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
靈目西方的森林。
這片寂寥的森林一般是作爲修行之地,供靈目成員自行在這邊修煉。雖然這裡潛伏着許多有形及無形的危險,但爲了鼓勵靈目的成員努力提升自己,每年靈目首領都會在這裡藏上許多珍寶,誰找到就歸屬誰,所以平日森林裡的熱鬧的程度倒是比本部城還要高上一分
不過剛剛經歷瞭如此大戰,氣血大傷的靈目成員們倒是沒心情再來此歷練,紛紛在家養傷,便有了此時森林裡稍有的寂靜。
森林的北方區域,是靈目重要成員的埋葬之地。
畢竟有很多人加入地下組織,都是背叛了王國或者是走投無路才投奔於此,死後若是想要在王國找一片埋葬之地,更是難於登天。
而此時,兩人的造訪打破了靈目的寂靜,他們的目的也正是埋葬之地。
“買這麼多東西,不怕他吃不完放着壞了麼?”秀靈看了一眼林啓手裡滿滿的一袋子東西,詢問道。
“……如果他願意吃的話,倒是好說了。”林啓似乎是在喃喃自語着,微微擡頭看了看不遠處的天空,又失神地搖了搖頭。“走吧,還要早點回去處理事務。靈目的那羣老東西可不好對付。”
“嗯。”
雖說還有事務在等待着林啓處理,但他們走路的速度卻並不快,足足走了近半小時纔到達目的地。
……
……
……
時間好像過去了很久。
這是哪兒?
眼前的場景有些模糊,男孩拍了拍昏呼呼的頭,舒適一些後,搖晃着身體想要站起來。
呃?
看清眼前的場景,他愣在了原地。
這是……?
“喲,我們家的寶貝大兒子終於醒了。”一名男子笑容滿面地走了過來,雖然已經年近四十,他的面容卻依舊宛若二十多歲的少年。“來,告訴父親,今天想去哪兒玩?”
男孩愕然,愣愣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
小小的手掌,地面近在眼前,他剛剛準備說什麼,發出的稚嫩尖細的聲音卻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哈哈,怎麼,還沒睡醒嗎?這可不行啊,今天可是你三歲生日,得清醒着好好出去慶祝一番才行。”那男子“哈哈”笑着,不由分說地便一把拉過少年,稍微一用力,便將他抱了起來,放在了肩上坐着。“這次可是你母親專門叮囑過的,去野外,那個地方,漫山遍野都是你喜歡的鮮花。”
“哈,雖然男孩子喜歡鮮花有些奇怪,但只要是你喜歡的,我們就不聽外人瞎議論,你喜歡花啊,我們今天就去看個夠!”
母親?花海?
男孩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但弱小的身體在男子的把控下,也無力掙扎。
只是聽到要出去玩,莫名的很愉悅呢。
稚嫩的臉上,逐漸浮現開心的笑容,孩童鈴鐺般的笑聲迴盪在耳畔。
然而伴隨着笑聲,周圍的場景逐漸又變得模糊,最後竟全然暗了下來。男子也突然消失不見,男孩一個不留神,從成年人身高的高度墜落,狠狠地跌落在了地上。
眼見着就要臉砸在地上,男孩驚呼一聲,急忙閉上了眼。
砰!
好痛……
男孩摸着和地面直挺挺地碰上的臉龐,緩解着痛苦就欲站起身來。
哎?
還沒睜開眼,後頸衣服上忽而猛地有一股拽力,瞬間就將他整個人都提了起來,在他的驚慌中將他放在了地上。
“怎麼可能?您可要測清楚了,我和他母親可都是普通人,怎麼可能會生出一個靈契者兒子?”
還是剛剛那名男子的聲音,只不過此時他似乎正在和別人爭論着什麼。
男孩搖晃地站起身,終於看清了正在和男子說話的人,那人手裡正拿着一把靈器,其上七個孔中,從下往上數的第四個孔正發出着紅光。
心裡似乎感受到了什麼,男孩偏頭向自己身旁一處空地看去。
“這種事,就算是你這樣說,靈器檢測結果說是,那就是。普通人生出靈契者的例子也不是沒有,只不過概率很低而已。”
“放屁!我他媽活了四十多年了,從來沒見過父母都是普通人但是孩子是靈契者的!這種東西,怎麼可能是我兒子!?”男子十分惱怒,甚至還瞪了男孩一眼。
“……雖然我很能理解您作爲普通人,很厭惡靈契者。但請您明白,靈契者也是人類,只是擁有和普通人不一樣的力量而已,他們並不是您口中的‘東西’。”
“呸!靈契者是人類?呵呵,你們不過就是供我們驅使的低賤工具而已。別人怕你們,老子可不怕!”
