帶刺滴玫瑰哎呼哎呼嗨呦……藥藥……”
開車的中年叼着劣質菸捲,一臉笑意的哼着歷史非常悠久的東北二人轉式歌謠。
副駕駛上一個穿着髒兮兮衛衣頂着一腦袋亂糟糟雞窩髮型的青年斜着眼睛有些嫌棄的問道“方叔,啥時候能開飯啊?我都要餓死了!”
“那林老二不說吃飯你就得挺着知道不?出來幹活掙錢你第一要素就是聽話,第二要素……”
“聽話,第三要素還是聽話,是不?”青年不屑的一撇嘴。
“你這小子啥都好,就是這張嘴早晚吃虧,不懂規矩。”
“不知道你說的是啥……”
青年翻了一個白眼之後伸手從方叔面前的儲物格子裡拿起了煙盒抽出一支菸扔進了嘴裡,隨後點着抽了起來。
忽然隨着頭車一陣剎車汽笛聲的響起,後面的貨車全都逐漸的減速然後緩緩的把車停在了路邊。
“行了,應該開飯了……等着吧!”方叔朝着前面看了一眼之後伸手推開了車門子,但是臨下車之前突然再次對着青年囑咐道“老老實實的等着發乾糧,我去撒泡尿昂!”
中年說完之後就跳下了車,繼續哼着小曲朝着路邊走去。
青年名叫安生,開車的人是自己父親的好朋友方叔。
因爲如今的城市與城市之間早就已經沒有了所謂的正規交通渠道,所以想要進行貿易那就要專門找城裡乾貨物押運的人來進行城邦之間的貨物運輸。
鮮龍城林家三兄弟就是號稱附近幾百公里以內勢力最大的運輸車隊。
幹運輸線路押運這一行不比其他行業,因爲廢土之上早就已經沒有了法律法規,所以危險總是在不經意間突然而至,而想要在這一片蠻荒之地上生存就必須是什麼事情都敢幹才行。
安生是因爲自己親爹好賭又沒有能力償還賭債所以這才鋌而走險的跟着方叔給人賣手腕子押車出來掙錢,而這一次也是他正正經經的第一次走出城邦求生存的第一次。
此時車隊裡面的司機們或者是副駕駛的押車員全都開始下車方便。
而最前面的頭車裡則是跳下來一個滿臉橫肉的壯漢,帶着兩個跟班人手一個白色的布袋子挨個車的走着。
在安生的翹首以盼中,壯漢終於帶着兩個人走到了自己這臺車跟前。
“你跟老方兩個人的量是不?”中年擡起頭對着車裡的安生問道。
“對,二哥!”安生呲牙笑着說道。
被稱呼二哥的人低頭從自己的袋子裡面掏出來兩個好像是用橡皮手套做成的裝水容器扔進了車裡,而他身後的一個小兄弟則是從自己的袋子裡面掏出兩個乾癟的不知道是用什麼材料做成的乾糧餑餑扔給了青年。
“乾糧,水,兩個人的量,給他們記上!”二哥指着座位上的東西說完之後轉身就走。
另一個手裡拿着小本和筆的小兄弟則是低頭在安生和方叔的名字下面打着勾。
安生皺着眉頭拿起了一個餑餑之後放在鼻子下面聞了一下,隨後有些嫌棄的說道“就瘠薄給吃這餿了吧唧的玩意還好意思扣伙食費呢?這一路都快給你爹吃餿了……”
安生嘀嘀咕咕的在車裡抱怨,而還沒走兩步的二哥忽然轉身眯着眼睛再次回到了車邊上。
安生一擡頭突然看見了回來的二哥。
“你剛纔說啥呢?”二哥伸手把布袋子遞給了身邊的小兄弟之後笑呵呵的問道。
“我……我沒說啥啊!”
“沒說啥?”
