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偉點了點頭,張偉說:“理由我會爲你找好,並且好好安排你消失重新出現的事。”
我又問道:“天蠶,既然阿漢是你的叔父,怎麼你又會成爲國家的人呢?”
問到這個,她怔了一下。張偉目光有些緊張地盯着她,又看了看我,天蠶沉吟了一下,然後說:“因爲……我從小到大一直特訓我的師傅,是打入阿漢組織內部多年的國家秘密組織成員。”
我聽完只覺得太神乎其神了,這如果是個人經歷,真的是比電影還精彩!我問道:“那後來呢?你師傅怎麼樣了?”
天蠶淡淡地說:“他最後爲掩護我,被阿漢發現了,死了。”
說完,她低下了頭,整個人都陷入了悲傷中。張偉感慨地說:“雖然和他素未謀面,但他一定是一位了不起的英雄。”
天蠶沒有說話,只是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我知道不能詢問更多的細節,這些對於我這樣的普通人來說,已經超出理解能力之外了。
我們密談了一夜,到天亮張偉才送我回到了療養院。他破天荒第一次送我進了家門,然後對我標標準準敬了一個軍禮,他很鄭重地對我說:“舒畫,阿龍已經取代阿漢成爲東南亞的最大毒梟,因爲他讓大量的毒品涌入國內,對很多家庭以及青少年造成了不可姑息的影響。我代表國家和人民謝謝你,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民族的未來關係到我們每一個人。我知道我今天說的這些話很大,意義很廣。那是因爲,你如今已經不再是一個普通人,當你接手了這一項任務時,無論你最後成功還是失敗,你都是我張偉心中的英雄。我希望你做好準備,這的確是一項挑戰難度超高的任務,但是這些年來,我們秘密組織有不少像你這樣的女性願意接下這樣的任務,當年的天蠶,如今的你,還有王凌,都是如此。你們都是值得我張偉欽佩的好女人。”
我也很肅敬地站着,我說:“我沒多想什麼,既然我的臉如此有優勢,我就應該去試一試。也許從我認識炎彬開始,就是爲了這一天的到來而做準備的。對了,你剛提到王凌,難道王凌……”
張偉點了點頭,張偉說:“王凌私下裡已經跟我要求過很多次要去皮蛋身邊爲我們提供線索,但是考慮到她大腹便便風險係數太大,所以我一直沒有答應。她比你更早知道我的身份和炎彬的身份,她一直很想爲我們做點什麼。你放心,她不會有事,我們有內應,會照顧好她,包括她的孩子。皮蛋對她很禮遇,現在她表現很順從,皮蛋對她照顧有加。其實,每一個萬惡之人內心都有柔軟的一面,至少他對王凌是少見的溫柔。”
張偉和我聊了一會兒便走了,一晚上沒有睡,大家都精疲力竭,我洗了澡躺在牀上便睡着了。下午的時候,我去了李錦年的房間,我想最後去看他一眼,告訴他我不要離開這裡了。
豈料,我去的時候他的病房已經空了,我問了管理的阿姨,阿姨說他家裡人已經把他接走了,走的時候他已經奄奄一息。我沒有想到,那竟然是我最後見他一面。他說還有很多話想對我說,只是如今,我再也聽不到了。
三天的時間很短,回h市看望了顏顏和猴哥,給顏顏買了一份學業保險和一份終身保險,當我把保險單交給阮大志的時候,他的眼睛都笑眯了。我沒有告訴他和顏顏我的生活即將改變,我對他說我要出國一年,一年後會回來,希望他好好照顧顏顏。我又去看望了猴哥,告訴他我即將出國的消息,他聽了之後滿臉的詫異,但是他很快就爲我開心起來。
我突然提出的辭職讓李大刀無所適從,他問我原因,我說我想出國留學再一次昇華一下自己,他特別驚訝,他沒有想到我走的如此匆忙。其實何止他想不到,我也想不到,就像任何一個臨危受命的人一樣,突然就因爲這樣或那樣的原因被賦予一項神聖的使命,而那一項使命對你的吸引力無窮地大,因爲從那一刻開始,你突然就偉大了起來,你突然就不再是爲自己而戰鬥,你所做的一切突然就上升到了國家甚至民族的高度,這是常人所體驗不到的感覺。而這種人生,我覺得我很幸運能夠參與進來……
(半年後)
我成爲了天蝶,一個有些輕度智障的妖嬈女子。我的手整日被泡在牛奶裡所以特別的白皙柔軟,我的皮膚因爲整日不見太陽所以白皙得驚人,我會說簡短的泰國話,我會說一些簡單的英語,我還會彈幾首鋼琴曲。我的身份、檔案、資料通通改變,我不再是舒畫,我是天蝶,一個本應該消失卻又重新出現在龍哥視野裡的女人。
龍哥秘密到達a市,在a市頂級的夜總會裡,我被安排和所有的姑娘站成一排等待被人挑選,而坐在我們面前的人,有龍哥、炎彬、m,而且,還有皮蛋、王凌。
這真是一次頗有些諷刺的重逢,我穿着超短的裙子,袒胸露乳,因爲有輕度的智障所以一直咯咯地發出笑聲,也正因爲如此,大家都注意到了我。龍哥在看到我的那一刻赫然臉都白了,緊接着站了起來。一同站了起來的,還有炎彬、m和皮蛋,唯獨王凌面無表情地坐在那裡,她顯然已經生完了孩子,整個人都瘦回了原樣。
龍哥不可置信地問了一句:“天蝶……你是天蝶嗎?”
