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奶奶個熊的東方聿,你想要幹嘛”
柳雲凡開始施展潑婦形象破口大罵。
畢竟是人命關天小命不保的時刻,她可要拿出十二萬分的警惕,爭取能夠依靠自己的陣勢震懾到對方。
不過,話是這麼說的,往往現實是非常殘酷的。
她嘴硬着,膽子卻在軟着,真心不敢真的讓瘋太子靠近。
此時柳雲凡正被五花大綁着,可是她仍舊拼命地往後退步鱟。
試圖想要躲開對面靠近的人,也在試圖躲開那所謂的懲罰。
東方聿笑嘻嘻的游到她身側,突然伸手攬住了她的肩膀,又輕輕捏捏她的臉頰,像是欣賞什麼玩物似的看了半晌。
“你個臭要飯的,本太子想過了,你這種不尊重本太子的行徑實在是該殺”
看完了,他收回了手,又朝着柳雲凡的頸項做了一個砍頭的手勢,樣子看上去殺氣重重。
“你敢殺老孃老孃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柳雲凡扭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接着又扭頭朝向靠近她臉頰那隻手,嘴巴突然張開就要咬了上去。
依着她現在這個憤怒的樣子,將東方聿整個人吃了都是極有可能的。
東方聿似乎是早已經料到了她的意圖,比她更快的將手躲開。
自然而然的,柳雲凡張開的尖牙利嘴撲了個空。
“哎,臭要飯的,本太子纔不會給你機會毀了本太子的如花美貌”
他嬉皮笑臉的說完,惹得柳雲凡一記唾棄的白眼兒,“噁心真是看一眼都讓人吃不下飯。”
東方聿聽聞唾罵的話,也沒有生氣,只是忽然誇張的遞給柳雲凡一個大大的笑容。
隨後,他點着下巴想了一會兒,又娘聲娘氣道:“臭要飯的,本太子覺得,有必要讓你明白一件事情”
他伸出兩根手指比劃了一下,“本太子身邊的人只有兩種,一種是陌生人,一種是朋友其他的,本太子一概讓他消失。至於讓他消失的方法,就是讓他死。”
他陰森森的一笑,“至於讓他死的方法嘛有一刀兩斷、繩子勒死、活埋土底、沉入水中”
頓了頓,他擺擺手又道:“不管怎麼個死法,本太子一定是會讓他最終長眠大地的。所以,臭要飯的,你選擇哪一種人或者是,你選擇哪一種死法”
柳雲凡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哆嗦,怎麼這個瘋癲太子的話聽着這麼毛骨悚然呢
按理說,他一個瘋子說的話有什麼可怕的
他若是真的有本事,就不用被衆人唾罵的這般窩囊了。
那麼,這扶月帝國就不會眼見着就要落入攝政王東方正的手中。
可是,他方纔的話,真的挺恐怖
怎麼說呢
她忽然心底油然而生了一種感覺在東方聿這副噁心的皮囊下,其實積蓄着另一股強大的神秘的力量。
柳雲凡的眼神中,不知不覺得閃過驚恐。
而此時,令她最直接的恐懼,是這瘋太子玩兒起來若沒輕沒重,一個沒心沒肺的懲罰可能就把她像是螻蟻似的玩死,那可就壞菜了,她柳雲凡從此就沒有指望了
“哈哈哈好玩兒,太好玩兒了”
東方聿盯着她滑稽的表情,突然拍着她的肩膀手舞足蹈的大笑了起來。
“臭要飯的,你居然被本太子嚇到了好玩,真好玩哈哈哈哈”
笑了半天,他終於恢復了以往的瘋癲的神色,道:“看到你讓本太子這麼開心的份上,本太子決定暫時將你從敵人隊列中拉出來”
