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凡一行人跟在新之裡的身後,和黎言的警惕不同,張凡甚至還悠閒地吹起了口哨,目光不時打量着周圍的建築和來往的人們。
居然還真把建築全部染紅了,小非這傢伙。
嘿,不過比最開始一片黑倒是看上去舒適多了。
被一眼望去一大片閃瞎人眼的豔麗紅色傷得刺眼,張凡揉了揉疲憊的眼睛,看向了在前方帶路的新之裡。
“誒,凡哥,這傢伙想對我們幹什麼?”黎言湊到耳邊,面部肌肉都因爲疑惑而擁簇到了一起。“不會是看上你了吧?”
“真是這樣就好了,我還用花心思混進後廚?”
“靠,非哥你居然準備玩弄別人的感情,你真渣。”
“滾。”
心裡也不知道新之裡想要幹什麼,張凡撇了撇嘴,只是視線又一次落在了新之裡的背影上。
反正如果是要害自己幾人的話,他也不至於來剛剛那麼一出。
所以肯定是有交易。
而且既然對方已經認出了自己幾人的身份,張凡倒也不急着逃跑了,說不定這次繼續留在靈目還需要他的幫忙。
暫且看他怎麼說。
“到了。”
新之裡的聲音也彷彿自帶畫面一般,還沒等他會轉過身,張凡就已經腦補出了他的微笑。
推開門,新之裡倒沒有進去,反而禮貌地退到了一邊,笑着看向張凡,等着他們先進去。
張凡笑了:“不會一進去就有暗箭射過來吧?”
“不試試的話,您怎麼知道不會是鐵錘呢?”新之裡也幽默道。
“張凡大人......”萊絲遲疑地扯了扯張凡的衣角,眼中有着擔心。
“沒事,要不你先回靈界?”
“不!”萊絲突然堅定地挺起了小胸脯。“我要和張凡大人在一起。”
張凡見狀,無奈地笑了笑,輕輕摸了摸萊絲的蓬鬆捲髮,將她牽在了身邊。
至於芝靜,她自身戰鬥力本就不弱,身旁還有黎言隨時盯着,倒是不需要張凡刻意分神保護她。
也不怕新之裡專門設計這一出埋伏自己,在其他人略顯擔憂的注視下,張凡大搖大擺地進入了房間中。
房間裡比凖鸞房間的陳設要齊全很多,但似乎這個組織的人生活上都比較秉承簡約的風格,除去必要的家居用品以外,幾乎看不見任何多餘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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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察覺到桌上有幾杯還冒着熱氣的茶水,張凡稍微數了下,不多不少,剛好五杯。而且看樣子還是剛泡上沒多久。
視線疑惑地停留了下,身後的關門聲還是將張凡的注意拉了回來。
“寒舍沒有準備其他,喝幾杯茶水將就一下。”新之裡笑着走了過來,爲幾人依次拉了下椅子,垂手示意他們坐下。“不要嫌棄。”
張凡又留意了下。
椅子剛好也是五張。
就彷彿是早就知道自己幾人會來一樣,而且……
又瞥了一眼桌子上的茶水,張凡皺了皺眉。
這些東西感覺都是就在剛剛準備好的,然而直到進到房間前,新之裡都一直和他們呆在一起。
難道還有人?
雖然知道新之裡想要加害自己不必這麼大費周章,張凡還是警惕地環顧了一圈周圍,甚至靈力也毫不掩飾地釋放了出來,探查着。
新之裡見狀,也不出聲阻攔,只是笑着任由張凡探查。
半晌,沒有得到任何反饋結果,張凡並沒有繼續露出新之裡意料之中的疑惑表情,而是心寬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並招呼着同伴也坐下。
算了,既然他敢叫自己來,就肯定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這麼簡單的探查是肯定發現不了什麼的。
見大家都坐下後,新之裡才又輕笑了一聲,也從容地坐下。
“說吧,找我們來什麼事?”張凡翹着二郎腿,膽大地端起桌子上的茶水,抿了一口,直奔主題。
“沒什麼,只是您當初說讓我吃一頓萊絲小姐做的飯,今天我嘗試了下而已。”新之裡神色如常,將張凡刺出的利刃輕鬆化解。“既然各位來了,就當客人暫且在我這裡住幾天,如何?”
