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裡邊真的堆滿了放射性廢料的話,而且恰好被新的居民——瓦納明球弄開導致大範圍泄露的話,我們最好加快工作進程,免得死在裡邊。另一個新問題是,爆破還行不行得通?
我詢問了卡麥西,他正在測驗遙控起爆的手機是否可靠。“沒問題,我們曾經在洞口階段採取數次爆破的原因也是因爲這個,那裡邊有大量的放射性廢料,大概往下400m左右開始,我們不敢冒這個險。”傭兵隊長信誓旦旦,但我還是擔憂,不過既然來了,就只能硬着頭皮上,無功而返顯然不是一個可以容忍的結局。
“我們進入前,我再次強調,”卡麥西掏出自己的地圖,“每個人手裡都有地圖的手抄版本,到時候一定要沉着、冷靜,我們是在玩命,不是開玩笑。每個人都抓好繩子,在自己手腕上繞一圈,免得分神鬆開繩子。
最後強調一遍通話的方式和方法,我們用繩子,阿卡利亞每走一段就拉一下,我和史都華依次迴應。需要暫停拉2下,像這樣,其他人確認收到各拉一下;完事了,繼續前進,拉2下,其他兩人各拉一下確認收到,繼續前進。
如果遇到危險,那些異形醒了或者其他危險狀況,拉3下,我和史都華迅速向阿卡利亞靠攏,之後把問題交給他處理,我要求絕對不能出聲,也不能亂跑,相互之間最好不要超過5m。
電梯啓動的時候很可能會驚醒那些畜生,到時候阿卡利亞負責擋住它們一段時間,史都華你一定要確認電梯狀態無誤,不得出差錯。不然,我們就一起往回跑,毒氣在低濃度時對那些異形有效,但我們有防毒面具保護,所以不必驚慌,到時候一定要沉着、冷靜,明白嗎?”
我和史都華互看一眼,點點頭:“明白。”
“好吧,呼,”卡麥西猛出一口氣,隔着面具發出沉悶的呼聲,“我們上吧。”
我打頭,抓着繩索在手腕上纏上一圈後第一個邁入礦井,剛開始眼睛極爲不適應,之後電子眼自動切換,開啓夜視儀,一片綠油油的,稍好一點。礦井內部看上去凌亂不堪,或許是爆破造成的,不少地方的橫樑和支撐柱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損和裂痕,地上到處是碎石和建築殘片,只需要挑選那些脆弱的支撐柱再來一輪爆破,就能再度封閉整個礦井。
我回頭看看身後的兩人,卡麥西已經戴上了夜視儀,看到我回頭後衝我豎起大拇指表示一切正常。我衝他點點頭,小心翼翼繼續前進,儘量放輕腳步,一時間礦井中只剩下我們3人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順着礦井前進大概有50m我拉動一次繩子,身後的兩人立刻迴應,又有人連續拉了2下,我拉一下,另一個人也拉一下表示收到。我回頭看了看卡麥西,他挑選了一根已經變形的支撐柱,從腰包裡拿出一塊炸藥輕輕擱在支撐柱最底端,又從身上抽出一塊布蓋上去,從旁邊撿來幾塊碎石壓在上邊,嚴絲合縫,把炸藥完全“密封”起來,確保它能夠發揮最大效果。
卡麥西幹完後衝我和史都華做出“搞定”的手勢,之後拉動繩子,2下。我衝他點點頭,迴應一下,繼續前進。
我想我猜得沒錯,往前又走了一段,可以看到主井左側的運輸巷內有一輛脫出軌道的手搖式機車,裡邊那些密封的廢料桶滾落一地,幸虧沒有泄露。我回頭看看其他2人,他們顯然也看到了,不得已,進入運輸巷乘坐機車到達最後路段的計劃放棄,改爲徒步前進,我想我們得快點了。
卡麥西卻突然要求停下,我和史都華看着他靠近那輛翻倒的機車,卻不明白他要幹什麼。難道……傭兵隊長又蹲了下去,從兜裡掏出炸藥,丟進那輛機車裡。我一下明白了,他想引爆這些核廢料,如果出現意外情況我們不得不原路返回的話,這些東西可以擋住那些瘋狂的異形,甚至有可能十分徹底、乾淨利落地殺死他們。
還有我們。不可能跑出它的輻射範圍的,一旦爆炸,方圓數百米內都是重度污染區,包括那條河流,到時候我們3個人都會暈倒在這裡,然後,慢慢就會死亡。之後,那條河流就會帶着毒素污染成千上萬的生物,讓原本就死氣沉沉的戰後廢土徹底變成一片死亡之地。
我走上前看了看卡麥西,他也看了看我。我伸手抓住他身上的另一個遙控器,在他的瞪視下裝進我身上的攜行包內,並衝他緩緩搖了搖頭。卡麥西低頭沉思片刻,雙手攤開,做了個無可奈何的動作,我衝他點點頭,引爆裝置暫時由我來保管,最後撤離是我來斷後,由我來保管,也是應該,不過這真的是最差勁的辦法,後患無窮。
我們3人繼續前進,礦井內的空氣變得有些渾濁,空氣中明顯漂浮着微小的顆粒和粉塵,卡麥西和史都華都拉了一次繩子停下來,清理防毒面具鏡片和夜視儀鏡片上的那些髒東西。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的電子眼也不時合上,快速清理後又再次開啓,倒不影響前進,問題是這些到處飛舞的髒東西代表着礦井內部有潛在的通風設施,並不是我們所想的完全封死。
這倒是奇怪了,在專門處理廢料的隧道內每隔200m設立一處緊急避難室倒還無可厚非,但通風管道豈不是加劇了放射性顆粒的擴散了嗎,搞不懂戰前的那些傢伙是怎麼想的,或許很簡單,人權第一,人命第一,一旦內部檢測到泄露自動封死出口,那些內部的傢伙也得呼吸才能存活,即使他們獲救的機率很小。
集中精神,集中精神。我看着前方的道路,深一腳淺一腳,未知的前進道路讓人感到沒由來的恐懼,極度渴望轉身離去,倉皇逃離,軍人就是要克服這種恐懼,用命令來壓倒恐懼,或者說,通俗講——讓對上司的恐懼壓倒對其他一切的恐懼,有些可笑,但很管用——前提是你的上司不要被恐懼搞到崩潰了。
看到了。應該是吧,看到了。
一大坨黑乎乎的傢伙擋在路邊,一隻睡着的,很好,很好,我深呼吸兩次,拉了一下繩索,後便傳來兩人的回覆,我拉了2下。兩個人遲疑了片刻後迴應我,我輕輕轉過身,看着兩人略帶疑惑走過來,看清是什麼東西后,當場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