柳雲凡聽完,兇惡的眼神分分秒秒像刀子一樣射了過去。
這個瘋癲太子竟然是在耍她
她居然被一個瘋子給耍了一頓;她居然在一個瘋子跟前露出了懦弱的恐懼。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丫的,好玩你個腦袋”
柳雲凡氣的破口大罵,“你最好還是不要給老孃機會翻身,否則,老孃先宰了你”
“啊哈哈哈,好玩兒,太好玩了”
東方聿噗通着水面大笑了起來,“臭要飯的,你生氣的樣子好玩,好玩,太好玩了”
“你丫的”
柳雲凡氣的咬牙切齒,奈何無論她怎麼掙扎,束縛在她身上的繩子依舊緊緊的粘連在了一起,將她綁的幾乎空隙都不留。
而且,掙扎了幾下之後她立刻又覺得渾身失力了。
貌似還是之前跑的太快了,留下的後遺症。
這該死的身體
柳雲凡暗罵了一句,居然在關鍵的時刻掉鏈子,讓她一代特工受這等窩囊氣。
“看在你讓本太子樂了這麼久的份上,本太子做了一個決定”
對面一直處於看戲狀態的東方聿停止了笑聲,又伸手攬住了
她。
“本太子決定跟你做好姐妹了,所以,既然是好姐妹,本太子自然就不殺你這個臭要飯的了”
柳雲凡聽聞,一陣竊喜,還真要感謝這太子殿下心理扭曲的厲害。
要不然,她做不成好姐妹,今天還指不定被他怎麼整呢
正驚喜着自己大難不死,頭頂忽然又傳來東方聿娘氣的聲音道:“以前這麼大的浴池,都是本太子一個人洗澡。如今本太子多了臭要飯的你這麼個好姐妹,本太子決定跟你一起洗”
“咔嚓”
一個晴天霹靂在柳雲凡頭頂上炸響,炸的她幾乎腦漿崩裂倒地身亡。
這個瘋太子說什麼
他要跟她一塊沐浴
她柳雲凡雖然愛看美男,可是從來沒有隨隨便便跟美男沐浴的嗜好,尤其是這麼個心理扭曲的人妖美男。
還未來得及開口拒絕,東方聿突然靠近朝她伸出手,“本太子的好姐妹,難得今日本太子有雅興,看你這麼不方便,本太子就伺候你一回,幫你把衣服脫掉吧”
“喂喂,東方聿”
在東方聿的手還沒觸及她衣服的那一刻,她就狠狠的往後撤了一步。
倒退完了收起了氣惱的神色,也開始嬉皮笑臉道:“太子殿下,這池子有點兒小,你自己洗就行了,在加上我就顯得有些擠了。”
“怎麼會小呢一點都不小大不了,待會兒洗澡的時候我們兩個捱得近些”
東方聿忽而又逼近了一步,似乎鐵定了要心要幫她脫衣服,一起在池中沐浴。
“啊不行老孃不洗”
柳雲凡着急忙慌的又跑着去躲避
笑話
換做平時,她柳雲凡是不會承認這瘋癲太子是個男人,可是現在,她可是相信他的身體絕對是個男人
跟他一塊洗澡,那麼她柳雲凡豈不是跟着他一起瘋
那麼,她柳雲凡十分之一世的英明豈不是就此毀於一旦
上身被綁成了糉子,再加上站在水中受到阻力,她跑起來相當的艱難,沒有平衡感,更沒有安全感。
終於,因爲各種阻力影響,她的身子狠狠的栽了下去
她纖瘦的身子就像是戰敗的旗子,狠狠的倒向地面。
本來以爲,她柳雲凡就此摔進池中嗆死,小命從此終結,卻不料身體跌到半道兒猛然頓住,她感覺似乎有雙手拽住了她身上的繩子。
還未擡頭,頭頂傳來東方聿驚喜的聲音道:“呀,還好本太夠快,抓到了”
柳雲凡趕忙藉着那股力道站穩了身子,揚起臉狠狠瞪了他一眼,甩出一句:“抓住你個腦袋”
惡狠狠的話閉,接着又下口,朝着那人抓住她的手臂咬了下去
