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浦峰瘋狂的嘶吼着,但無人應答,他親眼看着自己最愛的逢春摧殘蹂躪,在自己父親的暴行之下枯萎凋零,但他居然只能坐在旁邊看着,沒有反手一博的能力……
短短時間,在冷浦峰眼裡像是過了幾年,這期間那個老男人瘋狂的扇了逢春幾巴掌,把她由昏迷打到清醒,被迫承受着此刻的虐待。
冷浦峰是被拖出屋子的,他手臂已經自己掙骨折,不知是不是冷父故意安排,衣衫殘破的逢春也被拖出了屋子。
看到冷浦峰,逢春就着僅剩的氣力整理衣衫:“浦峰,你還好嗎?不用管我,冷……冷家的伙食很不錯,你別太擔心。”
冷浦峰看着逢春傷痕累累得臉,眼淚一下子迸發了出來,他從小到大都不流眼淚,哪怕是被父親毒打,哪怕是在外面被別人砍傷,都沒曾流過淚,但此刻看到這一次再也忍不住……他~的姑娘爲了他究竟被折磨了多少次,被迫承受了多少不能承擔的痛苦?
逢春看見他流淚得臉,慘然一笑,“我瞞不住你了對嗎,浦峰,不要難過,我不值得,你還會有更好的人對你,不要這樣……”
但冷浦峰卻看見逢春的臉色越發的蒼白,身下的裙子被漸漸染透……是血……
冷浦峰大驚失色,“逢春!你怎麼了!別嚇我啊!”
手下看見女孩身下的血跡也都下了一跳!這老爺也太殘忍了吧……把小姑娘折磨成這個樣子嗎?幾個大男人都不敢直視……
冷浦峰掙開牽制,拖着殘臂跑過去,抱住逢春,此刻的逢春早就沒了意識,糊迷不醒。
逢春懷孕了,不足一月,因爲這幾天勞心勞力,再加上受到了刺激,孩子沒保住。
冷浦峰癱在逢春的身邊,沒想到,自己的第一個孩子,自己期待了那麼久的場面,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被通知當了父親……他心裡十分驚動,難過,甚至是悲哀……那是他的父親,卻親自殺死了自己的孩子……
原來殺人,殺親人,對於自己的父親來說原來不過如此啊……
逢春幾天後才悠悠轉醒,還是在冷家老宅,冷浦峰打着石膏睡在她身邊,一臉滄桑。逢春盯着冷浦峰看了好久,然後悄然起身,在桌子邊寫下了一封信,塞進冷浦峰口袋裡,推開門對僕人說:“我想去花園走走。”
下人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這兩天少爺茶飯不進,老爺也沒有再回老宅,看來是默認了,只要逢春不走出老宅,怎麼樣都可以。
僕人小心翼翼的扶着逢春到了後花園,逢春坐在鞦韆上擡着頭看了好久天空,眼角緩緩留下了眼淚,然後對僕人說:“那塊石頭太擋眼了,多買幾塊放在屋角下,就現在,我說放在哪你們就放在哪。”
幾個僕人不敢怠慢,趕快安排人手幫逢春搬動石頭,不到一刻鐘,石頭按逢春說的擺放好了。
逢春站着看了好久,巧笑了一下,說:“走吧,我們回去吧……”
幾個僕人這才鬆了口氣,幸好她沒提什麼過分的要求,不然就是爲難他們幾個。
逢春走上樓,屋子裡所有可以傷害自己的東西都被封了起來,逢春看見了也只是淺淺的笑着,走到臥室門口轉頭對下面的人說:“我現在要去閣樓坐坐……你們熬點雞湯,我餓了,也想一個人靜靜,這個冷宅嚴絲合縫,不用擔心我會跑出去。”
幾個僕人一想,的確如此,也就放下心來,放手讓逢春自己呆着了。
逢春就脫了鞋子,光着腳,走上了閣樓,坐在閣樓邊上,往下看,那石頭就在自己下面,之前冷浦峰說過自己跳下去只是骨折了,可那是直接摔倒在途地上,若是石頭呢?還會有命嗎?逢春就好像累了一樣,從閣樓上站了起來,倒栽着一頭紮了下去。
冷浦峰正在睡夢中,突然被驚醒,一擡頭髮現他守了幾天的牀空了,心中一驚,顧不得穿鞋推門而出,歇斯底里的大吼:“逢春呢?”
僕人立刻趕了上來:“逢春小姐說自己想去閣樓靜靜……”
這邊話音沒落,下面傳來了一聲呼喊:“逢春小姐跳下來了!快點打急救電話!馬上!”冷浦峰幾乎在瞬間向樓下奔了過去,但手腳已經軟了……
逢春的血流了一地,滲進了土裡,染紅了身上的衣褲,蒼白的臉上粘着泥土和草葉,但早就沒了動作……那個曾經跟在他後面,跟他說去哪都好的姑娘,被他冷家,毀了一生!