二哥獰笑着突然伸手直接把安生手裡拿着的乾糧搶了下來,直接扔在了地上。
“你……你幹啥啊?”安生有點忌憚壯漢,可還是壯着膽子喝問了一句。
“幹你!”二哥嗷嘮喊了一嗓子,粗糙的大手一把就薅住了安生的頭髮後猛的往車外一扯。
安生重重的摔了出來。
二哥面無表情的擡起穿着黑色作戰靴的大腳丫子朝着安生的腦袋上面就是一頓猛跺……
而安生此時只能抱着腦袋蜷縮成一團。
二哥這邊動手的聲音早就已經引起了周圍人的關注,但是大家只不過是遠遠的站着看,一臉淡漠的表情。
剛上完廁所的方叔此時也顧不得提上褲子,大步流星的跑回來之後一把抱住了二哥的腰,隨後一臉諂媚的求情。
“二哥,二哥……您擡擡手二哥……這就是一個剛斷奶的崽子,您跟他大人不記小人過了,我謝謝您了二哥……謝謝您了二哥……”
二哥扭頭看了一眼方叔,伸手推開了他,隨後直接當着衆人的面解開了自己的褲子之後朝着地上已經踩碎的乾糧就尿了起來。
等二哥提上褲子之後彎下腰伸手拍了拍安生的腦袋說道“別說餿了收錢,就是沾了尿你也得交錢,背後嚼舌頭根子就是壞規矩,今天我給你加餐!不吃就埋了你個狗雜碎……”
安生捂着腦袋呆呆的望着地上的不成形狀的乾糧,咬了咬嘴脣子沒動也沒有吭聲。
“你他媽……”二哥一看安生沒動,伸手就朝着自己的後腰摸去……
方叔一看二哥的動作,立刻彎腰伸手朝着地上溼潤潤並且散發着陣陣惡臭的乾糧抓去……
“我吃,我吃了二哥,我吃行不行?”方叔一邊說一邊大把大把的朝着自己的嘴裡塞着,全然不顧乾糧上面粘着的是尿液還是黃土……
“方叔……”安生看着方叔這樣喊了一聲。
“我他媽跟你拼了!”
安生猛的從地上竄了起來,朝着二哥就撲了過去……
可是沒他站起來,二哥甩手就是一個嘴巴子打在了安生的臉上,安生再次摔倒在了地上。
“你他媽的有幾個腦袋敢惹二哥?啊?能吃上林家的乾糧這都是老天爺睜眼了,你他媽給二哥賠禮道歉……”方叔此時臉上都是糧食殘渣,但是雙手死死的按着安生的肩膀喊道。
二哥鄙夷的看了一眼安生之後說道“教教他規矩老方!”
“哎哎……一定教,一定教到位!”
二哥說完就帶着兩個小兄弟走了,而方叔則是跟狗奴才一樣的不停對着二哥的背影鞠躬,道謝!
車隊停了將近十來分鐘的時間,剛纔發生的事情彷彿一陣風吹散了的黃土一般煙消雲散了。
繼續行進的車上,方叔看了一眼抱着自己膝蓋蜷縮在副駕駛的安生嘆了一口氣,隨後伸手從自己的車座子下面掏出來一個小牛皮紙袋扔給了青年。
“少吃點,這是給我姑娘買的!”
安生看了看自己身邊的紙袋,打開之後發現裡面是一袋牛肉乾。
“我姑娘說沒吃過牛肉,這次出任務正好在黑市上看見有從南疆過來的掮客,我就買了點,咋的也得讓我寶貝兒姑娘吃上一口啊!”
方叔說這話的時候一臉的滿足和憧憬。
“叔,咱幹啥怕他啊?”安生默默的重新把紙袋子疊好之後咬着牙問道。
“城裡的黑醫說我姑娘是什麼磁暴干擾症,想活命就要吸氧補充啥維生素的……不怕他就沒錢給我姑娘續命啊……”
方叔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之後點了一支菸隨後繼續說道“你爹欠了那麼多的賬,你不怕他的話你爹就得讓人整死人溝裡面挖石頭去,你說爲啥不怕啊?”
安生聽着方叔的話,腦袋越來越低。
方叔側頭再次看了安生一眼之後笑着伸出手摸了摸安生的腦袋瓜子繼續說道“有點出息生子,你不是挺喜歡我姑娘的嗎?回頭給我當姑爺吧!”
“拉倒吧,你姑娘那體格子能拖死我……”安生忽然有點害羞又嘴硬的朝着窗外看去。
“你還看不上我姑娘?你別看我姑娘這是有病了,那原來能歌善舞的還能讓你吃虧了啊?”
“是,給你當姑爺子讓你吃虧了老丈人……”安生撇了撇嘴之後嘴硬的說了一句但是此時的臉上已經掛上了笑容。
方叔一副很懂的樣子看了一眼安生,隨後高興的說着自己的姑娘,而安生的心裡也逐漸的開始思念起了那個一看見自己就會雙眼笑成月牙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