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見面才幾個鐘頭啊!
盧平稍微地動了下脖子,緩解些許僵硬,心中暗暗嘆了口氣,溫聲開口:“這個應該已經在做了,可能來得比較快的是這次廣交會的東西。”
廣交會都是提前三個月把資料整理好的,不知道能不能對付得了一鳴同志的胃口。現在通知,然後花城那邊把資料送下來,估計下午能到,想想那也是幾噸的材料,也許還有各種樣品。
“廣交會的....這哪夠...所以儘快整理國內的產品資料,之前做出來的東西,也不見得就完全沒有用,產品分級再看用到哪裡,包括重新定價。”
“全國的?”
“全國的,所有的!廣交會....不用浪費精力了。”
盧平看看李一鳴,輕聲開口:“不辦了?”
“不會辦了。”
李一鳴搖搖頭:“之前定的合同,我也都要看,看看有什麼東西被賤賣了。”
說話間,李一鳴淡淡瞄了盧平一眼。
盧平倒抽一口涼氣,只覺得兩邊眼皮跳得厲害,要順手清理敵特嗎?
“可是......”
“可是很多工廠靠這個賺外匯額度是吧?這個回頭再說。”
“那之前......生產......”
“等我看過合同再說。”李一鳴輕輕轉了幾下筆,“會有妥善安排。”
盧平輕輕哦了一聲,他也不清楚李一鳴口中這所謂的妥善是個什麼程度,難道是準備......
“違反協議可能不太好......”
“最多就是賠點錢,有什麼大不了的?”李一鳴好奇地看着盧平,“出口的東西質量應該挺不錯,爲什麼自己不用?非得便宜賣給別人?”
“倒不全是賣得便宜......可能還有點不好的影響啊......”盧平嘆着氣,心裡嘀咕這可不光是錢的事,李一鳴怕是不太清楚外匯對於很多人的意義在哪。
“我說過,等我看了合同再說!”李一鳴把筆一放,語氣轉冷。
盧平閉上嘴。
周正默默看了盧平一眼,按着後續那計劃,廣交會原本就不可能再辦,但盧平不理解也正常。
“有些事其實不是不知道......比如稀土這個東西好,我們早就知道了。”
周正瞄眼盧平:“你記得六零年老毛子撕毀協議撤走專家然後我們還錢的事吧?”
盧平微微點頭,詫異地看着周正,不知道他要說什麼。
兩人是兩個系統,但周正知曉的秘密應該比他更多。
只不過這時候,李一鳴想要表達的無非是我們未來的工作態度,順便催催首長快點給資料....你說老毛子作甚?
李一鳴看了眼周正,沒說話。
“這債務裡頭有四成是我們用稀土還的......”周正看向李一鳴。
盧平鬆了口氣,原來是說這個。
“好,我知道了。”李一鳴看看盧平,提筆又畫了個圖,寫了一些字,“這個傳過去,你再去看看有什麼文件下來了。”
盧平離開後。
李一鳴看着周正:“還有什麼?”
周正搖搖頭嘆了口氣:“其實撤專家是真的,但債是我們主動要還的,雖然那時確實是很困難,而且這債裡頭有相當是援朝的物資折算的錢......”
周正壓低聲音說了一些後,看着李一鳴:“我說這些,是擔心你那些書裡頭沒說清楚這些事......”
“還有呢?”李一鳴捏着下巴出神,那些書裡頭確實沒說清楚,只說老毛子逼債,現在聽周正這麼一講,倒也是能說得通了。
周正是擔心自己在處理兩國問題時會有誤判。
“還有,就是剛纔我說的那個稀土礦,不是你知道的那些。”
“哦?在哪?”
“在這裡。”周正走到地圖前點了一個大概的位置,“111礦區,當年也是老毛子援助一起開發的,後來就用這個還了不少。”
李一鳴站起身走到地圖前,看了一會,點點頭:“我知道了。”
周正伸手,輕輕拍了他一下,沒再說什麼。
…...
京西賓館。
不能回去啊......
紀朋飛苦笑,捏了捏手,我也不想,可有些事......
