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張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時分了。
倫似乎剛回來,坐在自己對面,端坐打量着一柄造型極其古風的長劍,不時還用獨臂在上面輕撫着紋路,宛若看着情人一般的神情看的張凡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經過幾天的相處後,張凡也漸漸瞭解了倫,這人不過是一個全身心都在爲組織着想的忠心精英而已。
雖然有時候話說的不好聽,但總歸心是不壞的。
而且在他的教導下,張凡還是學到了很多戰鬥以外的偵察和隱藏自己行蹤的技巧,其實光是這一點,都足以讓張凡叫他一聲老師了。
問過倫,休汝則是在這個村莊裡探查情況去了。
雷茲還沒來啊。
起身將身上的被子扔在牀上,張凡伸了個懶腰,向外走去。
打開門,迎面一陣寒風,讓剛睡醒的張凡一個哆嗦,瞬間睡意全無。
嗯?
看着眼前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白雪覆蓋的山村,張凡愣了下。
下雪了啊。
近處的枯草垛上堆滿了厚重的雪,腳踏在雪上,踩出純白的腳印,伸手將草垛上的雪握下,稍一用力,便將它捏成了堅硬的餃子狀,上面還有着手的印痕。
拋玩着手中並不標準的雪球,身後有人的腳步踏在雪地上的聲音,張凡眼中突然閃過一絲不懷好意。
嘿。
“看招!”
咻!
迅速轉身,手中的雪球脫手而出,筆直地射向了來者。
啪!
黑色斗篷下的手伸出,準確地攔下了雪球的進攻方向。
感受到手上傳來陣陣冰涼,休汝打量了下依舊沒有散架的雪球,瞥了一眼傻笑着走過來的張凡,鬆手將雪球扔在了地上,手又收回到了斗篷之中。
“欸,戰前放鬆一下,打個雪仗怎麼樣?”
張凡露出了同雪一般白的牙齒,笑道。
一想起休汝那天晚上的神情,張凡就心絞痛地想逗她開心。
“你還是自己保留好體力吧。”
扔下這句話,休汝和張凡擦肩而過,緩步向房間走去。
切,這麼冷淡?
張凡無聊地撇了撇嘴,看着休汝離去的背影,就在她即將進入房中的那一刻,突然又咧嘴笑了。
迅速蹲下身,雙手同時開工,胡亂在地上抓着疏鬆的雪,隨手一捏,也不看是成了怎樣的形狀,便陡然脫手而出!
整個過程,快到不超過一秒鐘。
嗖嗖嗖!
“……”
不出張凡所料,休汝還是停了下來。
嘿,不想玩兒可不行。
只見休汝一個輕躍,半空之中迴轉過身,遒勁有力的腿毫無偏差地掃上了雪球。
呃?
還蹲在地上的張凡有種不好的預感。
砰砰砰!
幾道冰涼從臉上一劃而過,席捲的冷風讓張凡的短髮胡亂擺動了起來。
突突突。
輕落地,看了一眼還愣在地上的張凡,休汝身體頓了下,繼而轉身向房裡走去。
吱呀----
門被關上了。
臥槽……
看着砸在自己身邊雪層裡,堅硬如初的不知是冰還是雪的不明物體,張凡心悸地嚥了口唾沫。
剛剛自己只要稍微動一下,絕對就是毀容現場。
“喂!你給我出來!打雪仗不是這麼打的啊喂!”
對於休汝將每一顆雪球的運動軌跡掌握的如此細緻根本不再感到驚愕,張凡突然衝到了休汝房間的窗戶邊,趴在窗戶上,一邊敲着窗戶一邊大吼道。
“你出來!我們再比一次!”
窗戶被震得發出巨響,房間內的休汝不慌不忙地拉下身上的黑色斗篷,正準備放在椅子上時,又突然想起了什麼。
嗯?
臉和窗戶無縫貼合,看着休汝面無表情地提着黑色斗篷走了過來,張凡的眼神落到了她的斗篷上。
幹嘛?
還不等張凡有所猜測,休汝停在了窗前,淡然地盯着張凡看了一會兒。
“……”
提起斗篷,蓋上。
窗戶裡面變成了黑色。
“……”
張凡臉黑了下。
“我靠休汝你這麼不給我面子的啊喂?我破窗而入了哦?真的進來了哦?”
“……”
靠。
張凡擼起袖子,大風車似的用力甩着臂膀,舉起拳頭,猛地砸向了窗戶!
黑衣斗篷被拉下了。
欸?
拳頭瞬間剎住。
“……”
“哈,哈,那個,其實我只是說着好玩兒的,喂喂喂,別用那雙死魚眼看我啊,我就算會對窗戶動手也不會對你動手的啊。”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不會那麼粗魯隨便動手的,哈哈哈……”
視線從張凡收回的右拳上移到撓頭傻笑的張凡臉上。
提起斗篷,蓋上。
“……”
張凡面部肌肉不可控地抽搐了下,拳頭又激憤地舉起,但一想到休汝的報復是一件性質極其恐怖的事件,在猶豫半晌後,還是放下了。
算了,打不過。
嗯?
