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着人來找你的?”陳正威饒有興致問道。
“是啊,還帶了十幾個,嚇了我一跳。威哥,我怎麼安排他們?”陳正虎問道。
“阿虎,你也得學着獨當一面。這種事還問我做什麼?別的不會做,連帶小弟也不會做?既然他去找你,那你就帶着,找個機會讓他做事。如果能把握住,就說明是個人才,可以給他更多的機會!”
陳正威擺擺手道,陳正虎就是太老實了,什麼都不敢做主,要問過自己才行。
“威哥,我知道了。”阿虎老老實實道。
“對了,他叫什麼?”陳正威隨意問道。
“叫林榮宗。”
陳正威揮手示意阿虎可以離開了。
陳正威覺得這人是有些能力的,起碼能拉十幾個人一起過來做事,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至於能不能把握住機會,能不能上位,那就看他自己了。
……
林家藥鋪,一個青年跑進來,揮舞着手中的信封:
“林先生,你的信!是從新加坡來的!”
林明生先拿了10美分給對方,然後從對方手裡接過信,打開後坐在椅子上看。
然而纔看了幾行字,眉頭就皺了起來。
信的內容很簡單,他夫人重病。
看到這條消息,林明生也坐不住了,歸心似箭。
將信重新看了一遍,然後折起來塞進懷裡。
思索了片刻後,讓龔嚴勇看着藥鋪,自己則是離開唐人街,去詢問回新加坡的船隻日期。
得知兩天後便有船回新加坡,林明生就買了票。
第二天早上,他倒是看到好幾天都沒出現的陳正威。
雖然林明生依然是那副面無表情的平靜樣子,不過陳正威是什麼眼力?一眼就看出他憂心忡忡,便湊過去笑眯眯道:
“老……林先生,看你的樣子是有心事?老婆跑了?”陳正威隨口調侃,倒是沒想到雖然沒中,倒也差不多少了。
林明生冷哼一聲,看了陳正威一眼,只見他目光靈動有神,極其出衆,眼睛上的火候比起林明生還要強的多。
“馬步練的怎麼樣了?”
與陳正威在練眼上的進度比起來,馬步就緩慢的很了。
“惱羞成怒啊?”陳正威嗤笑一聲,便搖搖晃晃到一邊扎馬步。
武館裡面,也就陳正威敢這麼和林明生說話。
而林明生雖然看起來不待見陳正威,但對陳正威也最寬容。
哪怕陳正威將武館的師兄弟都打包帶走了,他也沒說什麼,反而教給李希文蝴蝶雙刀。
早上練完,陳正威招呼了師兄弟們要去吃早茶,林明生便將他留下。
“看伱憂心忡忡的樣子,真遇到事了?說出來聽聽,說不定我能幫你一把!”陳正威坐到林明生身邊翹着二郎腿道。
他估計林明生是真遇到事了,不過林明生在唐人街開藥鋪武館能有什麼事情?
“我後天便要離開舊金山了!”林明生道,這事他對龔嚴勇都沒說過。
陳正威挑了下眉毛,看來林明生是老家出事了。
“這麼急?缺錢麼?”
林明生見他這麼說,心裡多少有點兒欣慰,接着道:
“本來我想讓你打好基礎,看來是來不及了!你若想走得遠,基礎一定要牢固,否則便如空中樓閣一般……”
陳正威左耳朵聽右耳朵冒,他覺得自己現在能打林明生兩個!
這老傢伙過時了啊!
“就這樣吧……希文在你身邊,你若想繼續練武就向他討教。武館和藥鋪我留給嚴勇,沒什麼事情你不要來打擾他!”
畢竟……龔嚴勇是他武館裡唯一一根獨苗了。
“以後你若是真練出名堂來,想要再進一步,可以到新加坡來找我。”
林明生沒說太多,心中多少有些遺憾,他估計自己走後,陳正威能練出名堂的可能微乎其微。
簡單交代幾句,就讓陳正威離開了。
武館裡其他人還在大門外等陳正威,見他出來圍過來詢問:
“師兄,師傅找你有什麼事?”
“問那麼多做什麼?走了,吃早茶去!”陳正威隨意道,可惜陳巧娘和陳正武的免費老師沒了。
也不能說是免費,和其他人一樣每個月兩塊,不過林明生不但教拳,還教字,而且陳正威沒事就將兩人扔林明生那裡,給他個有人承歡膝下的機會。
兩天後,一輛馬車停在武館門口。
林明生沒讓任何人送他,自己拎着包袱出門,回頭看了一眼武館,便要上車。
“師傅!”林明生一隻腳登上馬車,扭頭看過去,只見是李希文一路小跑過來。
“師兄讓我拿給你!說是路上用!”李希文將一個包塞給林明生。
林明生接過後點點頭,沒說什麼,便坐車離開了。
打開包裹,只見裡面放了幾沓二十塊的美鈔,還有一些一塊、兩塊、五塊、十塊的零錢,除此還有四根金條。
全都加起來,大概值兩千塊。
林明生看了半響,將包裹又繫上,隨後前往碼頭登船。
他在新加坡除了老婆,還有個女兒!