“呀你個臭要飯的,你是屬狗的嗎怎麼這麼喜歡亂咬人”
許是怕毀了自己的絕世容貌,東方聿慌忙又放開了手。
“沒錯老孃的屬相就是狗而且,老孃從來不咬人”
柳雲凡兇巴巴的扔下一句話,轉身又拼上吃奶的力氣往岸邊跌跌撞撞的游過去了。
就是,她咬的從來都不是人
這個瘋癲太子,她柳雲凡可從來不把他當做正常人;所以,這不正常的人就不是人。
身後,嘩嘩啦啦追趕她的水聲好像消失了。
莫不是東方聿不追她了
眼見着離着岸邊不遠了,柳雲凡一陣驚喜,也沒有回頭看。
實際上,身後的紅衣人忽然抱起了手臂,眸子中忽然染上了無限溫柔,只是靜靜地望着她的背影。
真是老天助她,只要上了岸,她行動就不會這麼礙事了。
柳雲凡繼續驚喜着。
近了、更近了
就在她的雙腳幾乎踢到水池邊緣的石頭的時候,腦袋突然一片混沌,接着全身裡的力氣驟然喪失。
意識,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被猛烈的大風狂吹着,彈指間已經飄向了遙遠的天際。
她再也沒有能力支撐自己越發覺得輕飄飄的身體了。
唯一的感覺,就是她似乎是在九重天上飄着,身體輕的像是一根鵝毛。
終於,眼前一暗,她的身子猛地滑落。
就在她倒入水中的那一刻,突然一個大紅色的身影竄了過去,接住了她軟軟的身子,牢牢地將她扣進了懷中。
“凡寶寶,這話你知道不可以亂說,可是這藥,你怎麼可以亂吃呢今日也好,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東方聿緊緊地摟住她,聲色溫柔,臉上露出了擔憂的神色。
此時的他,那裡還有方纔瘋癲與吊兒郎當之色
有的只是,那被胭脂塗抹的嬌豔紅色之下的睿智;有的只是那清亮眼底的溫柔;有的只是,那身華美喬裝之下強大而又生動
的靈魂。
這,哪裡還是傳說中的瘋癲太子
分明是一個演技衝上雲端的最佳男主角;分明是高空中翱翔萬里傲視羣雄的梟鷹;分明是無邊浩渺宇宙中最閃亮的明星
那雙曾經黯淡無光傻里傻氣的雙目,如今一刻,先變成了含笑的眸子,接着笑裡面染上的無盡的柔情,最後才化作如一江春水般纏纏綿綿的擔憂。
那一身詭異的爲人所不齒的塗脂抹粉的臉皮下,是另一張風華絕世的臉頰;而那一身妖冶的大紅色衣裙之下,彷彿有一片耀眼的紫色若隱若現。
在這喬裝與真實的背後,是那種如火山爆發般摧枯拉朽的力量;是傳說中神一般存在的人物;更將是這扶月帝國乃至風嘯辰淵大陸新崛起的霸主
誰會料想的到呢
這風月帝國的瘋癲太子東方聿,居然就是令攝政王都懼怕三分的蓬萊閣的閣君東方弗離。
“呆呆姑娘,你都看到了,所以也都猜到了吧”
東方聿抱着柳雲凡轉身,擡眼望上了在大紅色綢緞上坐着的驚訝的說不出話來的肥黑球呆呆。
此刻,呆呆就那樣呆呆的坐在那裡,已經無法用語言描述自己的震驚了
它方纔是想着過來湊熱鬧的,但萬萬想不到,這個熱鬧可真是熱鬧啊
如果說,東方聿方纔接住主子的那一刻快的如閃電一般的速度令它驚訝的話,那後面一句“凡寶寶”一出口,它所有的疑惑便在一瞬間全部消除了。
這個世上,叫主子“凡寶寶”的人除了主子口中的“東方狐狸”以外,還有其他人嗎
不過,這個結局真的好意外
呆呆打死都不會想到,東方弗離一個神一般的存在的人,居然會甘心讓主子三番兩次又是踢又是打。
