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寶琛理了理自己的衣裳,白色的綢衣上用金絲繡着五爪金龍,逼真而張揚。他眉眼無奈地嘆息道,“我已經盡力了,你也知道,蘇姑娘不是我能駕馭得了的。”
他沉默了,雖說瑾瑜比較調皮,但此刻找到她纔是正經事。他俯視着他,帶着與生俱來的王者霸氣,凜冽又讓人着迷。
冰冷席捲了獨孤寶琛,他從未想過,此人會這麼難纏。或許,是他把難度想低了。要是早知道會面對這樣的威壓,他哭死也會抱住蘇瑾瑜的腳,不讓她走。
梅花點點,紅豔裝點着潔白的雪。獨孤寶琛拿起桌子上溫好的酒,殷勤地端到慕凌軒的面前,諂媚地笑着,“這就是張宰相的心頭好,你也嚐嚐吧?”
嘭,慕凌軒一拂手,酒壺散落在地上。金黃色的酒液從壺中流出,讓地上的積雪融化。他憤怒地衝他吼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喝酒。若是找不到她,你們都得陪葬。”
如同狂風過境,風暴中心反而平穩。但沒人懷疑他話語的真實與否,因爲所有人都知道,這個男人做得到。
羽將軍看到自己主子這麼懦弱,心裡十分生氣。他在心裡嘀咕,同是皇帝,差距不知道爲什麼就這麼大?但自己的主子,也不能見死不救。
他走上前去,帶着一絲沉着和威嚴,有久經沙場的滄桑之風。只聽他緩聲說道,“這人是在我大夏國丟的,我們自然是會盡力尋找的。”
話音還未落,獨孤寶琛就哭喪着臉說,“將軍害我,那女子在多名精銳侍衛的看守下都能逃脫。茫茫人海,如何去尋?”
羽將軍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對他說道,“皇上,除此之外,你可還有更好的辦法?”
獨孤寶琛搖了搖頭,如同懵懂稚子。羽將軍笑了,轉頭看着慕凌軒,英氣不凡,“我大夏國自會派人尋找,但你大安國也不能死而不見。不如我們兩方共同攜手吧。”
他眼中熱切的小火苗碰上慕凌軒冷酷的臉,立馬就熄了。這時,他才意識到,與王者做交易,是多麼危險的一件事。
慕凌軒沒有說話,黑色的披風被雪風吹起。他修長的身影是那麼寂寞,讓人有一種孤冷的感覺。他讓人心疼,但沒人敢接近,他絕世而獨立。
熱鬧的皇都大街上,人流涌動。街上的人摩肩接踵,路旁的小販不斷吆喝,討價還價聲絡繹不絕,四處都是生機勃勃的景象。悅來茶坊在皇都三街,是那裡的地標。這裡裝修豪華,收藏的好茶不計其數,許多人慕名而來。
二樓,一個雅緻的標間裡,一位男裝打扮的女子正坐在那裡飲茶。而她對面的,是另外一個出塵絕豔的男子。
蘇瑾瑜微微一笑,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給人一種天真無邪的感覺。她嬌美的聲音響起,“南宮將軍,我雖是女子,卻也對你的容顏頗爲嫉妒。”
南宮伶瀟粲然一笑,如春風
拂過山崗,溫柔甜蜜,讓人心裡煥發出生機。他不疾不徐,自帶一股淡雅清絕之味。“瑜兒說笑了,在我眼裡,你是這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我,豈能及你三分?”
他說話,蔥白的手拿起白玉瓷杯,那碧綠的汁液便順從紅脣流了下去。蘇瑾瑜在心裡不住地感嘆,這就是一個妖孽,但是眼睛卻一刻也離不開他。
半晌,南宮伶瀟放下茶杯,神色微斂,“他來了。”
蘇瑾瑜低下頭,原來調皮的神色不見分毫,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寧雅之氣。若是不瞭解她的人,見她此種模樣,一定會以爲她是一個靈巧懂事的淑女。
“你不必介意,我可以保護你。”他的眼睛裡有光,那光芒讓蘇瑾瑜不得不直視。她有些不自在地扭動身子,彆扭而尷尬地說道,“其實不必了,我可以處理好的。”
“真的不考慮我說的方法?嫁給我,什麼事都沒有了。而且,我不會動你分毫。我保證,你在我南宮府,毫髮無損。”
聽着他信誓旦旦的承諾,蘇瑾瑜的心裡翻江倒海。到底,應該如何選擇?