與此同時,m大叫:“舒畫你怎麼突然坐這行了?”
我癡癡地看着他們笑着,一下彷彿回到了十八九歲時候的天真爛漫,吃着手指看着他們大聲地數着:“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四隻羊……”
媽媽桑過來狠狠拍了下我的手,然後說:“這癡病怎麼又犯了?剛纔還好好的……不好意思啊,幾位貴人,我這就把她帶下去。”
龍哥看着我已經怔得說不出話來,他一定想起來以前了。天蝶在日記裡說,小時候她怕黑總是睡不着,阿龍便告訴她,每天晚上可以數羊,數着數着就會睡着了。於是他們約好,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就開始數羊,第二天誰忘記自己數了多少隻羊誰就輸了。
媽媽桑過來把我拉走,龍哥走上前來一把推開了她,然後說:“你,出去。你們,都出去。她,留下。”
我心裡一喜,我知道我第一關成功了。他怔怔地看着我,目光特別的深情,彷彿真的看到了昔日戀人一般。龍哥根本不是我想象裡的那種五橫三粗的形象,相反他看上去特別的斯文,個子很高,穿着黑色的襯衣和牛仔褲,顯得特別的瘦削,真人比資料上看着俊朗許多。目光如鷹一般銳利,他看我的時候,我覺得渾身每一處都是火辣辣地發燙。他的目光,穿透力特別的強,我知道,我稍微一點點兒僞裝,都有可能被他識破。
我不管不顧地勾上了他的脖子,然後笑嘻嘻地對着他說:“帥哥,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啊?嘻嘻……看你好面熟噢,我陪你喝杯酒好不啦?我酒量很厲害的喲。”
我像個傻子一樣賣着萌,一邊的m衝了過來想拉開我,卻被龍哥擋住了,龍哥扭頭看了她一眼,她大叫道:“哥,她不會是天蝶。她名字叫做舒畫,她以前是炎彬的手下,不信你問她!你問我們在場每一個人,你問問看!大家都認識她的!哥,你相信我!這怎麼可能呢,她這麼可能會是你找了那麼多年的女人?”
龍哥沒有理會她說什麼,我依舊勾着他的脖子,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天蠶說,天蝶很愛這樣笑,每一次笑都笑得特別用力,所以她笑起來眼睛的弧度特別的好看。我練了好久,才練出了這樣的效果。
皮蛋哼哼了一聲,然後對王凌說:“凌凌,你看看這人是不是你那個朋友?”
王凌走了過來,目光呆滯地仔細看了看我,我笑嘻嘻地像個孩子一樣大量着她,然後說:“嘻嘻……你也想喝酒麼?我酒量很好的,這家ktv數我酒量最好了。”
她摸了一下我的臉,又摸了摸我的手,然後如實地說:“和我朋友很像,但是我朋友的手沒有這麼細滑,她的手特別粗糙。而且,她嘴巴旁邊有一顆痣,這位姑娘沒有。”
她說得很詳細很具體,皮蛋也不好爲難她,皮蛋示意她坐回去,她又呆呆地坐了回去。我知道,就算她知道是我,她也會盡力爲我掩護的。
m仔細端詳了我一會兒,也有些納悶了,m說:“她雖然看上去比舒畫年輕一點兒,但是和舒畫也太像了!身材和臉型,都一樣。哥,這事兒你可馬虎不得。炎彬,你也覺得她不是舒畫麼?”
炎彬看了我一眼,眼神裡止不住的痛心,差一點兒就讓我沒有守住心防不小心把情緒外泄,他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後緩緩地說:“我無法確定。如果她願意承認,她肯定承認了。如果她不想承認,我們說她是也沒有用。”
他沒有爲我辯解,但是此時此刻他這麼說已經是最好的回答了。他說不像或像都會引起m的懷疑,不如說自己不確定,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
我卻懶得理會他們,一心和龍哥對視着,他目光溫柔地看着我,我亦笑笑地看着他,他似乎完全沒有理會他們在說些什麼,只是一心陶醉在他自己的回憶裡。也許對於他來說,尋找了這麼多年,哪怕是找到了一張相似的面孔,都已經讓他足夠欣慰了。此刻的他分明是百感交集,整顆心都已經激動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