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人心之險勝過妖類
“玄熾，你這是做什麼？”輕虹擋住玄熾的招式，質問道。
“做什麼？爲我母親報仇！若非是你，她如何會死？此後生生世世受盡輪迴之苦！”玄熾瞪着輕虹的目光中充滿着憤恨。
輕虹一怔，還待說什麼，蒼穹卻飛了出來，擋在輕虹面前冷聲道：“我還當真你是想見我阿孃，誰知道你心存歹意？難不成玄冥叔叔沒有同你說過你母親的死因？”
輕虹一直不大願意想起麻姑之死，此時見玄熾的神情，也不知道說什麼好。苦笑道：“你母親乃是自盡而亡，她爲什麼那樣做，你這個做兒子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裝不知道？我明確的告訴你，我不虧欠你母親任何一絲一毫。不管怎麼樣，她已經不在了，是非對錯都不重要，你是她的兒子，更是玄冥的兒子，我不會對你如何，你走吧。”
玄熾雙眼陰狠地看着輕虹冷笑道：“你現在當然這樣說了，若非因爲你，我阿孃如何同阿父吵起來了？又怎麼會受到了瑤池金母的蠱惑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總有一天，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蒼穹聞言不怒反笑，指着玄熾道：“不用等以後，現在我就來看看你有何本事同我阿孃叫囂！”
輕虹並沒有攔着蒼穹同玄熾的打鬥，扭頭看向另一邊同孔宣一起趕過來的玄武，一身落魄風塵之色，長髮糾結，衣衫襤褸，哪裡有玄武半點當年的勃發之氣？暗歎一聲，迎了上去，對着玄武道：“玄熾沒有事的，你不用擔心。”
玄武看向輕虹，眼神有着糾結，想起已死去的麻姑，他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迴應輕虹，沉默片刻後纔開口道：“我並不擔心玄熾的安危，而是擔心他和他母親一樣衝動惹事。”
孔宣看了眼蒼穹和宣熾的打鬥，不再放在心上，轉頭過來輕虹這邊，恰好聽到了玄武的這句話，扯過輕虹，看向玄武不滿道：“你知道就好，玄熾你該好生管教一下了。”
玄武沒有應聲，扭頭看向同蒼穹打鬥已落下風的玄熾，眼神有些黯然，玄熾，自己並不是沒有和他說過原委，可是他只以爲自己是在爲孔宣和輕虹開脫，無論自己說什麼都沒有用。眼見玄武被蒼穹的刀風掃到，玄武也不多說，飛身提起了玄熾，將他扯了下來。
“玄熾，夠了！”玄武擋住玄熾，嚴肅道。
“我說的話你可以不信，但是你母親的話你該信，你跟我來。”玄武不顧玄熾的反對，將他扯走了。
輕虹看着遠去的父子倆，垂下了眼睫：“希望這次玄武可以對玄熾說清楚。”
孔宣冷哼道：“你就是太心軟了，玄熾並非不明白他母親的行爲，如此行事，還不是被麻姑教壞了的？若是再有下次，一定要代替玄武好生教訓他一頓。”
輕虹看了孔宣嘆道：“怎麼樣你都得替玄武想想吧，他也就這麼一個兒子而已……”
“又不是沒有水族，他難不成還要因爲一個最終背叛了他的人類一輩子頹廢下去？”孔宣很不以爲然。
輕虹瞪了孔宣道：“當初我受重傷時，那個頹廢得窩在九幽地獄多年的，也不知道是誰？麻姑的事情，其實受傷最重就是玄武和玄熾，玄熾畢竟是個孩子，他總有一天會明白該怎麼做的。”
孔宣聞言只能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佯裝望天，從天上落下來的蒼穹見父母這樣子，只覺得好笑。