這東西還真苦,不知道休汝那傢伙怎麼喜歡喝這種。
張凡撇了撇嘴,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所以,我們需要幹什麼?”掏了掏耳朵,張凡靠在椅子靠背上,完全不吃新之裡的這一套待客之道。“你可別告訴我你只是好心收留了我們,不然這件事就夠包我一年份的笑點了。”
新之裡啞然失笑。
“該說你們兩個不愧是兄弟嗎?連說話的方式都一模一樣。”
知道新之裡是指自己和林啓兩人,張凡斂神,沒有說話。
“既然這樣,我也就開門見山的說了。”
新之里正了正身子,笑中逐漸浮現了看不透的神情。
“我想和你們做個交易……”
……
小庭院。
吃過午飯,林啓皺了皺眉,連忙灌下一口水漱口。
各種味道現在都殘留在嘴中,就連呼吸之間都帶着各種佐料濃郁的味道。
這一餐,幾乎吃了近六十道菜,而且每一道林啓在凖鸞的要求下都只試吃了一點,結果一餐下來林啓什麼都沒記住,不過肚子倒是填飽了。
倒不是說不好吃,只是在林啓看來,這些菜都沒什麼特點罷了。唯一可能會留有深刻印象的……
林啓卯着一口水漱口,眼中露出思索之色。
小凡子,可不要幹傻事啊。
“怎麼樣?”凖鸞走了過來,低沉的聲音不帶感情。
林啓回過神,斜眼瞧了凖鸞一眼,將口中的水吐出,沒有接從凖鸞手中遞來的紙,直接用袖子隨意地擦了擦嘴:“都還好。”
凖鸞並不介意林啓的冷淡態度,將遞紙巾的手收回來,目視着後者。
“你要的條件我都答應了。那件事,想好了嗎?”
這幾天凖鸞爲了林啓做的荒唐事可不少,至少在地下組織中,凖鸞愈發瘋狂的消息已經在向奇怪的謠言方向發展了。
譬如他壓力太大,見路人就發瘋恐嚇之類的--雖然還有人說是他看上了某個路人男子,想要以此來顯示他“霸道”一面,以引起對方的注意。
不過這都是外面的傳言罷了,對於凖鸞而言並沒有絲毫影響。
“……”
還準備繼續漱口的林啓聞言,手中的水瓶提起,在空中頓了下,又放下。
張開準備接水的嘴閉合,並沒有立刻回答凖鸞的問題,盯着手中的水瓶,林啓似乎在掙扎着什麼,有些失神。
許久,林啓才緩緩轉過身,正對凖鸞,不過還不等後者看清他的表情,林啓便一把將水瓶塞進了他的手裡,從他身邊走過。
“既然你這麼着急,三天後吧。”
揮了揮手,林啓不回頭地離開。
“哦,對了。”林啓稍微頓了下,只是依舊背對着凖鸞。“新之裡那個人,你小心一點。”
說罷,他再也不停留。
說話時,他的聲音中再也聽不到平時的隨和與不正經,輕描淡寫的語氣,似乎又在隱藏着不堅定的內心。
本來是正值二十幾歲的青年時期,他離去的背影卻忽而有些佝僂,原本的陽光氣息也於此時一掃而光,就彷彿是經歷了世間沉浮的滄桑老人。
待得林啓終於消失在視野之內後,凖鸞才忽然回過神來,將視線從轉角處收了回來。
看了看手中的水瓶,凖鸞的略顯愕然的神情恢復了平常。
剛剛那一瞬間……
又擡頭看向林啓離開的地方,凖鸞手持水瓶,就在他也準備離開時,身旁突然的靈力波動引起了他的注意。
“首領。”
一個老者的聲音從虛無的地方傳出。
“嗯。”
凖鸞答應一聲,示意老者彙報。
“事情已經處理妥善,靈會的會長答應暫時不會再找她麻煩。爾西斯那邊也派人傳來了消息,答應了不會再對她出手。”
“……嗯。”
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凖鸞聽完彙報,思索了下後,才點頭答應了一聲。
凖鸞不說話,那名老者便也不再繼續彙報了,只是隱約盪漾出的靈力波動顯示,他並沒有離開。
“所以她現在人在哪裡?”
呃?
似乎是沒料到凖鸞會詢問佈置的任務以外的事,老者愣住了。
雖然凖鸞性情暴躁冷血,但他能一人撐起如此大的靈目組織,自然不會是一個昏庸無能的暴君。至於他的心思縝密程度,恐怕可以和芙相匹敵,甚至可以說,以他爲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性情,當得知他真正想要達到的目的時,恐怕會起一身雞皮疙瘩。
做這樣的人的手下,壞處顯而易見----隨時都有可能被驅逐出組織,或者是因爲一些奇怪的理由被當作替死鬼,身首分離。
但是也還是有好處的,那就是做任務絕大多數時候都不用動腦,每一個任務凖鸞都瞭然於心,並且早在任務執行前就已經安排妥當,甚至預料到了結果。
所以壓力倒也小。
因而這次凖鸞會詢問任務以外的事情,倒是讓手下極其意外了。
是最近傳聞的原因嗎?
“我也調查過,之前聽說是被天璋的二少收留了,但前幾日她似乎因爲某些原因離開了天璋,沒有回到靈會,暫時下落不明。”
“……”
“嗯,下去吧。”
“是。”
周身的靈力波動伴隨着老者的一聲應答緩緩消散,最終趨於平靜,整個庭院便又只剩下了凖鸞一人。
凝視着虛無一物的空氣,半晌,凖鸞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水瓶,眼中閃過一抹複雜之色,但也只是一瞬間。只聽他冷哼一聲,冷漠的堅定帶着絕對的理智佔據了絕對優勢,眼中唯一的溫情潰散。
終於要來了,這一天。
想到自己這十幾年來的目的終於要達到,就以凖鸞的性格,嘴角都還是不禁微微上揚。
握緊了水瓶,他略帶笑意,快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