刷!
那男子還準備怒罵什麼來發泄情緒,在男孩身旁忽而亮起的紅色魔法陣讓他收住了口,眼中倒映着魔法陣的紅色光芒,男子臉上逐漸浮現了恐懼。
“怪、怪物啊!”
大喊一聲,男子連忙連滾帶爬地逃離,留下男孩還在癡癡地望着紅色魔法陣。
“哎……又一個歧視靈契者的普通人,這種荒唐的理論什麼時候纔會結束啊……”
“只是可憐了這孩子了。”
身邊響起手掌靈器人的自言自語,男孩的視線卻彷彿被魔法陣給深深吸引了,呆呆地望着那裡愣神,周圍的一切都變得不重要起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男孩一直凝望魔法陣的視線被腦後的一陣猛擊給打斷,劇烈的疼痛讓他不情不自禁向前撲去,痛呼一聲,嘴裡似乎進了泥。
泥土很溼潤,周圍還有着一股土腥味,天上下起了雨,打在瘦小的身板上,讓他一個寒顫。
“媽的,別再回來了。”
身後傳來男子的咒罵,男孩摔得渾身痠痛,掙扎着還是勉強地爬了起來。
“丟了你十二次,你這小子還不懂?居然次次還往回爬,下次別讓我再在門口看到你了!”
“本來是給你那偷腥的母親的封口藥,現在倒是好,便宜你小子了。呵,也好,像你這種東西本來也就沒資格說人話。”
“唔……”
摸着疼痛的後腦勺,男孩一擡頭,映入眼簾的便是到處都是蒼天大樹的森林,驚恐地爬起來四處觀望,男子卻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不遠處不時會傳來不知名野獸的吼叫。
他想掙扎着叫出聲求救,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聲,喉嚨裡發出的聲音,沙啞而難聽,聽上去很像從野獸的低吼。
他愣愣地看着男子離開的方向,呆坐在原地,雨水打在臉上,很冰涼,其中又漸漸混入了熱的。
雨也有熱的嗎?
他一把抹去臉上的水,想着。
周圍的場景又開始變換,這一次他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身體在變大,下意識地低頭檢查,卻發現自己已經置身一個山洞中,眼前躺着一隻還在汩汩冒着熱血的鹿。
視線一落到這隻鹿上,他頓時忘了自己原本想要幹什麼,肚子裡的飢餓讓他根本來不及多想,立馬就撲到了鹿的身上。
貪婪地咀嚼着難得的一頓豐盛大餐,原本滿是泥和沙而顯得黑乎乎的手和臉,在此時都沾上了白紅的東西。
唔?
腮幫子裡都塞滿了肉,山洞外突然侵入的一個巨大影子,讓他瞬間警惕了起來。
他四肢着地,卯起背,從一頭亂髮中盯着來者。
來者同樣四肢着地,只不過比起他細嫩的手臂來說,它的一條腿就粗壯地足以抵得上他的四條腿之和。
一隻渾身都充斥着黑白花紋的猛虎咧着嘴發出威脅的聲音,一邊向山洞裡面靠近,一邊看向那隻已經被食用過的鹿----它已經有快兩天沒有吃上一頓好的了。
見是這隻黑白花紋的老虎來了,男孩忽而渾身一顫,前不久的時候,他差點被這隻老虎殺死。
吼!
那隻老虎猛然撲上來,男孩瞪大了眼睛,就欲躲閃,卻突然發現山洞他根本無處可躲!
嗚啊!
眼看着老虎就要撲過來,它張開的血盆大嘴中的涎水都能看清楚,男孩害怕地驚呼一聲,下意識地蜷縮了起來,伸手護住了自己的臉。
就在老虎即將撲到他的身上時,從山洞外面忽而傳來了一股強大的力量,也不知怎麼的,就將老虎輕易擊飛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了石壁上。
砰!