而且,被打了之後,又以東方弗離的身份出現的時候絲毫沒有任何的隔閡與嫌怨。
它禁不住開始佩服這個男人的心究竟有多大、多寬廣
殊不知,這一點它恰恰想錯了,某隻狐狸可不是這麼大氣的人。
若是大氣,他便不會每次見着柳雲凡都會毒舌的她吃癟;
若是大氣,他便不會每次都會不擇手段的從柳雲凡身上揩點兒油;
若是大氣,他今日就不會在鎮妖池上弄上陷阱將柳雲凡弄入池中,逼着她一起洗澡
所以,狐狸總歸是狐狸,是任何人都猜不透的。
“唧唧”
呆呆狠狠的點點頭,又道:“你居然就是小白的主子,還是蓬萊閣的閣君”
東方聿微微一笑,擡頭看向呆呆,“呆呆姑娘,聽小白說,你們相處的不錯那麼,你不會告訴你的主子我到底是誰嗎”
呆呆一愣,接着低頭很認真地思考這句話的含義。
它需要做一個明確的判斷,究竟小白的主子是想它告訴主子真相,還是瞞着她真相
這句話裡面提到了小白,呆呆姑娘開始回憶曾經它埋怨自己主子無恥的時候,東方小白跟它說過的話。
小白說:“呆呆,你們家主子的無恥那只是小事,我那個主子纔是無恥又腹黑呢他慣用的手段就是威脅人,逼得人不得不按照他的話去做”
呆呆思考了半晌,又看看東方聿,卻見他依舊笑眯眯的。
它忽然會意了,方纔東方聿不就是拿它跟當方小白的愛情威脅它不告訴主子真相嘛
果然是狗卑鄙
所以,它朝他咧嘴一笑道:“你放心,我不會告訴主子的誰讓她這麼笨,自己覺察不出來”
它說完了,又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主子,略帶擔憂的神色中又露出了些許的鄙夷。
Wωω .ттkan .C○
主子就是個大笨蛋,連是不是一個人都不知道還不如它大呆呆知道的早
鄙夷完了,它心頭又劃過另一絲擔憂。
它忽然站起身來,趴在了池子邊沿衝着東方聿道:“你不告訴主子真相,那就是在欺騙她將來主子知道的時候,她會生氣的”
東方聿笑着搖搖頭,“不是不告訴她,而是,我要親口告訴她真相”
他忽然低頭,望着柳雲凡嬌媚的臉頰低低道:“凡寶寶,我現在就告訴你真相東方聿,就是東方弗離;東方弗離就是扶月帝國的瘋癲太子他的僞裝,只是爲了終有一日奪回自己天下。”
說完了,他又示意了一下呆呆道:“呆呆姑娘,將來有一天,你可以爲我作證我已經向你的主子坦白一切了嗎”
呆呆姑娘再次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此刻,它算是體會到小白說自家主子“腹黑的極限”到底是怎麼個極限法了
人家東方弗離確實沒有騙主子,人家當着面跟它主子坦白了;可是呆呆知道,自家主子不省人事,肯定還是不會知道真相的。
等到某一日,主子將一切都知曉的話,就算是再跟東方弗離
算賬,他大可以將它大呆呆推出來作證。
它大呆呆向來是實事求是,方纔它也聽到真相了,自然不好做假證;
再加上東方弗離是它家相公的主人,爲了自己美好的愛情,它就更不能做假證了。
所以,呆呆姑娘狠狠的點點頭,甚至舉爪發誓,等到那麼一天,它一定會將今天東方弗離對主子說的話一字不落的重複一遍。
“真是小白的好內人”
東方聿笑着誇讚了一句。
呆呆立刻齜牙,幸福的大笑了起來。
小白的主子說什麼
說它是小白的內人,那不就是很贊同它們兩個是天生的一對