逢春死了,連搶救都沒做,醫生趕過來的時候,逢春早就沒了呼吸,身體漸漸涼了下來。醫生靠近的時候,冷浦峰先是警惕的要護着逢春,但看清來人是醫生,有一把把醫生拉到自己面前:“把她救活過來,不然你也得死!”
醫生看着冷浦峰猙獰得臉,想說什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幾天之前也是他給這個名叫逢春的女孩做的引產手術,上次就失血過多差點搶救不回來,這次又流了這麼多的血,這個姑娘怕是存了必死的決心,救不回來了……
逢春死了。
冷浦峰抱着逢春的屍體,坐了半夜,然後親手找了婚紗給他的逢春穿上……然後仔細的端詳了逢春的臉,取了口紅,給逢春細細的點上,跪倒在逢春身邊,重重的叩了三個響頭,他這輩子連父母都沒有跪過,但這次,他是真的愧疚,這份愧疚,這份仇恨,會一輩子壓在冷浦峰心裡,成爲他看這個世界的隔膜,永遠永遠難以消除。
冷父遠遠的看着,眼尖的發現了冷浦峰衣服口袋裡露出的紙張,找了阿清:“把少爺口袋裡的紙偷給我。”
阿清趁着攙扶冷浦峰悄無聲息的取走了信紙,交給了老爺,自己就退下了……阿清看着少爺一路長大,到了這個年紀,有了愛人,還邀請過自己去遲逢春做的飯,那麼溫柔善良的小姑娘,在冷宅失去了活下去的機會……自己無能爲力,因爲他的一家人還在老爺手裡,他也得活下去。如今看到老爺心狠手辣的樣子,他徹底相信了,他要是不按老爺說得來,早晚自己的父母也落不得一個好下場,但是……老爺這麼做,自己在心裡也鄙夷他幾分!
對了,逢春小姐要是寫信的話,下面肯定墊了什麼東西,他可以去把這個東西保存下來,以後交給少爺!
阿清很快找到了逢春在紙下面墊的紙張,上面的字密密麻麻但卻清晰無比。阿清把這張紙小心翼翼的摺好,放進自己的口袋裡。
冷浦峰安葬了逢春,葬在了離冷宅最遠的墓地裡。因爲他知道逢春有多厭惡這裡,厭惡這個令人作嘔的地方……
阿清趁沒人注意,往冷浦峰手裡塞下了那張紙,靜靜的退下了。
冷浦峰心中大驚,知道阿清是父親的人,但今天的動作明顯是揹着父親做的,到底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冷浦峰找了公廁,藉口自己要上廁所,把紙打開,仔細的看了上面逢春的筆跡,哭的泣不成聲……
從葬禮回來,冷浦峰先去找了靳元彬,一拳揍倒了靳元彬:“到底還是你背叛了我!”
自此之後,兩個人的恩怨就此結下,再也沒有緩和的時候——靳元彬企圖解釋,但冷浦峰就如同瘋了一樣,什麼話都聽不進去,兩個人最終走向了四分五裂的路途。
故事講完了,靳元彬看着兩個女孩坐在沙發上,全都沉默了。
“這個故事從開始,註定就是悲劇,從冷浦峰決定要保護逢春開始,註定是個悲慘的結局,懂了嗎?”靳元彬打破沉默。
“元彬,過一段時間,我們去看看逢春吧……”紀詩琪哀嘆了一聲,原來對冷浦峰滿腔的恨意,到現在倒是憐憫更多一點了。
“行,其實這個故事,是我花了好久的時間才拼湊起來的,逢春的墓地我也打聽到了,但這麼多年了,我一直都沒敢去過,我心裡也十分內疚,那麼純潔的一個小姑娘,最終我也沒能把她保護好……這件事不能說是任何一個人的錯,但也不能說我們都沒責任……”靳元彬哀嘆一聲,不忍說下去了……
“但是他爸爸也太變態了,好歹冷浦峰也是他的親兒子,怎麼能做到這一步的?冷浦峰還不得恨他一輩子嗎?”紀詩琪想起故事裡的罪魁禍首,氣的更加厲害,好好兩個情侶就被拆散了,還不都是這個當父親的,做出這麼殘忍的決定……
“他父親其實一開始就很欣賞冷浦峰,就是因爲了解,所以知道只要逢春不死,冷浦峰就不會放開手,所以乾脆做出了那一步,把逢春逼死我,這樣冷氏纔好走政治婚姻,把冷氏從黑道的路上拉回光明大道的路上,懂了嗎?其實冷浦峰也是冷氏的一顆棋子,這個宏圖大略是早就定下的,而娶了逢春,這個大業就徹底完蛋了!他父親於情於理都不會讓逢春活下去,因爲逢春影響了他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