山洞似乎都震動了下,滾石落在了男孩的身邊,在周圍的一切都恢復平靜後,他才依舊有些恐懼地猶豫着放下了手,一偏頭便看見了已經斷了氣的老虎。
嗚啊!
他驚慌失措地連滾帶爬遠離着老虎,心跳異常的劇烈。
“嗯?”
山洞外面傳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他似乎在疑惑怎麼山洞裡會有個孩子,扮相還同野人一樣。特別是在探測到男孩的身上有一股微弱的靈力波動後,他的疑惑就更甚了幾分,便緩步靠了過來。
男孩怔怔地擡頭,看着眼前這個陌生的男人。
他一頭白髮,皮膚如古銅色,身着黑色勁裝,只不過衣服上沾染着些許血跡,一雙眼眸深沉地如同一彎湖水,全然看不出他的喜怒。
“你是……嗯?”
他龐大的身子逐漸蹲下來,準備打量男孩的面孔,卻突然發現了什麼,愣了一下。
在男孩疑惑的注視下,男子彷彿下定了決心,面色微凝,透過蓬亂的頭髮,看向他。
“你能聽得懂我說話嗎?”
離得近了,才發現男人的聲音意外地並不難聽,只是帶着些許漠然。
男孩愣愣地點了點頭。
“沒有家人嗎?”
男孩怔了一下,想要下意識地點點頭,卻彷彿突然想起了什麼,拼命地搖了搖頭。
“有,點頭,沒有,搖頭。”
繼續快速搖頭。
“跟我走吧。”男子伸手,一把將男孩從地上拉了起來。“我給你一個家。”
手掌好大好有力。
在這種莫名其妙的念頭下,男孩點頭答應了。
“跟我來。”
男人扔下這句話,便轉身向外走去,男孩迅速回過神來,快步跟了上去。
家……
心裡反覆唸叨着這個詞,男孩已經麻木了幾年的內心,隨着逐漸暗下來的周圍環境和男子向前的步伐,逐漸有着暖流流過,走着走着,原本沉重而遲疑的步伐, 漸漸地變得輕快起來,臉上也不自禁露出着純淨天真的笑容。
暖流持續在內心的時間保持了很久,在男孩不注意間,他身上都變得乾淨整潔了,雖然還是保持着四肢走路,卻除了這一點和不能說話以外,他的心性逐漸變得更像一個正常的小孩子。
身體也逐漸變得強壯,說明他的營養攝取的很好。
很少生病,不再夏熱冬冷,體內的靈力也逐漸變得充裕,臉上不再只有猩紅和威脅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充滿幸福感的笑容。
然而就在黑暗的世界亮起的同時,他驚愕地發現自己的生命和力量竟然在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抽走。
“……又錯了?”
那個救下他的男人的聲音。
少年驚忙掙扎,強行將自己快速流失的生命力拉扯了回來。
“追,不能讓他跑了。”
“是。”
聲音停歇,產生於內心深處的致命威脅感覺讓少年連忙不敢再優哉遊哉地走,而是快速逃跑了起來。
穿梭在依舊朦朧着黑暗的世界,他心驚膽戰地打量着周圍,卻發現除了他自己以外空無一物,然而他卻驚愕地發現,自己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
“首領下了死令的,別讓這小子跑了,不然我們都不能活着回去。”
“抓住他!抓住他!”
這些不知道從哪裡傳來的聲音讓少年更加加快了腳步,跑到大汗淋漓,渾身乏力,心跳加速,卻絲毫不敢放慢腳步。
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劇烈的疼痛讓他咧着嘴,幾乎就要倒在地上。
砰!