既然東方弗離這麼厲害的人物都同意了,那麼將來自己主子要是反對的話,那也絕對不好使。
它還在自顧驚喜着,池中忽然又傳出東方聿溫溫的聲音:“呆呆姑娘,我總見你遇到危險的時候便丟下自家主子撒丫子跑掉,這麼膽小怕事不仗義的內人,恐怕我家小白是不會喜歡的你好好反省一下,我們先回房了”
到底人家東方弗離還是向着自家老婆的
大呆呆幸福的表情僵在了臉上。
他這麼說,不就是又拿小白威脅它,要它以後在危難關頭絕對不可以再丟下主子逃跑,而是要幫助主子一致對外嗎
這個人就是個厲害的角色,比主子厲害多了,怪不得主子總是鬥不過他
呆呆託着腮望着東方聿消失的背影,幼小的心靈開始思緒飄飛。
如果換做主子,用不同意它跟小白交往來威脅它,開始可能管點兒用,那是因爲它們這小兩口情誼還不夠深刻;
現在的話就絕對不好使了,它們倆正在熱戀中,主子是絕對看不住它的。
所以,對於主子曾經的多次訓斥以及各種威脅絕對還是三個字不好使
但是今日不同了
小白主子都發話了,不准它再丟下主子逃走了
小白主子那麼厲害,隨隨便便使出一個陰招,它家小白就會被老老實實的關在家裡,就算它大呆呆是自由之身也沒有用了。
看來,以後真的不能再跑路
想到這裡,呆呆姑娘又鬱悶了
這個忠心護主的道理它都懂的,可是它就是膽小嘛
這不能怪它,這兩隻腿腳總是不自覺的就想溜走
甚至,它有時候都大逆不道的想,自己的主子根本就不配它大呆呆去守護
“呸呸呸你亂想什麼”
呆呆姑娘趕忙用小爪子撓着自己肥腫的臉頰。
以前想的時候已經非常天理不容了,現在怎麼還可以這樣想
柳雲凡可是它的親主子啊
而且,主子已經這麼可憐了,被某隻不懷好意的狐疑“耍”的團團轉,它一介寵物,怎麼可以再繼續落井下石呢
不想了不想了,它還是想想自己相公東方小白吧
可是到底想它什麼呢
思考了半晌,呆呆終於縮回了脖子。
此刻,它能夠想的恐怕只有一句話吧:“自家相公的身世實在是太可憐了,怎麼會攤上這麼一個腹黑無恥的主子呢簡直比它大呆呆還要倒黴。”
想完了,它顛顛兒的站起身來,之後沿着東方聿一路的水跡到了一間華麗的房門口前面。
它伸出小爪子扣了扣門縫,發覺裡面被上鎖關上了。
它又顛顛兒的跑到窗戶臺上,發現窗戶也被關上了。
被辦法,它只好又伸出爪子,將那層窗戶紙戳破了,然後將自己肥腫的身子塞了進去。
肥黑球呆呆是這麼想的,既然小白的主子要它好好保護自己主子,此時此刻,她正處於昏迷之中,它理應在主子身邊陪伴她。
所以,它沿窗戶,爬進了房中,又爬到了地上。
眼前的房間寬敞至極,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桌子,桌子周圍是幾把凳子。
再往裡看,那是一層大紅色的帳幕。
呆呆沒有多想,首先順着光溜溜的地面,穿過了第一層大紅色的紅綢帳幕。
裡面竟然還有一層,它再次穿過,悲催的又看到了一層。
於是乎,直到穿過第六層紅色帳幕時,它終於看到了一張牀。
不過那牀是空的,主子沒有躺在上面。
而旁邊的一張長長的坐塌上,倒是躺着自己那倒黴又無良的主子。
她雙目緊閉,身上還是溼漉漉的,滴着的水順着榻落在了地上,濺起了一層一層的水花。
大呆呆忽然有種悲涼在心底悠然升起,好像在記憶的某個最深最深處,也有一個女子這般躺着。
她長得好美,好美,似乎比主子還要美上幾分。