“玄熾，這是你母親留下的東西，你看看吧。”玄武從麻姑目前挖出了一塊看起來平凡無奇的貝殼，實質卻是千年前東海邊深處的傳音貝，遞給了玄熾。
玄熾接過貝殼，認出了是母親生前時常呆在身邊的東西，看了玄武一眼，便將貝殼放在了耳邊。
“我受不了這樣下去了，我太過高估我的感情了，我受不了這樣長長久久的在他人異樣的眼光下活下去，作神是背叛了最初有恩的你和輕虹大人，但是這樣長久地非人非妖的下去，我們的兒子也變成三界通緝的妖類……”
貝殼是不會說謊的，玄熾有瞬間的迷茫，隨即怒視着玄武道：“阿孃的心願便是不再爲妖，你還有和那一羣妖族混在一塊兒？哼，你可以無情，我卻不會！”話語未竟，便往蜀地飛去。
玄武眨了眨眼，迎着東海的海風只覺得滿心冰涼，難道妖族就一定是邪惡的嗎？
“天下間最險惡的，不是妖族也不是異類，而是一顆充滿的心。”輕虹聽說了唐僧執意爲僧時，目光有着瞭然。
孔宣看着西方的落日也有些沉默，面上浮現了一絲譏誚的笑容。
唐僧最終決定拋棄塵緣，不顧父母的苦苦的哀求一心出家做和尚的。他不是爲了什麼大道理，不過是因爲他知道他的身份——如來的二弟子金蟬子第十世轉生之人，若是這一次再沒有取經成功得證大道，他便要永世受輪迴之苦，再也不能回西方世界。
唐太宗李世民，頒下徵求聖僧去西方求真經的旨意，也並非爲了黎明百姓去跪拜菩薩，而是爲了夜晚能夠安心沉睡，不要再被他殺死的兄弟的冤魂糾纏，更是爲了死後不下地獄。
至於孫悟空，他明知道是圈套，卻也不得不隨着唐僧走下去，是爲了得到自由；至於豬八戒和沙悟淨，他們也是一樣，因爲不想爲妖，明知道自己是棋子，也得隨着唐僧走下去。
可惜天下妖族俱都知道了唐僧這個人毫無價值，吃了他既不會增加法力更不會長生不老，自然也沒有一個妖族去阻攔他們了。但是在凡人之中，卻傳播着大唐高僧的血肉能夠肉白骨、起死回生、長生不老的流言。一路之上，唐僧等人遇到的兇險更勝原著之中傻頭傻腦的妖族們爲禍。
“善哉，善哉。人心之亂更勝妖族爲禍，也不知唐僧一行如此何時才能到西天了。”如來對於妖族並無太多的敵意，他要的不過是釋教能夠在東土廣爲流傳。不過，若是任唐僧等一路這般走來，只怕他們殺孽纏身，即便安然到達西天也難以得到真經。
沉思片刻，如來看向觀音道：“觀音。”
“弟子在，佛祖請賜旨。”觀音出列道。
“你往天庭走一遭，請天界神靈相助，想法子平息凡人中的流言，去吧。”如來只相處這個辦法來。
觀音心中不安，她猜測，沒有了妖族的參入，昊天會不會答應還弄不準呢。
如來看出觀音的疑惑，緩緩道：“你但去無妨，天帝通情達理，會答應我的要求的。”
觀音聽如來這樣說，自然不再推脫，往天庭而去了。
而凌霄寶殿之中，昊天已好多天都是陰沉着臉，原因自然是因爲他同如來的合謀落了空，妖族完全沒有上當，最終，所謂的妖族，大多是神仙們的坐騎下界去充滿當的，更有甚者，神仙們自己親自下界爲妖。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昊天知道生氣也只有認了，但更是將孔宣和輕虹恨得咬牙切齒了。聽說南海觀音求見，他也不好推脫不見，讓侍衛傳了觀音覲見。待聽了觀音的話後，他因爲被孔宣輕虹等人給氣糊塗了，一氣之下便答應了。
昊天暗想，有了天庭和釋教兩者在，妖族將是兩面受敵。他卻沒有想到，釋教東來，天庭的地位也一樣大受影響的。