猝不及防地撞入了一個人的懷中,少年驚恐地擡起頭,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名老婦人。
“孩子,怎麼跑的這麼慌張?啊,你身上的傷……快,我幫你包紮一下。”
“你說你這孩子,怎麼一個人在外面,還受了這麼重的傷?沒有家人嗎?那暫且在我們這邊住下吧,剛好我屋裡前幾年送走了一個孩子,我們正後悔寂寞着呢。”
“要是那個孩子還在的話……哎,算了,你這些天就好好休息。放心,雖然我們窮了點,但好歹現在比以前還是好多了,只是多供一個人吃飯,倒也過的走。”
老婦人絲毫沒有要等少年說話的意思,自顧自地說了很多,便將少年背了起來,在黑暗中緩步向前走着。
老婦人的背有些佝僂,但卻分外的溫暖,趴在她的身上,少年的鼻尖忽而升起一股酸意,但卻又十分享受這種溫暖的感覺。漸漸地,身上的傷口也在恢復,伴隨着老婦人的緩慢前進,他不安的心情逐漸恢復了平靜。
“到了。”
老婦人忽而停下,和藹地笑着,將已經快要安詳地昏睡過去的少年喚醒,少年睡眼惺忪地擡起頭,發現自己周圍已經多了一圈的人。
“哈,孩子,醒了?我今天專門熬了雞湯,你拿去喝,嗨,客氣什麼,你這孩子現在正在長身體,得多吃點。”
“身體好些了沒啊?嗯,好多了就行,我家閨女昨晚都還在惦記着你的傷勢呢,哈哈……”
“過得還習慣吧?我們這村子,雖然窮了點,倒也安逸,習慣了就好。”
少年從老婦人的背上下來,環顧一週,大家都在說話,每一句他都聽見了,但他張着嘴,卻沒辦法回答。他們也就彷彿已經提前設定好程序一樣,哈哈笑着,自顧自地說着。
“走吧,孩子。”
老婦人臉上的皺紋在她笑得時候都擠出了條條溝壑,卻讓人看了分外安心。
聽着老婦人的溫聲叮囑,少年猶豫地看了她一眼,不過在後者微笑着的點頭下,他還是回過頭,繼續向前走去了。
然而他走出沒幾步,後面便傳來了慘叫聲,他驚恐地猛然回頭,卻發現剛剛還在爲自己笑着送別的人,此時已經全部倒在了血泊中,屍山堆積。
少年驚恐地瞪大了眼睛,還不等他跑回去,那噩夢一樣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追,不能讓他跑了。”
“是。”
於是他知道了這是誰幹的,沖天的怒火由心而生,他不再逃跑,仰天痛苦地怒吼一聲,一拳砸在了空處。
原本還有些吵鬧的環境頓時安靜了,少年大口地喘着氣,疲憊地託着身子,又開始緩步向前走去。
這一次,他一個人走了很久。
路上沒有再遇到任何人,即使體力逐漸變得充盈,仇恨卻愈發在內心滋生,他的面容十分猙獰,喉嚨中不時發出低吼,也不知道是在威脅誰。
終於,一個道貌岸然的人出現在了他的必經之路上。
“我有辦法幫你殺掉他,願意跟我來嗎?”他微笑着,誘惑着少年。“只要加入我們。”
少年愣了一下,在內心仇恨的驅使下,最終點頭答應了。
跟着那個臉上帶着猜不透的微笑的男人走了一段,少年發現自己一雙手逐漸變得鮮紅,最後更是徑直有血滴順着手背滴落。
然而少年卻也只是詫異了一下,便繼續跟着男子向前走着。
“到了,這次你的任務,是去殺掉這個少年,他是之前我最得意的手下,不過現在他有了叛變的心思,所以你要除掉他,怎麼樣,有把握戰勝他嗎?”
少年看清了畫像上的黑髮少年,後者的眼中似乎對一切都漠然,面無表情的樣子。
少年點了點頭,答應了要求。
爲了有一天能報仇,他甘願做任何事情。
就在他點頭答應之時,眼前場景一花,他忽而被傳送到了另一個地方。周圍一片花海,一眼看不到盡頭,只不過天空是一片灰黑,這裡似乎是被單獨開闢出來的空間。
少年很喜歡這裡,但是就在他終於能夠安撫一下自己平和的心情時,兩道陌生的身影傳入了這個空間,並且還有說有笑地,踩在他的花上。
他憤怒地低吼着,手上的利爪毫不猶豫地爪向了其中的女人。
明明命中了目標,他也習慣了這種攻擊人的感覺,但這一次,當他聽到另外一名少年的咆哮時,不知爲何,忽而升起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那種咆哮,是發自內心地爲他人擔心的,能夠感同身受的怒吼。
他心裡忽然升起一股悲涼,第一次爲自己的出手感到了後悔。
於是當那名黑髮少年再次出現在他身前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跟上去,只是他也不明白,自己跟上去的原因是什麼----憑着內心對於黑髮少年的好感,他選擇了相信他的內心。
“嘿,你怎麼叫這名字,名字挺奇怪的。”
“走了,帶你去打理一下造型,你這樣子,跟個野人似的,誒,以後你也要慢點學着跟兩隻腿走路啊,不然帶你出去執行任務可不方便。”
“靠!你小子站住!你居然敢在靜兒面前坑我!”