不過,記憶中那個她好像穿着華美的服飾;好
像已經沒有了生氣;好像只有在那一刻才靜謐的讓它覺得心情平靜,讓它心生憐憫
“呆呆姑娘,不知道看了這麼久,你看夠了沒有”
頭頂一個溫溫的男音突然穿入了它的耳膜,呆呆猛地從幻覺中掙扎出來。
擡眸,東方聿俯身笑眯眯的望着它。
他還是那身大紅色的妖豔的衣衫,可是已經是乾的了,明顯的是已經換過衣服;他雙目閃現屬於東方狐狸的睿智與溫柔眸光;他周身散發着貴氣與強者之氣。
他的手中,此刻正拿了另一套粉紅色的衣服。
很明顯,一看便是女子的衣服。
呆呆茫然的點點頭。
“我的意思是”
東方聿指指手中的衣服,“呆呆姑娘,不知道你這個小體格能不能幫你的主子換一下衣服她身上的衣服溼噠噠的,穿久了會生病。”
呆呆搖搖頭,它自己的肚兜都得費事的穿半天呢,主子的衣服它哪裡能給穿
搖完了頭,它乖乖的爬到了牀榻上蹲着,盯着主子看了幾眼,又盯着東方聿看了幾眼。
最後,像尊大神似的一屁股坐在一旁,又從兜裡掏出了幾顆瓜子開始磕着。
看它的架勢,似乎是要看馬上要進行的好戲。
“你要在這裡看着”
東方聿笑着又問。
“唧唧”呆呆點點頭。
東方聿將衣服往懷中摟了摟,秀麗的眉毛忽忽而擰了起來,“呆呆姑娘,我的意思是說,你在這裡,我不是很好意思給你主子換衣服”
“咔嚓”
呆呆狠狠的咬下了一顆瓜子,接着瞪圓了眼睛望着東方聿。
瞪了好久,它終於明白了。
怪不得主子會單相思這隻狐狸,原來,他們都是同類人
明明腹黑無恥卻總是佯裝無辜無奈與害羞。
讓它別在這裡礙手礙腳早說就是了,爲何還要說這一番聽着冠冕堂皇、清新脫俗而實則不理情面、讓呆呆顏面掃地的話
呆呆姑娘惡狠狠的想,若不是因爲他是自己相公的主子,它一定惱羞成怒的撲過去咬他一口。
肥黑球呆呆慢慢的用尖尖的牙齒磨着口中的瓜子兒,從榻上站起來,又順着邊沿爬下去。
走到就近的那一層紅綢子時,它轉身看了東方聿一眼。
意思好像是“主子交給你了”、
看到他點頭,呆呆再次扭頭,“嗖”的一聲竄了出去。
“小白我好同情你有這樣的主子,而且還被荼毒了十幾年”
飛出的那一刻,呆呆的眼角滑下了熱淚。
某肥黑球總是說自己主子無恥,說小白主子無恥,它總是看不到自己在主子的引導下其實也挺無恥的。
明明說好的離開這間房子不該看的不看,可是呆呆卻不甘心的想,更是故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想
小白的主子跟自己主子孤男寡女獨處一處,會不會對主子圖謀不軌
爲了滿足自己可恥的好奇心,呆呆穿過了第三層紅帳的時候便停下了腳步。
呆呆還給自己的卑劣行徑找了一個正當的理由
萬一發覺裡面情況不對,它要第一時間衝進去,它拼上老命也要保住主子的清白。
殊不知,在它告訴人家它給主子換不了衣服的那一刻,自家主子就註定沒有清白可言了。
它扒着紅綢帳等了好久,裡面仍舊沒有人出來,也沒有什麼怪異的動靜。
又過了一會兒,就在它灰溜溜的準備離開的時候裡面傳出了一聲嘆息聲。
接着,裡面傳出了某隻狐狸的聲音。
“凡寶寶,從一次見你用青膚草懲治自己大姐的時候,我便覺得你是個聰明的人間少有的女子後來,又見你第二次、第三次不動聲色懲治壞人我更加堅信,你是這世間少有的奇女子,你真就是那傳說中的璇璣福女。
