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小太監在殿內的進出,殿外守着的人都已經瞭然,皇上應該是醒了,只是因爲某些原因,纔沒有對外公開。
在後宮中生存多年,誰都不蠢,在心照不宣地對視之後,繼續跪在那裡,守在那裡,做出一副關切緊張的樣子。
誰都想讓皇上知道,他們是最關心皇上的,只有慕容愷,在看着清涼殿的小太監離開之後,示意身後推着輪椅的人帶自己離開。
慕容愷去了皇后的寢宮,沒有讓人通傳,就走了進去。
皇后正坐在椅子上出神,錦衣華服都掩不住周身的寥落,彷彿寂靜深秋裡的雁,寂寞,孤獨,又蒼涼。
“母后。“慕容愷小聲開口,皇后聞聲,一愣,趕緊擦了一下眼角,才起身,笑着問道:“你怎麼來了?”
悲傷和喜悅的轉換,過於迅捷,慕容愷看着,卻莫名心疼。
在這深宮之中太多人帶着面具了,只有皇后,對自己從來都是真誠,慈愛,只是她溫軟笑意的背後,更多的卻是孤寂和悲傷。
“父皇醒了。”慕容愷輕聲言道。
“我知道。”
“母后昏迷期間,父皇曾日夜守候,這個時候,母后應該陪在父皇身邊的。”
慕容愷語氣平緩,好像只是在陳述一個客觀的事實。可是皇后卻明白,他這是在爲自己考慮。
皇上病重,她作爲皇后,必然要守在他的身邊,皇上之前表示了對自己情深,自己就不能太絕情。
她也知道,可是想到他醒來心心念念維護的都是董貴妃,她心裡就難過得厲害。
雖然多年已經煎熬着走了過來,可是她總覺得自己要忍不下去了。
“母后不爲自己着想,也得想想皇長兄,董貴妃的人不久前去父皇寢宮前傳了聖旨,父皇立四弟做太子。”
“你父皇不至於糊塗到這個地步。”
皇后很是篤定地開口,可是說完之後,她才細細品出了慕容愷話語的意思,是已經立慕容傑爲太子了。
“阿愷,傳信給太后了嗎?”如果皇上真的執意妄爲,此刻能改變這個結果的,只有太后了。
“父皇醒了,就沒有傳信給太后的必要了,當然,前提是父皇和母后……。”
慕容愷話沒說完就看向皇后,他相信,皇后是明白自己的意思的。
“不管母后對父皇有多深的怨念,這麼多年都忍過來了,不差這一時,等皇長兄登上儲君之位,母后沒了後顧之憂,您和父皇之間如何,我們做子女的絕不會置喙。”
慕容愷見皇后眼底落寞,終於還是忍不住勸道。
這些話,他本是沒必要說的,皇后最是聰慧,自然明白什麼時候做什麼事情,可是偏偏,母后在最關鍵的時候有些……
“母后,我們可以用這件事將董氏置於死地。”慕容愷輕聲提醒。
“你父皇不會的。“
皇后篤定的話語,讓慕容愷震驚不已,謀害君王,假傳
聖旨,樁樁件件,都是死路一條,縱使父皇寵她,怕也沒辦法救她的性命。
“父皇執意妄爲,朝臣們是不會答應的,後宮這邊,母后,您……,這次如果懲治不了董氏,那以後宮中,怕是再無寧日。“
皇后清楚,慕容愷的話,絕對不是危言聳聽,如果董氏這次都能逃脫,那以後只會是更加地無法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