就在張凡嘆息一聲,也準備返回自己房間時,不遠處的一股微弱靈力波動瞬間讓他警惕了起來。
在靠近。
打量了一下週圍的人羣,那些男女老少依舊同往日一樣耕作戲耍着,不時還有淘氣的小孩子將雪球扔向張凡。
沒理會小孩子的玩鬧,張凡微微皺眉,就在他起身準備向那股靈力波動走去的時候,肩上突然搭上了一隻手。
“等下。”
倫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奇怪的地方,將張凡攔下來後,便沒說話。
休汝也從房間裡走了出來,身上的黑色斗篷又披上了。
就在張凡疑惑地準備詢問倫時,那股靈力波動突然又消失了。
“……”
倫眉頭微皺,彷彿明白了什麼。
他看了一眼休汝,發現後者似乎也猜到了什麼,斗篷下的手已經摸上了腰間的匕首。
站在張凡的身後,倫就欲開口告訴張凡什麼,卻被休汝攔了下來,在後者輕搖頭的示意下,倫略微思考了下,便還是放棄了。
“你們兩個剛剛是不是揹着我有什麼小動作?”
迎上張凡“識破”的目光,休汝依舊一臉淡然。
“沒有。”
“……來了。”
還準備說什麼的張凡聽見休汝這句話,瞬間收斂了玩鬧的心神,凝神向不遠處看去。
那裡,兩個黑色身影踏雪迅速而來。
就在張凡警惕地運轉着體內靈力的時候,那兩人一眼就認出了張凡的身份,其中一人在確定周圍近處沒有其他人後,拉下了黑衣帽子。
定睛看清來者的面容,張凡才稍微放鬆了些警惕。
兩人正是雷茲和阿良。
幾個月不見,雷茲身上的氣質愈發的沉穩,冷峻的臉上不知什麼時候添了一道疤痕,只是讓張凡有些意外的是,從雷茲眼中似乎看不到以前對什麼事都漠不關心的冷漠了。
“進來說?”
發現空氣變得有些尷尬,張凡歪了歪頭,指向房間。
雷茲沒有立刻迴應,看了一眼張凡身後的休汝和倫,微定神,繼而便從懷中取出了小方盒,遞了過去。
張凡眼神微凝。
“還神草。”
雷茲的聲音有着一種特殊的磁性,分外深沉。
“……”
“多謝。”
深吸了口氣,張凡迅速壓下了心中的奇怪感覺,伸手接了過來。
當小方盒入手的那一刻,輕盈的盒子上傳來的冰涼觸感,竟讓張凡產生了一種不真實感。
最後一株藥草,就這麼得到了?
咚咚、咚咚
心臟跳動地越來越快。
不安感愈來愈強烈。
面不改色地打開來看了一眼,便迅速合上,張凡和麪無表情的雷茲對視上,皺眉。
“欠你一個人情,我會還的。”
雖然心裡對這個人並不喜歡,但既然對方幫了自己這麼大一個忙,總不能還倔着惡言相向纔是。
“不用。”
雷茲淡然點了點頭,見張凡已經將還神草收下,便絲毫不拖泥帶水地再次拉上了衣帽,轉身準備離開。
看着雷茲的背影,張凡總覺得哪裡有點不對勁。
“……染染她,還好嗎?”
背對着張凡,雷茲猶豫了半晌,纔出口詢問。
雖然張凡從沒在休汝面前提起過這個人,但聽到染染這個名字,休汝似乎還是猜到了她的身份,下意識地看向了張凡略微嚴肅的側臉。
“嗯。”
強烈的不安感讓張凡窒息地有些喘不過氣來,強壓着沒讓自己表露出神情,張凡還是忍不住微皺眉,看了一眼雷茲身邊的阿良,沒想到卻和他對視上了。
“她現在,很安全。”
有些在意地盯着阿良看了一會兒,待得後者終於背對過身,將衣帽也拉上後,張凡才緩緩收回目光。
“……多謝。”
嗯?
半晌,張凡才反應過來雷茲是在跟自己道謝,遲疑了會兒後,張凡才收斂心神淡淡地答應了一聲。
這件事,不提也罷。
“走了。”
“嗯。”
緊皺着眉頭,見雷茲動身離開,劇烈的心跳讓張凡呼吸都變得急促了起來。
很難受。
“……呵。”
一聲輕笑,阿良卻沒有跟上雷茲。
察覺到阿良的異常,雷茲停下看了過去。
還沒等張凡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休汝和倫竟同時上前一步,將他護在了身後。
看着比自己捱了一個頭的單薄身軀,堅定地擋在了自己身前,張凡愣了一下。
“走的話,你今天怕是走不了了。”
阿良咧嘴笑着看向雷茲,在後者愕然的注視下,又偏過頭看向休汝和倫。
“哦,你們也是。”
張凡緩緩瞪大了眼睛。
下一刻,恐怖的靈力鋪天蓋地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