“而璇璣福女,是註定不應該埋沒在扶月帝國的。所以我情不自禁的想要出現在你身邊,助你強大,助你衝破蒼穹我希望你能在這風嘯辰淵大陸上獨霸峰頂,傲世羣雄,更希望有朝一日能真正博你真心相伴”
在外面呆呆撇嘴角抽搐了幾下,怪不得,怪不得東方小白說的情話那叫一個甜言蜜語,說的它那叫一個開心幸福。
原來是因爲有這麼一個好老師。
它忽然慶幸,幸好主子是睡着的,若是她醒了,知道自己喜歡的男人也同樣喜歡着自己,知道自己不是一廂情願,她豈不是會立刻以身相許
裡面的聲音忽然低低笑了幾聲,“凡寶寶,聰明如你可爲何我暗示了你那麼多次東方聿與東方弗離有關係你就是沒有發覺呢”
牀上的柳雲凡聽不見,但是外面的呆呆姑娘卻是豎起了耳朵。
主子居然也
有蠢笨的時候,它一定要把握機會好好嘲笑一下主子。
“你這麼暴力,居然忍心踹我哎”
東方聿嘆了口氣,“我暗示過你太多了,你在書房門口偷窺侯爺柳賀,若是太子真的瘋癲的話,他怎麼會那麼巧從屋頂上掉下來爲你擋住飛出的凳子,讓你有機會逃脫呢”
“每次,我以東方弗離身份出現的時候,那些讓你吃癟的話,你難道沒有想過是什麼原因嗎在東方聿的身份上吃了虧,我總要在東方弗離身上找回的
“還有,你摸我的臉頰,沒有發現這層皮是假的最重要的一點,你口中霸道的東方狐狸,怎麼會允許除了他自己以外的人親你呢又怎麼會允許你跟除了他以外的男人親密接觸”
“我真的很好奇,你究竟什麼時候纔會發現我們是一個人”
東方聿忽然擡手,勾了一下牀上不省人事的柳雲凡的鼻尖,“凡寶寶,你以後可不要冤枉我騙你要怪,就要怪你太笨了而且,你怪我也沒有用,我是有證人作證的”
外面,呆呆正聽得津津有味,忽然裡面聲音提高了一些道:“呆呆姑娘,在外面聽了這麼久,記得以後給我作證”
它“咕咚”一個跟頭倒在了地上。
居然它大呆呆這麼輕聲輕步的小貓步、這麼輕微的呼吸聲也能讓小白的主子覺察到。
他真的好厲害好強大
而且,竟然又借這個機會逼着它將來作證,真是主子口中名副其實的“東方狐狸”啊
貌似,它後悔來這裡偷聽這些不該聽的情話了。
呆呆姑娘哀怨的望向了那看不見的牀,又同情的搖搖頭。
主子這輩子完了
被這麼一隻狡猾的狐狸盯上了,註定一輩子就這麼吃癟的活着了。
同情完了,它徹徹底底的鑽出了門去,它要趁着現在夕陽還在,趕緊找個角落曬曬太陽,驅散掉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
要不然,它這顆幼小的心臟會承受不住的。
高高的山頭,夕陽露着半邊臉頰,山遮擋的那面好像有一個巨大的秤砣,正在一點點往下墜落。
那半邊臉,緩緩地散發出柔和的光暈,山變成了紅色,天也變成了紅色。
耳畔的風,柔的像是一個吻,又甜的像是一塊蜜糖。
夕陽照射下的古晉城的的墳崗,正緩緩地醞釀出絲絲詭異的氣息。
一處是荒草萋萋,一處是茂盛叢林;一處是亂墳叢生,一處是整潔鮮明。
這就是墳崗的特色,它一半代表着富貴,一般代表着貧窮;一半代表着安息,一半又代表着孤獨。
荒草萋萋中,那是孤魂野鬼呆着的地方。
柳雲凡覺得自己的意識是從那一陣微風開始的。
她站在一處荒涼的墳頭,滿身疑惑的砸着自己的腦袋。
怎麼會沒有了記憶了呢
她什麼時候來的這古晉城的墳崗爲何要來這裡呢
