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澤的大腦裡一片混亂,這個時候他發現,輪椅推不動了。
低頭一看,紀詩琪的手牢牢的攥着輪椅的輪子,那雙纖細的手死死的抓着輪子,上面青筋突兀,顯示出她的決心來。
封澤看着她用近乎自殘的方式,突然就泄下氣去。最後他還是放了手:“好吧,你一定要做的話我不攔你,但是你打算瞞着靳元彬嗎?”
“他不會同意的,而且做了這個手術,我也不打算再回去,封大哥,幫我安排一個私人醫院吧,把我的腎切除後送來給程橙,任何人問起來就說是有好心人捐贈的腎源。”
“可是,就算程橙不知道,你缺了一顆腎的事情,靳元彬怎麼會不知道呢?”
“靳元彬也不會知道的。”紀詩琪說:“做了手術之後,我再也不會去找他了。”
紀詩琪的目光堅決而絕情,好像有能撐起整片天空的力量。
在封澤看來他還有些疑惑,眼前的這個女人真的是當年動不動就哭鼻子,跟在自己的身後叫‘封哥哥’的女孩兒嗎?
紀詩琪將輪椅掉轉回去,封澤眼睜睜的看着紀詩琪那挺着非常直的身板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紀詩琪是進了醫生的辦公室。
“我先安排你和病人進行配型吧。”醫生聽了紀詩琪的想法,推了推金絲框的眼鏡說道。
“不,不是我,是我的一個朋友,他還在外地。”紀詩琪說道。
“只不過,沒有血緣關係的人的腎臟和病人匹配的機率非常小。通過醫學配對的就可以。”
“如果配型成功,手術的成功率是多少?”
紀詩琪和程橙的主治醫師正在討論着關於腎移植的一些相關的事項,這個時候靳元彬突然出現在門外。
砰的一聲開門聲,把紀詩琪嚇了一大跳。出現在門口的人是喬彥軍。
“彥軍,你怎麼來了?”
喬彥軍一開始接到靳元彬的電話的時候還不相信紀詩琪揹着靳元彬偷偷的跑到醫院裡捐腎來了,趕過來一看,嘿,紀詩琪還正在這裡。
他現在算是明白了,剛纔靳元彬打電話的爲什麼都快瘋了!
喬彥軍重重的呼了一口氣,如釋重負的樣子。他先拿出口袋裡的手機來,撥通了一個電話,只說了一句:“找到人了,她沒事。”
紀詩琪當然知道喬彥軍這通電話是打給誰的。
“喲,喬醫生今天怎麼有空過來,快快,坐。”程橙的主治醫生熱絡的說。
“老李,我來你這裡不是來喝茶的,我有事,”
那個醫生蹙眉,眼睜睜的看着喬彥軍走到紀詩琪的面前,他深深的看了紀詩琪一眼,收起了平時的吊兒郎當的樣子,繼而面對李醫生認真的說道:“老李,你記住,就這個女人的腎源,你不能收。收了,你麻煩就大了!”喬彥軍冷冷的警告道。
這就是剛纔紀詩琪爲什麼會選擇讓封澤找一個私人醫院割腎的原因。因爲這家醫院,靳元彬不但能找到,這裡更是喬彥軍的天下,只要喬彥軍一句話,誰還敢給她做手術。
“啊?”老李還怔愣在原地,喬彥軍已經推着紀詩琪出去了。
從辦公室出來,碰到站在門口的封澤,喬彥軍深深的看了那個男人一眼,目光有些敵意。
不過誰都沒有說話,喬彥軍越過封澤,推着紀詩琪去了天台。
喬彥軍收起平時吊兒郎當的樣子,嘴脣上叼了一支菸,也不顧紀詩琪在旁邊,就吞雲吐霧起來。
兩個人沉默良久,喬彥軍吐出一個濃重的菸圈來,指尖彈了一下菸灰,幽幽的說道:“你說你怎麼這麼糊塗,詩琪,你不知道剛纔元彬給我打電話的時候都瘋了!”
剛纔靳元彬回家,看到房間的門比撬開,再看了看幾間屋子都是空空蕩蕩,他立刻就知道紀詩琪一定是去了醫院了,先是給在醫院工作的喬彥軍打電話,生怕自己去晚了一點,紀詩琪就把腎臟給割了下來。靳元彬開着車,在市區的公路愣是飆到了一百三十邁,連闖了不知道多少個紅燈。
聽到喬彥軍這樣說,紀詩琪那雙毫無波瀾的水眸,顫了顫。
喬彥軍連着吸了幾支煙,也不怎麼和紀詩琪說話,紀詩琪坐不住了,問道:“我能走了嗎?”
喬彥軍擡起手腕來看了看錶,時間也差不多了。
他呼出一口煙,眯着眼睛,隔着一層薄薄的煙霧看着紀詩琪,說道:“我帶你去個地方。”
喬彥軍推着紀詩琪的輪椅從陽臺,走到樓梯處,摁了四樓,他帶着她到了一個手術室門口。
紀詩琪狐疑的看了喬彥軍一眼,不明所以。
這個是時候手術燈的燈暗了下去,從裡面推出一個平板車來,車上躺着一個穿着藍色無菌服的男人,紀詩琪定睛一看,怎麼會是靳元彬?
“你……你怎麼在這裡?”
“他去接受配型了,元彬說,如果他如果能和程橙的腎臟匹配的話,就由他把腎臟捐給程橙!”
怎麼回事這樣?紀詩琪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靳元彬竟然會這樣做?
“靳元彬,你怎麼這麼傻!”紀詩琪對他歇斯底里的吼。
靳元彬扯開嘴角,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爲了你,我什麼都值得,不過是一顆腎而已!”
“什麼叫不過是一顆腎而已,你知不知道這會影響你的體制和壽命!”
紀詩琪現在清楚的知道什麼叫感同身受,她現在才能理解她執意要去割腎的時候靳元彬的心情。
如此的糟糕。
幾個人一起等了一會兒的,因爲是新設備的原因,配型結果出來的很快。
喬彥軍對紀詩琪和靳元彬搖了搖頭。
紀詩琪原本懸着的心這才落了地。
幸好不是他,紀詩琪暗自慶幸,下一秒,紀詩琪緊緊的抱住靳元彬。
“元彬,我很感謝你爲我做的這些事情,但是……抱歉……”
紀詩琪感覺到靳元彬抱着自己的身子一僵。
她知道他的難過,但是事已至此,她必須要這樣做,以後纔會不拖累他。
“詩琪,你一定要現在說這些嗎!你知不知道他現在還很虛弱。”喬彥軍在紀詩琪的身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