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愈發失控了。我們所面對的對手,只有一個,手段殘忍、迅速,有非常高的敵意,不懼怕常規武器和火焰噴射器,力大無窮,行動迅速,最要命的,他還穿着可以完美模擬任何物體表面形態的能量裝甲,我們可能從他面前過去而根本不會發覺。
唯一的辦法只有看好所有出入口,埋下EMP絆雷,並給每人配發EMP手雷,即使摧毀了我們全身的電子設備,也好過死在這裡,我們已經取得了我們想要的東西,要麼離開這兒,面對他的追殺,要麼幹掉他,再離開這。
恐怕根本不能讓他離開這裡,一旦到了外邊,我們只會被動挨打,而根本無法發現他,他可能是一棵枯死的樹,一塊風化開裂的大石塊,或者一段不起眼的斷牆,我們過去時一切照舊,等我們背對他,死亡就會降臨到我們身上。
該死,我覺得自己背後冷汗直冒,我們要面對的是一個瘋子,一個完全懂得能量裝甲並知道如何使用它的訓練有素的中國人,我現在才明白這東西,能量裝甲,一旦彌補了它怕火的缺點,究竟有多恐怖。
而且相比核動力裝甲,它的優勢在於完全不需要維護,和較低成本的大量培養、快速列裝,這是真正的消耗品,但又是很恐怖的消耗品。
“‘峰巒-1’呼叫,全體注意,徹底清查所有角落,三人一組,不準單獨行動,我們的敵人有很好的僞裝,仿生學迷彩,一定要小心。”
我和另外兩人一組,小心的留守在冷凍室通向大廳的出入口,那傢伙最有可能接近這裡。站在門前,雖然手持武器,但我依然覺得很不安,總覺得那些角落裡,一雙眼睛正窺視着我們。
該死,我拿起話筒:“‘峰巒-1’呼叫,各小組報告。”
所有小組報告完畢,第三組不見了。
我感到額頭上開始冒汗,短短几十秒,他已經幹掉了一個小組。
“‘峰巒-1’呼叫,所有小組到門口同‘峰巒-1’匯合,放棄巡邏,他一定會來這裡的。”
話音剛落,我感到腦袋旁邊有東西呼嘯着飛過,我轉頭的瞬間,一團黑影從我旁邊飛過,而另一名隊員也已經倒地。我的對面,一個渾身亂七八糟,像是藝術家創作出來的“東西”伸出一根“觸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把我提了起來。
那根觸手越收越緊,我伸手去摳,使不上一點力,感到胸越來越悶,眼前開始出現黑斑幻視。
那根觸手突然鬆了些,我立刻大口大口貪婪的往自己的肺裡吸氣,感到腦袋暈暈乎乎。
“西方?”
我下意識地搖搖頭,突然意識到這坨“東西”居然說着純正的英語。
“俄國人?”
這回又成了純正的俄語。
我下意識點點頭,艱難地轉頭看了看周圍,隊員們已經把它和我包圍了,個別人手持EMP手雷,正準備丟出去。
“你來這裡幹什麼?”
我看着他的臉,那是臉嗎,上邊的色彩不斷地變換,更像是被反射出的彩虹,亂七八糟的色彩混合在一起,根本看不出臉的形狀。
“爲了喚醒你,爲了問爲什麼。”
觸手一鬆,我掉在了地上。
“很好,俄國人,我投降了。”
我擡起頭,驚訝的看着它退去了詭異的迷彩,以能量裝甲本來的形態站立在我們面前。
“別開槍,”我只能吐出這句話,接下來是接連不斷的咳嗽,對面那個大塊頭一直靜靜地看着我。
“俄國人,你怎麼知道來找我?”他居然是這樣問的。
“有人這麼告訴我的。”我回答道。
“天上的人嗎?”他問了句莫名其妙的,我心頭卻是一驚,感到自己落到了陷阱裡。
“天上的人嗎,回答我,俄國人。”
“是,是天上的人。”我說完後繼續咳嗽,偷偷打量他。
能量裝甲的面甲再次分開,褪去,露出那張亞洲人的臉,那張臉上帶着冷峻,還有殺氣:
“那麼,我終於等到了。”
那混賬說着突然又消失了,像一隻敏捷的鐮刀螳螂一樣一眨眼跳出人羣的包圍圈,還順便幹掉了幾名隊員,我看着他們直挺挺的倒下去,手中的武器還在盲目的開火。
“你已經知道了!爲什麼還要繼續!”我朝遠處丟出一枚EMP手雷,看着電磁手雷爆炸,那些隊員們都停止開火,靜靜等待對方現身。
“無關的人,最好變成死人,”空中傳來俄語,冷冰冰的不帶任何感情,“因爲只有死人,才能真正保密。”周圍突然間暗了下來,那混蛋切斷了電源。
“丟照明棒!快,準備好EMP手雷!夜視儀,夜視儀!”我趕緊把夜視儀拉下來,緊急開機,同時摸索着從背後取下一枚EMP手雷,拉掉拉環,準備在最後關頭丟出去。
夜視儀開啓了,一片暗綠色中,一個黑影突然一竄而過。
“他過去了,那邊!”僅剩的幾名隊員朝對方最後出現的地方開火,並投擲了手雷,爆炸過後,一切再次歸於死寂。
一聲沉悶的槍聲。
“安德烈!”