說不能讓李一鳴回香江的人是傅恭同志,只不過他說出這話後,好幾個人同時也在點頭,想來意見也是一致的。
這些點頭的可不光是傅恭,還有王真和葉師,甚至連陳去同志都包括在內。
說完幾人同時看向中間。
希賢同志手裡輕輕放下電報,從邊上摸了支菸點着,淡淡輕煙飄起,籠住了半個臉,看來他的心裡也是遲疑不決。
李一鳴太重要,之前放出國現在是越想越後怕,如果說當時他身份還比較隱密,現在可就不好說了。
說是沒人敢輕易下手,但萬一出個瘋子呢?
這孩子受半點傷都是國家的巨大損失。
“他如果要去,肯定有我們得放的理由。”紀朋飛苦笑道。
一堆眼睛帶着各種情緒看過來,有擔憂有恍然,也有不滿。
這些位有資格瞭解真相的老人們從昨天到今天這十多小時裡,精神上都經歷了極大的衝擊。
振奮中帶着巨大的壓力。
國家要有這麼大的調整,當然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牽一髮動全身......
但有了方向的調整,比沒有方向的找路,兩種哪個更好是不用說的。
何況那孩子還爲國家做了這麼多的準備工作,無論是資源論還是實際得到的物資財富,都是平生難以想像的。
如果說這是敵人的陰謀,那代價也太大了,所以應該是可以信任,就是得看接下來如何去執行這一系列繁雜而又龐大的計劃,讓國家穩定安全快速發展起來。
可最大的問題還在南邊那孩子身上,不但聰明得令人髮指,而且行事從來不走尋常路,完全不好管啊!
紀朋飛嘆了口氣:“而且就算他一句話不說,自己開着飛機過去,也攔不住啊!”
“有什麼攔不住的......”
“真的攔不住!”紀朋飛作了個手勢,加強了語氣,“真的......”
希賢同志擺擺手:“對了,他要買那麼多直升機......”
“對,要買很多,已經在深城緊急培訓了,民用的飛機一架也得幾十萬美元,好像要買幾千架。”
“這麼多?”
“比我們之前買的那個便宜,美國人那個黑鷹一架要八百萬美元,他現在買的都是民用的,是爲了送貨方便。”
“幾千架是多少錢?”王真好奇問道,他一直覺得直升機特別有用,可惜國內造不出好的。
“這個還不知道,人家還沒報價,而且他說是準備買,現在人家也送來樣品讓他先用了。”
“不會少的......幾十個億美元吧。”
“但這東西,運東西確實是方便,起飛降落條件都不高。”
紀朋飛看王真一眼,接着說道:“香江那邊被他當作生產基地,被安排生產的工廠有一千多家,每天都在增加,另外海外,應該也有一些生意在開展,但這一部分,我們沒有詳細資料。”
“那邊資料不給過來,我們這裡資料給他,他又要去香江......”右邊盡頭,王真搖搖頭,“一河之隔,怎麼不能開展工作了?”
“他是怕盯不緊。”
“這個我們想一想,不急着決定,不是還有一天多嘛!”希賢同志開口說了句,低頭看了看電報,“身份證......加血型想法倒是挺好。”
“會不會很麻煩?”
“現在哪件事不麻煩......”
“費用要國家出了,不過他應該有準備了什麼辦法,只是還沒有告訴我們。”
…...
豐臺火車站,列車隆隆減速,哐哐地發出尖銳剎車聲,慢慢停下。
站臺上到處是軍人,也有好多人在這裡下車......以趙紅軍的眼力,這些人身上都帶着任務,就跟他一樣。
“走吧,我看到牌子了。”
趙紅軍帶着大箱子走下車,身邊陪着四個便衣軍人,五人很快在接站的人羣裡找到了接站人。
“我是榕城和平賓館的趙紅軍。這是我的工作證。”
“請跟我來!”
趙紅軍緊緊抓着沉甸甸的箱子,跟着接站人員走向邊門,沿着荷槍守衛的通道來到一個小辦公室。
兩個軍人,兩個白襯衫氣度森嚴的中年人站在辦公室裡。
“有謀?”
“老趙!”林有謀笑着上前,握住趙紅軍的手,“路上辛苦!”
“不算辛苦,首長呢?”
林有謀沒有回答,示意箱子:“東西都帶來了?”
“嗯,要在這裡看?”
“安檢。”
啪,箱子打開,裡頭裝着一些書,一個長長的紙筒,......
林有謀拿起那紙筒:“這是?”
“我辦公室的中國地圖......”
合上箱子,林有謀示意趙紅軍自己拿好:“走吧!”
呯!
車門關上,吉普轟然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