“黎言你這小子,又在爲難他了,不過你可打不過他。”
“沒受傷吧?”
不知不覺地,身邊的聲音變得多了起來。那萌生的仇恨在這一段路程,居然悄悄被壓了下去。
他很開心,每一天都是。
直到那個自己仇恨的人再次出現,點燃了他復仇的火。
他第一次明面違背了那個他一直很敬重的黑髮少年的命令,奮不顧身地撲向了仇人。
那人只是漠然看着少年,毫無防備地將自己暴露在少年的攻擊下,他眉目微合,似乎微不可察地嘆息了一聲。
“無心。”
“辛苦了,回來吧。”
“!?”
無心猛然睜開了眼睛。
“終於醒了?睡了多久了?”
“……”
無心胸口微微起伏着,他額頭上還冒着冷汗,怔怔地看着又轉換了的場景,不知發生了什麼。
“做噩夢了嗎?”一隻玉手輕撫上了他的額頭,卻一下就觸碰到了密密麻麻的冷汗。“林啓。”
秀靈向林啓使了個眼色,林啓無奈地嘆息了一聲。
雖然自己給她說過自己現在不叫那個名字了,她還是沒辦法改口啊。
“……在這裡,難免睡不好吧。”林啓將手中的東西遞交給無心,道。“早點放下,回到小……天璋那邊去吧。”
無心還在喘息着,緩和着情緒,終於,在他看清自己周圍的環境後,才終於明白了過來。
……夢?
“而且,只是守墓而已,也沒必要天天趴在那個男人的墳上睡吧?”林啓盤坐下來,秀靈見狀,則是坐在了一旁的石頭上。“仇恨已經終結了,不應該開始新的生活嗎?”
“這個男人死的時候,沒想到痛哭一場的不是我,反而是你啊。”
林啓淡然道,似乎在回憶着什麼。
“從那之後你就說要爲他守墓,不過已經過去半個月了,一些東西也該放下了。”
“該放下……了。”
林啓喃喃地重複着自己的話,卻突然停住了。
放下嗎?
“……我、恨他。”
嗯?
見無心艱難地表達着自己的想法,林啓的思緒瞬間被拉了回來。
無心咬牙切齒地說着這三個字,視線落到隆起的墳頭,停頓了半晌。
“可是,他也是……”
“我父親啊。”
原本一直帶着稚氣的臉龐,在這時,忽而露出了成人的苦澀笑容。
一起相處的日子,自己早就把他當做第二個父親了吧?
仇恨也是支撐自己這麼多年一直活下來的原因,所以當它突然消失的時候,自己便沒有了下一個目標,不知道該怎麼繼續活下去。
其實我……
也是愛他的吧。
呼----
一陣風吹過,夾雜着些許雨水降落。
“下雨了。”
秀靈伸手,接住了一條細雨,輕聲道。
“既然這樣,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得早點回去……無心?”
雨水果然……
是熱的呢。
細雨撲在臉上,無心燦爛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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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準備分兩章寫,但是感覺看不連順又有些拖節奏,於是二合一來了個大章。
無心這個角色其實原來並不在大綱之內,只能算是寫的時候憑空誕生的一個人物吧。
但他的身世也算是都暗合了許多主線劇情,讓整本書更豐滿一點。包括父親遺棄他時暴露出的普通人和靈契者的矛盾,野獸性格的來源,見證凖鸞犯下的罪行,見證休汝原本的村子被屠戮,然後和張凡發生一系列事。他既是一個見證者,也是一個參與者。
總的來說,這個角色我還是儘量想寫的單純,像野獸那樣的單純,沒有過多的心機。這樣纔能有一個還算美好的結局,不讓他走上黑化的道路,給他一個相對來說並不壞的結局。
最後,還是感謝各位陪老禿走了一百萬字。
全書還剩一百萬字左右,接下來的痛苦可能就會少很多了----因爲張凡已經變強了。
還是那句話:本書講述的是一個窮屌絲如何成爲萬人矚目的救世主的故事。
HE!HE!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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