只不過他都沒想到,他收到的這封信在寄出幾天之後,他夫人就病故了。
他女兒在安排好後事之後,不知道他是否能收到這封信,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纔會出發,乾脆就抱着骨灰罈,坐船跨過大洋跑來尋他了。
這就導致了一個有些微妙的情況發生。
由於天氣、補給等原因,每艘船在路上用的時間都不相同。
林明生走了兩天之後,一艘蒸汽船停在舊金山碼頭,一個只有十六七歲的少女抱着個包袱,站在船上眺望下方。
少女身材窈窕,星眸瓊鼻,眉毛有些濃,雖然年紀不大,卻是個大美人胚子,尤其是眉宇間的倔強和英氣,糅合在一起極其引人注意。
“林姑娘,你要去哪?我可以送你。”一個青年走到少女身邊,熱情的說到。
這少女讓人怦然心動,他這一路上都在想辦法和這姑娘拉近關係,不過這姑娘警惕心很重,而且身手很好。
上船不久,就有人打她的主意,結果三個大男人被她打了一頓。
這少女就是林明生的女兒,叫林長寧。
“不用了!我會英語!”林長寧直接拒絕。
青年見狀笑了笑,也不多說。他估計這少女連海關都出不去,這舊金山可不是新加坡,對華人的歧視極其嚴重,到時候自己再出面就行。
而且雙方都在唐人街,以後有很多機會。
果然,少女下了船後就被海關攔住了,哪怕她手裡拿着文書。
“你不許過,根據美國的法律規定,來自東方的妓女不許進入美國……”海關人員直接將她攔下。
“我是來尋親的,我父親在這邊!”林長寧眉宇間怒氣一閃,爭辯道。
“你們華人的女人都是妓女!”海關檢查人員戲謔道。
隨後話音一轉,帶着幾分輕蔑的笑容:“如果你將我服務好了!也許我心情一好,就讓你過去了!”
林長寧眉宇間全是怒氣,但此時只能將怒氣壓下去,扭頭看向周圍。
她知道這邊歧視華人,林明生在心中說過,但沒想到竟然會嚴重到這個地步。
連海關都出不去,被攔在這裡,讓她心中有些不安和惶恐。
現在只能找人去通知父親,讓父親來接自己。
這時候那青年見她被攔下,湊過來詢問:“林姑娘,發生什麼事了?”
林長寧這纔不情不願的說了情況:“你能幫我通知家父,讓他來接我麼?”
“等一下!”那個青年從兜裡拿出幾張美鈔,走過去塞進那個海關的手裡,指了指林長寧:“能讓那位姑娘過去麼?她是來尋親的,她父親就在唐人街!”
“你是在賄賂我?”海關接過鈔票後笑了笑:“這就是證據!”
說完後就將錢揣進自己兜裡。
“賤種,你最好現在就消失在我面前!”
那個青年都有些錯愕,對方收了錢竟然不放人,隨後悻悻然的回到林長寧身邊。
“放心好了,我去幫你通知你父親。而且我堂哥在這邊很有勢力,他是義海堂的堂主,我去找他幫忙想辦法!”
他堂哥當初帶着一批人從新加坡來到舊金山,創建堂口,在這邊勢力很大,手下有幾百人。
他這次過來就是來投奔堂哥的。
“謝謝你了!”林長寧擠出個笑容,她總覺得這個青年看自己的目光有些不懷好意,不過現在沒辦法,只能藉助對方通知自己的父親了。
看到林長寧的笑容,青年微微一呆,心中火熱。
“家父林明生,在唐人街開了一家林氏武館和藥鋪,據說就在都板街上。”林長寧從包裹裡拿出一個信封,上面有林明生的地址。
林長寧也不敢完全指望那個青年,等青年離開後,便又拜託幾人幫自己送信通知林明生。
然後站在一邊不安的等待。
她的膽子雖然不小,但仍然是個少女。
陷入目前這種局面,哪怕沒有表露出來,心中也頗爲不安。
青年到了唐人街後,稍稍打聽就找到武館和藥鋪,進去後知看到個二十多歲,相貌老實的青年。
“請問林明生林先生在嗎?”
“我師傅出遠門了!你找我師傅有什麼事?”龔嚴勇道。
“出遠門了?”青年聞言心中就是一喜,知道自己機會來了。
林明生不在,他這個徒弟也不像能主事將那姑娘帶回來的,自己去求堂哥將她帶回來,她肯定感激。
這可是現成的英雄救美橋段。
解釋道:“與我同來的一位林姑娘,說是林明生先生的女兒。她現在在海關被人攔下了,海關的人不讓她通過。”
“什麼?師傅的女兒?”龔嚴勇吃了一驚,他倒是知道師傅在新加坡有家人。
只是沒想到師傅前腳剛走,師傅的女兒就找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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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海關的鬼佬太不是人了,收錢不辦事。不過你放心,我堂哥是義海的堂主,我去求他,肯定能把林姑娘帶回來!”青年拍着胸口,信誓旦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