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一個長相和氣的女子站在她牀邊,對她溫柔一笑。
翡翠有些不好意思,只覺得自己有些虧欠。偏偏,她是最不喜歡虧欠的人。她艱難地起身,臉上有溫柔的笑意,“對不起,打擾你們了。”
“你的事情,詠梅姑姑都跟我們說了。她的話,我們還是相信的。若是你願意留下來,我們也願意接納你。你放心,我們這裡並不是流氓無賴聚集之地。”她說完之後,自己都忍不住咧開嘴笑了起來。
翡翠的心裡也有些開心。
這個人,純粹跟自己說笑話呢。皇后娘娘的地方,怎麼可能是那樣的不堪?她心裡知道,也只是盈盈一拜,“謝謝娘娘和姐姐了。”
態度很是溫柔,有禮有節,自然不凡。她禁不住讚歎道,“好,不愧是詠梅姑姑送過來的人。你放心吧,我們這裡正是缺人,你來這裡自然就有用武之地。不過你要小心一點兒,我們這裡的人盤根錯雜。很多人都有眼線在這裡,皇后娘娘根基較淺,一回來就幫助皇上建立了鳳羽閣,被盯上也很正常。”
她聽到之後,心裡有些不開心,只覺得一切都變得很是奇怪。
只不過,這一切都是在她的意料之中。若是這裡沒有那麼複雜,這些人是絕對不會讓她過來的。除了那些險惡之地,太平地方也不會缺人。
她自然擺得正自己的位置,眼睛裡有盈盈的光。“多謝姐姐和皇后娘娘收留,這一次,真的太謝謝你們了。”
她說話之間,讓人憐惜。那如同連珠子一般的淚珠撲簌撲簌地落下,給人一種迷濛而氤氳的感覺。
春蘭見她如此模樣,嘆息了一聲。“其實我們都是可憐人的出身,你來這裡了,就將自己當成我們的家人,好嗎?我們也會待你溫柔,一直都安安心心地待你。”
走過穿山走廊,她的眼睛裡有怯懦的光。一隊隊穿着精緻的丫鬟走了過來,她們穿着美好的衣服,一排排扣子扣得很整齊。是排扣,往下扣着,盤扣的花是雲紋模樣。
料子是極爲舒服的雲錦,一般人家的小姐都穿不起。
若是以往,她也分不清這些料子。但在宮裡浸盈了這麼久,她已經知道所有的富貴之物。宮裡盡是繁華,即使是當今聖上節儉開支,宮裡依舊會有很多金貴的東西。
她剛開始的時候,小門小戶,自然是侷促。後來經歷多了,心情也放鬆了。看到那些跟着自己的後來秀女,她的眼睛裡有柔柔的笑意,彷彿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出身極低的女子,都會有這樣的經歷。剛開始的時候,覺得一切都是高大的,具有崇拜性的。可是真的經歷特別多之後,就會覺得一切都是一模一樣的。再高大的東西,也會有陰影之處。若是細細去看,華美的袍子上藏了很多蝨子。千瘡百孔,不堪入目。
丁香花開了,散發出清幽的香味。
那白色的花瓣,就像是一個個聖潔的仙女。只可遠觀,遠遠輕
嗅。就像是一個少女一般,若是打擾了她,她就會生氣臉紅。
這裡的園林款式精緻,假山、流水穿梭其中,配以美植、奇石,美輪美奐,精緻絕倫。但這樣的美麗並不顯得拘謹,這裡沒有太多的設計,一切都很隨意。人走在其中,可以放鬆自己,彷彿找到了心靈的歸宿。
她在皇宮裡見到那麼多的園林,也覺得這個地方甚好。
她的嘴角露出一抹溫柔,“此處竟然全是歸鄉。”
“是啊,這些都是我們皇后娘娘安排的。她一向都是溫柔的,也是隨和的。她說一個人在外面久了,總會想着安撫自己的心靈。實際上,從一開始就要安撫脆弱的心靈。它是嬌顫的,若是不好好呵護,就會出問題。”
這般有哲理的話,她還是第一次聽到。
她的眼睛裡閃現出盈盈的光芒,她呵呵一笑,“皇后娘娘倒是一個很有能耐的人,她做事說話都有分寸。我很喜歡。”
她說到此處,輕柔一笑。
春蘭溫柔地笑了,“我只覺得,你似乎有些憂慮,是不是心裡有什麼事情藏着?”
“沒,沒有。”
她瑟縮着,眼眸裡多了一抹脆弱。見到面前的人,她只覺得自己很是心虛,她似乎什麼都知道一般。“你們這裡的人,是不是都像你一般聰明?”
