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章 心動
不,不對!妖就是妖!就算現在不害人,但本性所在,遲早會變的兇殘。師父不會騙他,師父說的話一定是對的!
浮生堅定信念,欲站起身與那狼妖拼個死活。可無奈剛纔所中那掌着實不輕,此刻只要稍稍凍上一動,都是噬心刺骨的痛。
狼妖臉色一沉,張嘴露出了鋒利的獠牙,撐的女子臉龐有些變形,變的尤爲恐怖。
“哼!你們道士捉妖滅妖就是天經地義,我們妖怪殺你們的人類就是十惡不赦?真是可笑!也罷,反正什麼事都沒有做,也會被你們肆意追殺,不如我就殺了你,這樣一來,也是少了一個與我作對的人!
話音一落,女子身形炸裂。狼妖現出了原形,直撲浮生而去。浮生動彈不得,雖心有不甘,卻只有閉上眼睛等死。腦海中有抹景象一閃而過,不是從小陪伴自己長大的恩師,而是湖邊那抹雪白的身影。
“如夢……”
浮生輕聲呢喃,剎那間,漫天風雪呼嘯。有一純白女子在半空忽現,神色肅穆,結手成印。嘴裡輕輕唸叨着什麼,接着素手一揮,就見以浮生爲中心,在他周圍一米處開外,整片樹林包括撲在半空中的狼妖,瞬間凍結成冰!
預期的疼痛沒有襲來,浮生緩緩睜開眼,被眼前之景嚇了一跳。而這時,雪妖如夢已經來到了他的身旁,關切的問道:“浮生哥哥,你沒事吧?”
浮生愣了愣,伸手指了指四周。“這……都是你所爲?”
如夢心中一怔,下意識的低下頭不敢回話。她曾經答應過浮生不會隨便動用法術的,可剛纔那種情況,她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浮生見她悶不作聲,心知她是誤會了什麼。遂出聲道:“我不是要責怪你。你及時趕來救了我,我應該感激你纔對。可是……你也太不知分寸了些。整片樹林給你凍結,明日出城的百姓要是看見了,肯定會心生惶恐的。”
這麼說着,浮生就下意識的望向眼前那一大塊的冰。裡面的狼妖還維持着撲向他的動作,面目猙獰很是可怕。可惜……眨眼間就被凍住了。估計這可憐的妖到死都不明白是發生了什麼事……
小雪妖鼓起腮幫子,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好嘛好嘛!是我錯了行不行?人家也是見你被那狼妖所傷,一時情急才下了重手嘛!誰讓你非得丟下我一個人跑去對付那狼妖!你要是答應帶上我一起,肯定不會受傷的!”
“哎喲!?”浮生眉梢一挑,“你還有理了是不?”
“沒沒沒!”小雪妖連忙擺手,“浮生哥哥,來,我揹你回城裡找大夫!”
“……”
少年郎滿頭黑線,“你揹我?就你這小身板,你還揹我?”
“我能!我力氣可大着呢!”小雪妖握緊小拳頭,想讓少年郎相信她的話。可無奈“證明”太過蒼白,完全沒有可信度。所以浮生翻了翻白眼,伸手搭上了她的肩膀。使力站起了身。
“你還是就這樣扶着我走吧!這一掌雖傷的不輕,但好在不足以致命。我們可以走慢一點,反正我一時半會也應該死不了。”
如夢本因爲浮生的靠近而微微羞紅了臉,可聽他剛纔那番話後,當即臉色一變,皺眉道:“呸呸呸!浮生哥哥長命百歲,可以活很久很久的!纔不會死去呢!”
浮生被她逗笑,不禁道:“我是人,總會經歷生老病死的。唔……你就不同了,妖怪的壽命應該很長吧?啊!你說你要是一直跟着我,現在是喊我浮生哥哥,那等我老了,你是不是得喊我浮生爺爺啊?哈哈哈!我的輩分一下子就上去了!”
“……”
少年郎自說自笑着,惹的小雪妖眉頭緊蹙。心想,我纔不會喊你爺爺呢!要是可以,我連哥哥都不想喊!
浮生…浮生……
什麼時候,我可以直接喚你的名字就好了……
……
如夢扶着浮生走出樹林,待看見半空中還在絢爛綻放的煙火時,不由又看癡了。浮生見狀,皺眉低咒了聲該死。
“怎麼了?”
小雪妖以爲他是傷口痛,遂關切的收回視線望向他。少年郎回以苦澀的笑容,嘆道:“老了~記性越來越差了!剛纔我還跟你說今天是除夕夜來着,可一眨眼我就給忘了!哎,得了!我們也別去找大夫了,你直接扶着我回客棧吧。”
如夢不解,有些焦急道:“爲什麼不找大夫?你傷的很重的!”
