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很多很多年以後了。
邇維總是會想, 要是當初他沒有被艾米偷出來,會不會就成爲了異能所的最強兵器帶着異能所走向了巔峰,或者是在系統母親的教導下, 走上了統治這個世界的路。想到統治整個世界之類的話, 說不心動是假的。但是那樣的話, 他一定就遇不到棱墨了吧?
無論走得多遠, 爬得多高, 身邊只會有系統母親一個人,而沒有了棱墨,沒有了這個肯將少有的食物分給他, 願意用身體護着他,和他相互交換着體溫的人。
舉目四望, 孤立於天。
“孩子……你真的決定好了嗎?”半透明的女性漂浮在邇維的面前, 她寶藍色的眸子中滿是哀慼。”
“是的, 我已經想好了。系統,拜託你了。”沉着而又堅定的神色, 邇維摟在棱墨腰上的手箍得更緊了,擡起另外一隻手輕撫着棱墨的臉頰。已經不再年輕的邇維咧開嘴笑了起來:“不用再用你的力量維持我的生命了。我知道,即使你是萬能系統也不可能是萬能的。生老病死,扭轉死的力量,不夠了吧。”
“我的棱墨會等不及的。”
“我可是說過, 要和他一起變老, 一起死去。”
同樣不再年輕的棱墨閉着眼, 頭靠在邇維的肩膀上, 安靜的像是睡着了。
“邇維, 我的孩子,我的邇維, 你是特別的。只要你想,我就可以讓你一直一直活下去。”系統仍舊想要勸說邇維。勸說這個她向神祈求而得來的奇蹟的孩子放棄尋死的念頭。
“拜託你,母親,我想和棱墨一起……”邇維擡起頭來,壯麗的夕陽倒映在他的眼裡,昏黃的陽光帶來了些許的暖意,“我很開心,真的。”
“我啊……被棱墨養大,被棱墨教導……和棱墨在一起是我這一輩子最開心的事情了。我很高興,我可以陪着棱墨走過他的一生,可以和棱墨一起變成現在這樣子的老人,可以一起看着夕陽死去。竊取來的生命,我不能一直使用下去。”
“可是……對不起,我的孩子,是我沒有用,棱墨不是我的宿主,我也沒有辦法讓他活得更長一點,再長一點……是我沒用……”系統眨着眼,淚水順着臉頰滾落了下來。
她變成了系統,只是想要讓自己本已死去的孩子能夠在這一個世界,依靠着她竊取過來的生命活下來,活得更好一點,再好一點。可是她的孩子仍舊想要死在她的面前。
“這不是母親你的錯啊。總之,拜託你了。還有,謝謝。”邇維閉上眼睛。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重複着同一句話,系統低下了頭。漂亮的眼睛裡,流露出了將要失去重要存在的神情,她的表情看上去馬上就要哭了出來。
邇維的臉上掛着笑,他的頭和棱墨的頭靠在了一起,失去了氣息。
系統流着淚湊上前去在邇維的額頭上印下了一個吻,正如棱墨常常做的一樣。
“再見。再見。再見。邇維,我的孩子……再見。棱墨,你將我的孩子,養的很好。我很羨慕。我很羨慕……”
時間,已經過去多久了呢?第二文明已經成熟,成爲了一個新的,更爲繁榮的世界。天空的陰霾早已經被驅逐,第二文明中少有的美麗夕陽照亮了棱墨和邇維相擁在一起的剪影。
系統繞到兩人的身後,捂着自己的嘴,在半空中蹲了下來,眼淚一顆顆砸到地上濺起了水花。
“不……死亡不是結束,死亡……只是一個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