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終於開始了,來得很突然,但也不突然,因爲我們所等待的,就是這樣一場大戰。
12月1日的2:04,一枚155mm炮彈落在我們的陣地中,宣告着這場戰鬥的開始。
無線電像是瞬間開了閘門後洶涌而出的洪水:
“Alpha排報告,橋面觀察到50人部隊,後續部隊估計200-300人,無裝甲車輛支援,完畢。”
“Bravo排報告,檢測到5門155mm火炮,6門120mm迫擊炮,初步估計爲2個炮兵連,可能爲成建制炮兵營,完畢。”
“第18中隊‘全球鷹’-1報告,偵測到主力部隊出現,即將爲炮兵單位提供座標,完畢。”
“第9特種中隊‘空中幽靈’報告,高度7500英尺,未發現敵方飛行器,完畢。”
最後是連長下達了作戰命令:“Alpha排延伸陣地,準備中程火力,Bravo排負責橋前開闊地,Kilo排支援,準備戰鬥。”
我按照分配的任務進入那個防坦克掩體內,不過今天我們不是主角,主角是那些迫擊炮和空軍,我們只是配角。
“‘Alpha’-1指揮,對方來了,狀態不錯,各單位準備,”我無聊切換着不同的頻道,切換到排通訊頻道。這在戰時是不允許的,按理說,最高可以以擾亂軍心的罪名當場槍斃,但現在沒人關心了,“瞄準預選目標,不留活口,開火。”
那些M2HB和MK19開火了,其中還夾雜着各式的反坦克導彈——瞄準的是2000-3000m左右的敵人編隊,個別甚至瞄準了橋對岸的——天知道哪裡的目標,真是胡鬧。
我看不清NCR的軍人穿着什麼樣的服裝,只看到一些暗綠色的人形影像沉默着前進,不斷的前進,前進,被那些綠色的光劍般的子彈和突然出現的爆炸所擊中、所淹沒,成片成片的倒在地上。
後邊的人踩過前邊的屍體,仍然沉默着不斷前進。
中校並沒有制止那些反坦克導彈手,也沒有痛罵排長,而是默默看着那些直撲對岸的反坦克導彈飛過去,然後——被夜空中爆出的光束擊中,在空中變成了碎片。
“第9特種中隊‘空中幽靈’報告,高度9000英尺,發現蘇制ZSU-23-4自行高炮,即將脫離戰場,完畢。”
“第18中隊‘全球鷹’-1報告,發現23mm自行高炮,3輛,已超出120mm迫擊炮攻擊範圍,請求無人機支援,提供座標,完畢。”
恐怕這次情況有些不同了。
4束並列的光束從地上拔地而起,搖曳着,隨着空中那個黑點快速移動,後者最終被光束追上,在耀眼的爆炸後拖着火焰墜落在地上,又是一聲爆炸。光束很快追蹤着另一個黑點,後者一個俯衝,經過的地表不斷爆炸,最終脫離光束,消失在地表。
“‘車臣人’-3通過光學觀測元件判定‘車臣人’-7被擊落,準備接替,完畢。”
“‘Alpha’-1報告,初步估計,對方被擊斃超過40人,正在撤退,完畢。”
邁克中校仍然沒有開口,夜視儀中,那些暗綠色的點開始緩緩移動,像退潮一樣迅速撤退,我們用機槍和榴彈發射器裝模作樣把他們趕了回去,就像是一場雙方配合的鬧劇一樣。
戰場上一時間只剩下偶爾響起的爆炸聲,和橋對岸搖曳的高射炮光束,隨着新的一輪爆炸,最後的一輛23mm自行高炮也被摧毀,戰場上徹底陷入了寂靜。
一時間只有空中的風聲,讓人突然覺得有些冷。
“這是試探,現在開始,認真起來。”一直沒開口的中校連長在指揮頻道里說了這句話。
“沒錯,而我們會很認真的等着他們衝過來。”Alpha排排長很乾脆地說。