“昊天真是榆木腦袋！真不知道當初道祖如何選定他爲天庭之主的，也難怪他做了幾千年的天帝，都搞不定天界各路神仙。”孔宣聽到小妖報說天界受人間香火的各路正神，紛紛在百姓夢中顯靈，說了唐僧肉並無特殊功效，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後，實在對昊天的智商感到失望至極了。
輕虹搖了搖頭道：“你早就知道昊天是個傻瓜，這個時候他這樣做一點也不稀奇。而且你也將人心看得太簡單了，人們即便得了神靈們顯靈，會有些人放棄去捉拿唐僧吃唐僧肉，但是，還有一些人，會更加堅定地認爲唐僧肉有奇效，否則，菩薩又怎麼會顯靈呢？總有人，嚮往着長生不老，人間帝王，更是如來。”
而輕虹的話，並沒有說出，長安的唐宮之中，李世民聽心腹太監報說，西疆邊陲小國傳言御弟唐僧的血肉有使人長生不老的功效之事，雖然表面上一笑置之，心中卻起了一陣漣漪。
時光匆匆，很快十四年過去了，人間已經是貞觀二十三年，唐僧帶着孫悟空、豬八戒和沙悟淨以及蛟魔王回到了長安城。（蛟魔王代替了西海敖玉成爲唐僧的腳力。）①李世民此時已經年過五十，年老病弱，知道唐僧師徒取經回來了，他高興不已，召集衆臣在光祿寺設宴，開東閣酬謝高僧。見了孫悟空三人容貌異常，心中想到了的卻是多年前的那個傳言，唐僧的血肉能使人長生不老。
“御弟雖然同之前有些不同，但是看起來還是同多年前一樣年輕。就是你這個三年徒弟，看起來也不像是普通人啊！”
唐僧自然看出李世民不同於十幾年的衰老，也沒多想，說了真經的求取經過，說了真經之妙。
李世民目光閃動，命唐僧誦讀真經，唐僧有些不妥，說要找潔淨的寺院方纔可以。
李世民的心中幾位不高興，皇宮大殿乃是一國無上威嚴之所在，如何不潔淨了？面上卻不顯道：“如此，便在長安城中的雁塔寺內誦讀真經吧。”
唐僧沒有再反對，孫悟空豬八戒等人都是極爲聰明的，早就感覺到一絲不妥，但是都沒有說什麼。
高中之中的輕虹同孔宣，正對着如來的八大金剛微笑：“衆位真是稀客，居然會來這東土，看來唐僧已經取得真經了，真是可喜可賀啊。”
八大金剛在西方釋教的地位並不怎麼高，不過是每次外出的時候能狐假虎威，此時卻難以擺出以往狗仗人勢的態度來。
“兩位大人真是說笑，我等奉如來的法旨來接新近得道正果的唐僧一行。還請兩位大人擔待一二。”
孔宣輕笑道：“如來的法旨？我們自然可以擔待一二的。而且，我也想聽聽如來所謂的真經到底如何。”
輕虹笑看了孔宣一眼，再垂眸看向下方，瞧見李世民的的神情，目光微微閃了閃，人間帝王也是人，也有生老病死，掌握至尊權利便貪念歲月短暫。自己和孔宣阻了八大金剛太快帶走唐僧師徒，不知道帝王的理智能不能壓得住他的野望。
“陛下，你這是何意？”唐僧頭有些暈，他沒有想到清茶之中竟然被下了藥。
“御弟爲朕求取真經，朕自然不會虧待於你的，所以你放心，朕沒有別的意思，不過是借你的一點血用一用。”李世民被太監扶着，忍住咳嗽說道。
唐僧心中大駭，卻無力阻止一蒙面的侍衛割破他的手腕放血，昏昏沉沉中，想喊徒弟，卻記起，因爲擔心徒弟面容太過嚇人，而自己一人進了御苑。
李世民取了一碗血，果真如他所言，沒有讓人多做什麼。輕虹同孔宣兩人見狀，也不再攔着八大金剛了。
待八大金剛同唐僧師徒走後，輕虹看了一眼飲了唐僧血的李世民，眼中有着嘲諷之色，對着孔宣道：“我們該走了。”
孔宣看了眼長安城道：“不日起，長安城中將遍佈寺廟，有昊天痛罵如來的時候。妖族，只需看着天庭和釋教相爭便成了。”
輕虹扯着孔宣離開，輕聲道：“只怕昊天不光是罵如來，還會加上我們倆，不過，天庭不敢明目張膽的找妖族麻煩就是了。”
……