“你還是第一個說我聰明的人。我是這裡有名的大傻子。你慘了,你既然覺得我聰明,自然就會覺得那些人精成了人精。若是這些東西你都想不通的話,那麼你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見她的臉上露出驚詫之色,春蘭掩嘴笑了出來。她的聲音就像是乳燕出谷一般,空靈而有韻味。“我就不嚇你了,她們可都是溫柔可人的好姑娘。你跟她們在一起,也會覺得舒心。有什麼不懂的事情,可以儘管問我。”
她將她引到內院裡,芭蕉樹下,一片陰涼。一個美好的女子躺在一張潔白如雪的躺椅上,她的皮膚白皙,一張臉極爲精緻。鼻子小巧,眼睛明亮,膚如凝脂,明眸善睞。她的目光,令人纏綿。
她望着面前的人兒,燦爛一笑。
“皇后娘娘。”她跪了下來,眼睛裡多了一抹虔誠。她的模樣,也是一個美麗溫柔的樣子。
蘇瑾瑜擡了擡手,聲音溫柔而清脆,“你起來吧。”
“謝皇后娘娘。”
“你我之間,不必這麼客氣。你來到這裡,就是我的人了。跟我就不必客氣了。”
燦然,美麗,她只覺得自己遇到了一棵會開花的樹。一樹一樹的花開,一樹一樹的燦爛。她的身段,也是極爲美好的。
那斜斜躺在牀上的身子,令人欽慕。
“皇后娘娘,是詠梅姑姑推薦我過來的。”
“我知道,你一開始過來我就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不是你那個眼高手低的主子。我手下的人做什麼事情,我基本上都是知道。她們有些時候瞞着我,還以爲我是一個傻
的,我只是不想拆穿罷了。”
說話清清淺淺,言笑晏晏,不徐不疾。她的樣子,美麗極了。
“我有一個人,在西境二公子身邊。我擔心她的安危,你是一個生人,也很伶俐。我要你去幫她,小心行事。二公子和大公子之間並不對付,但主要是因爲女人。兄弟之間,雖然面臨着很多差別,但是大公子並沒有什麼感覺,二公子也不計較。那個女人,就是我要你們對付的人。”
她聽着她威嚴的話,恭謹地低下了頭。
“皇后娘娘,你就放心好了,我會盡力而爲的。”
“不是盡力而爲,是一定要辦到。若是你們粗心大意的話,就會喪命於那裡。你們都是我的人,我不願意見到你們有如此下場。我們鳳羽閣,也正缺人用。若是你完成了這件事情,我就會送你去天樞老人那裡。他很有本事,或許你居廟堂之上,並不知道他的名號。等你以後在世俗裡呆久了,就會知道這是一個天賜良機。”
“是。”她笑容很是溫柔,也很美好。
見她如此恭謹的樣子,蘇瑾瑜的心裡很放心。一個知道分寸的人,這輩子都不會有什麼難堪的事情發生。即使發生了,她們也會默默忍讓。
有時候啊,只要稍稍忍讓,等到事情平息之後 ,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
沒有多大的事情,若是要硬扛,很多的東西都會變得更加難堪。
她的心裡,只覺得太多的東西令人抑鬱了。她伸了伸一個懶腰,眼睛裡有積蓄的星光閃閃。整個人如同一個會發光的精靈一般,令人睜不開眼睛。看到她的人,都會覺得這個人很迷人。
翡翠驚爲天人。
她在皇宮裡的時候,聽說過皇后娘娘的美貌,但由於身份低微,行動並不能夠自如,接觸不到皇后,所以這纔是第一次看到。她終於知道,爲什麼皇上對娘娘那麼癡情了。以往聽到皇上和娘娘的傳說,會在心裡訕訕一笑,因爲這根本不像是現實,倒像是添油加醋的傳說。
那一幕幕,果然就是令人動容的。美好的景緻,積蓄的模樣令人震撼。
有些人不僅擁有美貌,還擁有令人羨慕的所有一切,這些東西,一般人也是擁有不了的。
她嘆息了一聲,只覺得自己應該面對現實。是什麼樣的人,就過什麼樣的生活。若是一味去奢求那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恐怕這輩子都會遭到極爲難堪的打擊。
她向來乖巧,也無意與這個世界的規則做鬥爭。
星芒夜裡,一個長相溫婉的女子將她的手握住了。她言笑宴宴,一雙眼睛就像是會說話一般,閃着星光,可以迷人。
只聽她如同乳燕出谷的聲音說道,“妹妹。”
“姐姐好。”她行了一個禮,嬌俏乖巧。
鹿悠一把將她扯了起來,臉上有盈盈的笑意,“早就聽說了,你一直都在宮裡當差。那可是神仙才能夠住的地方,你不會嫌棄我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