浮生無奈,又嘆。“傻瓜!今天是除夕夜,是沒有人還會開門做生意的。什麼醫館藥店早就關門了,你就是上門去找,人家大夫也不會理你的。你聽話,就扶我回客棧吧。浮生哥哥沒事,睡一覺說不定就痊癒了!”
“胡說!”如夢不依,這麼重的傷,怎麼可能睡一覺就好!
浮生拿她沒轍,只好用另一隻手從懷裡掏出一個藥瓶,用嘴咬開瓶塞,仰頭把瓶子裡的藥丸倒進了嘴裡。吞下後開口道:“這是下山之時,師父給的保心丹。可以護住心脈,保住性命。很貴重的!本來我都捨不得吃,但看你這麼擔心……哎,這下可以放心的扶我回客棧了吧?”
如夢見浮生服下藥丸後,臉色果真好了許多。遂終於不再堅持,扶着他朝客棧的路走了去。
除夕夜,本來客棧是不開張的。畢竟客棧老闆也是人啊,他也有家人要陪啊!可恰巧這座城裡的這家客棧掌櫃,就是孤家寡人一個!無牽無掛的就繼續開門做生意。浮生和如夢,便是這家客棧在除夕這一天,第一對前來投宿的人。後來陸陸續續又來了好多人,有趕着回家卻被大雪阻礙的,有路上耽擱沒趕得及只有留下的,還有一些旅人和江湖中人。
總之,客棧掌櫃因爲客房爆滿而意外賺了一筆,所以在這個夜晚,他特地把客棧大廳佈置了一下,邀所有留宿的客人一起來大廳聚一聚,熱鬧熱鬧。
於是,當如夢扶着浮生回到客棧時,看見的就是一羣人圍在一起把酒言歡的熱鬧場面。
“哎喲!恩愛小兩口回來了!來來來,給你們倆留了位置,趕緊過來坐!”
人羣裡,也不知是誰喊了這麼一聲,然後就見大夥紛紛朝他們兩人望來,沒有注意到浮生的異常,皆熱情的向他們招着手。
浮生苦着一張臉望向如夢。因爲如夢是雪妖,根本不需要休息睡覺。所以當初他來此投宿的時候,下意識的就要了一間房。於是乎,掌櫃的自然而然就認爲他和如夢是夫妻,後來來此投宿的人們,也都以爲他們是夫妻……
對此,他無從解釋,所以也乾脆不去解釋了。
好在如夢乖巧,也不多問。在這留宿的客人都很熱情,只不過相識半天,就能拉着他東聊西扯,談天說地。他沒有告訴別人他是道士,只道自己是在外漂泊之人,四海爲家,閒散慣了。聰明的客人知道他是有心隱瞞,便也知趣的不再多問。不聰明的客人,就直誇他好福氣,四處亂逛也能尋到個美若天仙的小媳婦。
說起來,當初剛答應帶着如夢一起走的時候,她的一頭雪白秀髮着實是個很大的難題。後來好在小雪妖法術練的很不錯,動動手指就變成了一頭黑色長髮。她初涉人世,對很多事情都很好奇。不過縱使外面的誘惑力再大,她還是寸步不離的守在浮生的身邊。只要浮生在哪,她就在哪。浮生留在客棧不出去,她也不出去。所以這“恩愛小兩口”的稱呼,就是從這方面得來的。
此刻,浮生身受重傷。別說是去跟大夥一起喝酒了,他怕是連站都站不穩。但他這一身傷也不好說出去,因爲他沒辦法解釋緣由,總不能告訴大夥是被狼妖所傷吧?
這時,如夢轉了轉眼珠子,情急之下猛然想到了什麼,遂張口就道:“我……我有身孕了!要回房休息,唔……我相公要陪着我!”
此話一出,衆人皆驚。等過了好半晌,才一個個回過神來,紛紛開口道喜祝賀着。也不勸他們過去喝酒了,而是很體諒的讓他們趕緊回房休息去,甚爲貼心的給他們夫妻二人獨處的機會。
浮生瞪着一雙大眼,從如夢那番話一出口,他就處在了呆愣的狀態。直到如夢扶着他上樓,回到房間後扶着他在牀上躺好,爲他蓋好了被子,他才猛然一驚,忽的抓住了她的手。
“你……”你可知你剛纔說些什麼?
“嗯?”
如夢眨了眨眼,明亮的眸子滿是純潔清澈,讓浮生不禁再次感嘆,這哪裡是什麼雪妖?明明就是落入凡塵的雪仙子纔對!
“哎……”浮生一聲輕嘆,鬆開手微微搖了搖頭。“沒事,我睡一會兒,一會兒就好。你記得待會喊我醒來,我答應過要陪你一起看煙火的,不會食言。”
“嗯!!”
如夢高興的點了點頭,乖巧的走到了一旁坐下。就這麼遠遠的靜靜的望着牀上閉上眼休息的少年郎。
明明自己是冰寒之氣所幻化而成的,但此刻心裡這暖暖的知足的感覺,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