又一名隊員倒了下去,這回,是被AS_Val的子彈打中了頭盔,射中了腦袋,直接斃命。那傢伙開始用我們的武器射殺我們的人,看來他很清楚什麼樣的武器可以有效對付我們的防彈衣和頭盔,真該死。
還剩下四人,帶上我,在緊張不安中環顧四周,卻不知道該衝哪開火。這已經不是戰鬥了,這是屠殺。
“撤退!撤退!”我把照明棒胡亂一折丟到他們中間,“我說撤退!都他媽跟着我,撤!”
那三名隊員如夢初醒,朝附近丟出手裡的EMP手雷,打出一輪掃射,朝我跑過來,我端着槍緊張的觀察着他們的身後,丟出手頭的EMP手雷掩護他們背後,唯恐漏掉什麼致命的東西。
他們看着我,走到一半,突然停下了,對着我舉起武器。
在我還沒反應過來時,有人從背後推了我一掌,我被打飛到一旁,而我對面的隊員們開火了,一邊後退一邊瘋狂掃射。
我順着他們的槍口扭頭,看到能量裝甲在子彈的瘋狂攻擊下不斷小步後退,手中的AS_Val卻端得異常平穩,瞄準對面不慌不忙打出三發,槍聲立刻停下了,只剩下彈殼在地上滾動的聲音。
面部的墨綠色裝甲自動褪去,那個中國人端着AS_Val,面無表情的看着我,我卻覺得怒不可遏,這下我的部下全都死了,這回又剩下我一個人了。
“你這個混蛋!死吧!死吧!”我端着突擊步槍對準他胸口,一口氣把扳機扣到底,看着子彈全命中了他的胸口,直到彈匣打空位置。我眼睜睜看着他胸前的裝甲輕鬆的擋下了所有子彈,看着那些彈頭紛紛落地,看着他走到我面前,奪走我手裡的突擊步槍,雙手並用把它扭成了捲曲的鐵條。
那名中國人提着我的領口單手把我提了起來,這讓我想起了我穿着核動力裝甲時,一樣可以這麼做,但現在我只能任他擺佈。“俄國人,我再次問你一遍,回答我,”中國人把眼睛湊到我的眼睛前邊,手指開始發力,“到底是誰讓你來找我的?”
我不打算撒謊了,不應該知道這個秘密的人都被他殺了,沒有任何必要再撒謊:“外星人,那些外星人!他們從天上來,追殺其他的外星人,我有幸和它們聊了兩句,是它們讓我來這的!”
“很好,俄國人,”那傢伙的表情稍稍緩和了些,把我放了下來,“別耍小聰明,不然你就和你的戰友一樣,當然,這個過程會很痛苦,因爲我並不想殺死你。”
我看了看扭成一坨的OC-11,這是當然,他想殺死我,隨時可以,但不想殺死我是什麼意思?
“來吧,俄國人,你的名字是什麼?”身穿能量裝甲的中國人說着把那支AS_Val遞給我,“一會你還得靠它保命,有新朋友來了,還不少。順便一說,你可以喊我蒲。”
“阿卡利亞,”我拿起那支微聲突擊步槍,搞不清,我這算是和自己的敵人暫時呆在一起了嗎?我不知道,我取下彈匣,插回到身上的收集袋裡,茫然的換上一個新的,腦子卻一片空白。
“走吧。”
那個身影在門口停下了,回頭看了看我,蒲,奇怪的名字。
我從地上起來,看了看夜視儀,關上,把它推回到頭盔上,跌跌撞撞的朝着打開的出口走去。
外邊一陣亂七八糟的響動,聽上去就像是——備戰。
又要打起來了?我回頭最後看了看那些屍體,他們就靜靜地躺在這,或許還要在黑暗裡躺上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