“但願他們一次全來,讓我們殺個夠。”Bravo排長的語調聽上去冷冷的。
這只是又一次短暫的接觸,試探。英克雷付出了3人死亡,2人重傷的代價,因爲那一枚155mm炮彈;NCR,有一個成建制的排被大口徑機槍、榴彈機槍和迫擊炮反覆蹂躪,被徹底打殘,之後退了回去。
30分鐘後,NCR發動了第二次進攻,規模達到營級——賭徒開始賭博了,而且紅了眼。
155mm榴彈炮和120mm迫擊炮向我們轟擊了大概30秒,被捕食者-B粗暴地打斷了,那些“海爾法”落在地上可真響,爆炸場面也頗爲壯觀——對方的炮彈被導彈準確的引爆,將陣地炸成了一片火海。
一枚導彈沖天而起,死咬住準備攀升的捕食者-B不放,雙方在空中來回搖擺,最終化爲爆炸。我們都驚呆了,看着那些殘骸在空中散開緩緩落下——還着着火。
捕食者-B裝備一臺霍尼韋爾TPE331-10T發動機,最大飛行高度在50000英尺,大約1.5萬米高度;最大時速250英里/小時,續航時間超過30小時。
現在這架捕食者-B被擊落了,這對於缺乏重武器和防空武器的NCR來說,應該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這是他們給我們的第一個信號,他們已經開始認真了,希望我們做好準備。”中校的聲音平起來依然很平靜,但沒人顧得上回話,所有人都在思考,重新打量這場原本看上去很輕鬆愜意的戰鬥。
白晝。
加州當地時間,7:19。
NCR又開始騷擾了,那些加州遊騎兵抱着M72躲藏在我們的偵查範圍邊緣射殺我們,逼迫我們鑽回到那些永固性掩體和工事中,不敢露頭,而死亡騎兵部隊也不可能再在敵人的兇猛火力下發起衝鋒。
但他們也好不到哪去,那些不怕死的士兵們在夜間自發組織了幾次衝鋒,想把他們還活着的那些傷員帶回去,都被英克雷的狙擊手打退了,過了一夜,那些傷員大部分都死了,個別人還在掙扎,但最早的呻吟已經變成了無意識的嘶喊,讓人揪心。
“‘Alpha’-1呼叫‘Charlie’-1,額,”Alpha排排長頓了一下,“你的狙擊手可以幹掉那些傷員嗎?他們的聲音實在讓人心煩。”
“‘Charlie’-1請求Kilo排火力掩護,壓制敵方的那些狙擊手,給我1分鐘。”
“批准。”邁克連長的聲音。
迫擊炮開火了,先是6門炮齊射,然後是輪流射擊,看上去NCR的狙擊手們坐不住了,他們呼叫了炮火支援。
NCR的迫擊炮稍後響了起來,比我們的更猛,被英克雷的防空武器擊中,或者落在我們的陣地上,在附近晃盪的無人機像夜梟看到了大角羊一樣,躲開防空武器,貼着海面撲了上去。
這個舉動立刻招來NCR部隊的輕武器還擊,還有那些慢悠悠的火箭彈,無人機衝着那些暴露的零星火力點開火,之後憑藉優異的加速性能拔地而起,一個翻轉倒着貼着水面飛離對岸。
英克雷的狙擊手們趁着這個機會活躍起來,在陣地間反覆穿梭,用M72Gauss將那些還在蠕動的傷員,那些還在蠕動的肉塊紛紛打碎,其實用反坦克導彈效果會更好,而且更安全,但沒人願意在這些無價值的傷員上浪費。
NCR的迫擊炮先停下了,之後是我們的。戰場又陷入寂靜,那些被炮火打壞的機槍和武器,個別還在靜靜燃燒,但再沒有那些代表懦弱和無助的呻吟了,這樣,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