南宮伶瀟看着她猶豫的神色,眨巴的眼睛,如蝶翼一般的睫毛,小巧的鼻子,吹彈可破的皮膚和殷紅的脣,心裡的慾望漸增。他面上還是保持着歡愉的笑,因爲他知道,自己根本配不上這個女子。
或許,將她留在自己的身邊,已經是極致。他實在是不願意看到,自己喜歡的女子和別的男子在一起。那些所有的溫柔和笑臉,雖不屬於他,但也不能屬於其它人。
蘇瑾瑜回過神來的時候,見南宮伶瀟也陷入了沉默。他還是那麼好看,但比不上她心裡的人。她乾咳了一聲,南宮伶瀟才元神歸位。他尷尬地笑了,“剛剛,神遊太虛去了。”
“懂懂懂。”蘇瑾瑜一邊應和着,一邊想起了自己在現代的往事。那時候,自己也是會隨時發呆的,可不像現在。時時刻刻都要想,自己如何保命。
她想要自由,不想被束縛。可惜,若你愛一個人,不被他束縛便是求而不得。
她搖了搖頭,不想再想這些讓人壓力山大的事。
一陣熟悉的旋律響起,那夜,那個人曾經爲她吹起。那時,天空中飄起了梨花雨,地上鋪滿了潔白的梨花花瓣。她隨着花瓣翩翩起舞,舞姿如同花間精靈。她原是四肢不協調的人,那次純粹情不自禁,陶醉在曲中、景中,身子也跟着應和起來。
禁不住,她走到窗口,向四處觀望,想要查看那個吹奏的人。
“在那兒!”一聲暴喝,將她從回憶里拉出來。她看着街上逐漸彙集的人流,轉頭焦急地看着南宮伶瀟。後者一片淡然,不疾不徐地往白玉瓷杯裡注水添茶。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做這些?”她跺了一下腳,微嘟的嫣紅雙脣顯得格外誘惑。有那麼一秒,他想情不自禁吻上去。但是他控制住了。他是一
個有耐心的人,沒有完全的把握之前,是絕對不會輕易打草驚蛇的。
見她着實焦急,他笑了,笑容濃華瑰麗,他細聲說道,“你自己犯了錯,還怪我。”
“我自己?”蘇瑾瑜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眼神裡有諸多不解。
一把摺扇打開,一位身着紅衣的翩翩美男子站在了她的面前,南宮伶瀟好整以暇地說道,“剛剛,你爲什麼要探頭出去?”
“那是……”蘇瑾瑜有些語塞,但是又不想跟他解釋,自己到底是因爲什麼原因。和那個人的秘密,她不願意對人提起。
他背過身去,言語卻突然變得冰冷起來,“你長點心吧,很多人並不如我一般好脾氣。那個人,只是引誘你而已。若是真的下定決心,就不應該上當。要不然的話,我救了你這一次,下一次你也會主動送上門去。我又何必白費力氣?”
蘇瑾瑜聽到他冷酷的聲音,心裡暗暗腹誹:這人真是小氣,這一點事情也要斤斤計較。不過形式比人強,她趕緊將雙手舉過自己的頭頂,十分鄭重地發誓,“我蘇瑾瑜絕對不會再上這種低級的當了。”
南宮伶瀟摸了摸她的頭頂,露出一個無奈地笑容,“上當就上當,難道還分什麼低級高級嗎?”
蘇瑾瑜給了他一個白眼,心裡一點都不想跟他這個未開化的古人講這些。
如同綵鳳一般,兩個人十分輕盈地從茶樓的後窗飛了出去。慕凌軒衝了上來,見杯裡的茶水還冒着熱氣,心裡便知道這裡的人剛離開不久。他四下掃視了一番,便往後窗的位置看去。發現那裡開着之後,他發瘋一般地衝了過去。
當蘇瑾瑜回頭的時候,看到了一張聲嘶力竭的臉。雖然隔得很遠,她依舊能夠感受到他的絕望。她的指尖逐漸冰冷,心想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南宮伶瀟低頭望了望自己懷中的女人,心知她又在想那個男人。他的心裡怨恨無比,手臂的力道也禁不住大了些。蘇瑾瑜被他弄疼了,於是對他吼道,“你這是做什麼?”
南宮伶瀟危險而嗜血的眸子盯着她,頗帶威脅地說道,“你不要忘了,我們是交易的關係,你沒有資格對我吼。你若是不規矩,我就將你從這裡放下去。”
蘇瑾瑜往下一看,心裡一抖。這離地面至少也有四層樓的距離,摔下去不斷手斷腳纔怪。罷了,大丈夫識時務者爲俊傑。她臉上擠出諂媚的笑,“我知道你不會那麼狠心的。”
話音一落,南宮伶瀟的手臂就鬆了一些。蘇瑾瑜被嚇得尖叫一聲,死死地抓住他的衣襟。她衝他吼道,“你變態吧,這麼高,你想要摔死我啊!”
“嗯?”他眉目婉轉,蘇瑾瑜立馬就明白了什麼意思。於是她安靜了,也不鬧騰了。
南宮伶瀟見她如此乖巧的模樣,嘴角露出華麗的笑容,似乎心情特別美好。而蘇瑾瑜的心裡,早就想將他大卸八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