耳邊,還有溫柔的風,吹起了她鬢角的髮絲,上揚着飛向高空卻又被殘忍的拽落下來。
她明明記得跟瘋癲太子在水裡你追我趕的打架,之後體力不支昏倒了,又在什麼時候會跑到這墳崗中來
難道,是那個瘋太子趁着她昏了將她移到了這墳崗處
“該死的東方聿”
她咒罵了一句,狠狠的揮動了一下手臂,好像眼前就是那個可氣的瘋癲太子。
“居然敢將老孃仍在這種地方”
罵完了,她忽然擡起腳,狠狠的踹上了眼前一塊尖尖的石頭。
“哧啦”
觸動了某個機關,又好像是一道利劍割開了一道門,緊接着大地忽然轟隆隆晃動了起來。
她的面前的腳底,突然裂開了一道幽深的不見底的裂縫。
柳雲凡猛然大驚,還沒有來的及掙扎着將腳拿開,身體已經跌落進了那條巨大的裂縫中。
急速的掉落,讓她的心砰砰砰的胡亂跳着。
她想要伸手抓住什麼,可是四周空蕩蕩,就像是一個無底洞。
墜下了好久,她終於觸碰到了一縷像頭髮一樣的感覺到繩子。
可惜的緊,那繩子太滑了,她的手滑落下去,接着她感覺到風聲不再,自己的身體好像瞬間停止了墜落。
身下,是黑漆漆的地面。
她居然到底了,可是爲何沒有絲毫的疼痛
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她居然覺察不到疼痛,好奇怪
撐着手臂站起裡,赫然發現,她的面前站着一個披頭散髮的“女鬼”
她一身如幽靈一般的黑色;還有一頭到腳底的比墨更黑的頭髮;以及黝黑的如油漆一般的臉頰。
“啊鬼啊”
柳雲凡驚恐的、掙扎着大叫了起來。
“嘭”
手臂碰上了什麼硬硬的東西,一陣麻痛之感刺醒了她全身的神經。
終於,柳雲凡一個機靈從牀上坐了起來。
牀邊,東方聿正搖着一把鵝毛扇笑眯眯的看着她。
看到她眼睛聚焦了,才娘聲娘氣道:“臭要飯的,你醒了”
“啊是你這個瘋子”
柳雲凡直接從牀上蹦起來,一把奪過他手中的扇子仍在一旁,掐着腰就逼身上前。
“東方聿,你說,你對老孃做了什麼老孃怎麼會做那個詭異的夢你要不說實話,老孃閹了你”
東方聿似乎害怕似的往後倒退着,有些怯生生的望着她。
“你你這個臭要飯的,本太子能把你怎麼樣好心好意給你換了乾衣服,給你扇着扇子,你居然在夢裡罵本太子,還要閹了本太子你口味也太重了吧”
一聽到給她換了衣服,柳雲凡猛地低頭看去。
果然,身上已經是一套乾淨的粉紅色女裝,而且,就連貼身裡衣都一併換了。
她那火氣蹭蹭蹭的就竄上來了,這個瘋太子做的事,實在是不能忍受。
柳雲凡被怒氣衝昏了頭腦,她甚至都沒有注意東方聿最後一句話似曾相識
當初夜探攝政王府,世子爺東方俊逸罵她噁心,柳雲凡便罵了一句要閹了他。那時,某隻狐狸就說過她口味好重。
神經大條的柳雲凡此時那裡有心思考慮其他更甚者,那句“你口味太重了吧”她都沒有聽到。
此時此刻,她就一門心思想着今日自己居然倒黴的被這個瘋癲太子看光了,這不是讓她名節不保
她忽然踮着腳,咬牙切齒的攥着拳頭就在東方聿臉前揮過來,揮過去。
攥的拳頭咔咔作響,最後才惡狠狠的指着東方聿的鼻子吼道:“你奶奶個熊的東方聿,誰給你的膽子讓你給老孃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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