貞觀二十三年五月二十六日，唐太宗李世民逝世，第九子李治繼位，隨即唐都長安開始寺廟林立。同年，華州治下劉沉香，得悉母親之死的真相，欲尋找二郎神楊戩報仇，因爲劉彥昌之死，大鬧地府，被銀秋抓獲，押入九幽地獄。而隨着釋教在人間地位的擴大，天庭在人間也愈加失勢，昊天也無暇在去痛恨輕虹同孔宣了，他忙着如何鞏固天庭的至尊地位，但是卻也無能爲力了，只能看着釋教在東土遍地開花。
一百多年後，人間再次陷入動亂，天庭已經無力插手人間之事，人間動亂，魔由心生，玄武在人間走動，並隨手除魔，昊天爲了擴大天庭的影響，不管玄武意態，尊了玄武爲蕩魔天尊，且對北冥妖族更加的睜隻眼閉隻眼了。
“後周世宗郭榮，可惜了。”輕虹聽着銀秋說起了北征契丹突然重病而返的皇帝時，微微有些詫異。想了想投頭看向一邊的孔宣道：“你有沒有覺得郭榮的暴病特別的蹊蹺？難不成真是因爲他禁佛，釋教的某人動的手腳？”
孔宣對人間征戰之事並不在意，對着這個皇帝郭榮還是有點好感的，畢竟一介凡人敢對佛像揮斧頭，勇氣可嘉。
“你若是懷疑，我們去看看便知道了。”孔宣起身道。
輕虹點頭，隨即同孔宣往開封城而去，才入汴梁城，便見皇宮之上瀰漫着一股奇怪的氣息。
“果然，相比當初北周武帝之死也同這郭榮一樣了。”輕虹想了想，隨手一拍，讓皇城之上的那股氣息消失。
“他陽壽已盡，你我也無能爲力了。”孔宣看了一眼下空大殿長榻之上正值壯年卻病魔纏身的郭榮，有些嘆息道。
輕虹看了一眼殿門前一身戎甲的黑臉大漢，看出了他身上的龍氣，輕聲道：“趙匡胤？”
回頭看了一眼那郭榮，看出了他眼中的不甘心，輕虹不知道怎麼的心頭一動，湊近孔宣身邊低聲說了想法。
孔宣無奈一笑道：“你就是太容易心軟了，也罷，他確實是個不錯的人，試試看吧。”
後周顯德六年七月二十七日，世宗郭榮逝，幽冥司鬼差並未拘到其魂魄。顯德七年，大將趙匡胤發動陳橋兵變，代周建宋，郭榮第三子宗誨流落北海。
“多謝兩位大人相助，父皇之魂纔沒有入幽冥司。”雖則只是一孩童，宗誨卻有着一般大人也沒有的堅毅與聰慧。
“你不必謝我們，郭榮的魂魄只是暫時收入靈鐲之中。至於事情是否會有轉機，還要看你等自己之後如何行事了。”輕虹讓宗誨起身，並沒有說出事情轉折的契機，到底如何，還要看孩子們自己行事了。遂笑對着銀秋道：“幽冥司之事，宗誨既然已經知道，該如何處置善後，就是你的事情了，你帶他回幽冥司吧。”
銀秋笑着點了點頭，對輕虹和孔宣行了禮，捏了捏宗誨的臉，拉着他回幽冥司去了。
“此事若成，天翻地覆，也不知道我們知否能看到了。”孔宣看着落日，眉眼間有着一絲落寞。
“能看到，便看。看不到也罷了。”輕虹微笑，扭頭看向遠處，笑了：“你看，紅霓居然化成了原形伴着長琴的琴聲起舞，不管如何，這樣歲月安好，是妖非妖，又有何分別呢？”
孔宣微微一笑，牽着輕虹的手緩緩着看夕陽消失無蹤。
陸壓站在不遠處的高空之中，聽着輕虹和孔宣的言語，冷哼道：“真是英雄氣短，兒女情長！”心中卻不是沒有羨慕的，看向另一邊的長琴，臉色更加的冷了。
蒼穹聽到陸壓之話，翻了一個白眼，自己也有些寂寞了呢，要不要去蜀地玩玩呢？聽說玄熾在那裡同一白蛇纏在一塊了，哎呀呀，那條白蛇是不是自己當初隨手丟在蜀地的呢？玄熾這傢伙一心想做人成神，最終還不是被妖給纏上了？算了，還是去二姐的幽冥司玩吧，那裡比較有趣呢……
應該還有一個或者兩個小番外～～楊戩的，銀秋的，通天的？你們想看誰的？要是不想看呢，也就算啦，想看的話，就留言告知吧，我這周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