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以爲是個B,居然是P......”趙紅軍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李建國也點頭,“不說我也以爲是BO呢!”
李一鳴嗯了一聲:“那個發現釙的居里夫人,她祖國就是波蘭,元素週期表上有這個,Po,是放射性元素,對人有傷害的。
波蘭就是二戰時被德國閃電戰一下就佔領的地方,那裡還有個納粹的集中營叫奧斯威辛,德國人當時殺害了很多猶太人,戰後德國跟東歐關係很差,特別是波蘭。
後來有個德國總理在華沙獻花圈時突然下跪道歉,這個人很厲害,一跪就打破僵局,所以他那個諾獎倒是可以,就是這些人怎麼總是少不了流氓思想,不然肯定可以多當幾年總理,奇怪了......”
一鳴同志的話如流水一樣嘩啦啦在安靜的房間裡,聲音雖輕卻吐字清晰。
趙紅軍連忙點頭,一鳴同志好博學吶,就是這話信息量太大太大了,一般人會覺得自己被帶得頭暈,如果能隨時錄音就好了,這要是轉述給陳長青還真是有點麻煩。
還有就是沒說這波蘭爲什麼可以跟意大利引進生產線...趙紅軍突然想起好像申城也在從國外引進汽車生產線來着,一時間莫名感覺整個世界都開始變化了,這就是改革吧......大家都在改革......
一鳴同志也不斷提出很多好建議,那也是改革的一種,我這裡應該就像是小崗村一樣的試點了,趙紅軍想到這裡,頓時滿胸豪情。
…...
李一鳴手指在那紙上移動了一下,他可不會修車,但機器最大的問題不就是維修,不然這得多浪費,擡起頭:“只進口車很麻煩,壞了怎麼修呢?”
“就是找人那個拆了修,......”趙紅軍隨口說道,“不過也確實麻煩。”
李一鳴點點頭,所以還是得自己有生產線,還得有配件廠,不然東西買回來壞了都不知道找誰。
繼續看着目錄,東西真不少。
從這裡頭可以看出中央對國民經濟中缺少一些東西的思路,雖然肯定有不正確的,但大體上是能看出來缺什麼。
這些就是李一鳴以後要關注的,去香港後要儘量開拓出購買渠道的。
“一鳴同志,這上面有問題嗎?”趙紅軍小聲問道,安靜的屋子裡,這種音量足夠了。
“我們現在要抓緊恢復生產,更新設備,缺的東西很多,肯定不只這些,但最重要的應該是生產設備,特別是那些比較高端的和基礎的,就是我們知道的生產工具。”李一鳴很有耐心地跟趙紅軍說道。
“生產工具,我知道的。”
“你只是知道生產工具,但你不知道哪些是更有價值的,我不是說價格,我們自己生產不了的東西來源只能有兩塊,一塊是社會主義陣營,一塊是西方國家,機器本身是沒有主義和思想的,但它們有不兼容的問題。”
“啊?兼容?”
“是啊,就是標準不一樣,規格不一樣,好比說我們造鐵路,軌道這麼寬,你想想如果買來的火車輪距不一樣怎麼辦?”
趙紅軍一想就明白了。
“現在問題很大,買回來用不了就是廢鐵,很浪費,但這裡頭體現不出來,而且很多同志本身不懂,......”
趙紅軍看着眼前少年陰沉着臉,說着標準規格,我們很多同志不懂,心裡很亂,很內疚......
因爲我們不懂,所以像你這樣應該在學校裡看課本的小孩子就得在這裡看目錄,大人們好慚愧啊!
“巴統禁運的東西有沒在上面?”李一鳴問道。
“八桶禁運?”趙紅軍微微一怔。
“美國人帶頭四九年搞的一個組織,巴黎統籌委員會。他們聯合起來做一些事,比如貿易,有些東西西方國家就不對我們出售,這是資本主義陣營對社會主義陣營的經濟制裁。對我們中國,另外還有特別的目錄。”
趙紅軍根本不懂這個,搖搖頭:“上面沒寫,我也不清楚。”
他看看李建國:“這文件還沒有到那程度。”
李建國遞過一支菸:“嗯,但也得保密。”
“機牀,很重要!”李一鳴看了一會,沒找到那個傳說中的五軸聯動機牀,估計實在知道寫了也沒用,這玩意都得偷着買,老毛子前年就偷買了用來造潛水艇的螺旋漿,不過兩年後就得出事。
李一鳴記得快,但他的問題更多,他問的東西有點天馬行空,趙紅軍大多是不知道,知道的也就盡力回答,心中一直在感慨:一鳴同志這麼博學還這麼努力!
看完之後,李一鳴把目錄合起來還給趙紅軍收好。
“我們差很多東西啊!”李建國有些感慨。
趙紅軍很贊同:“誰說不是,有些也不是自己不能造,就是跟人家的技術差太多。買回來學一下,山寨它,對吧一鳴同志!”
“嗯,”李一鳴輕輕抓抓下巴,“這要很多錢的,都得是外匯......”
“嗯,是啊,現在這外匯確實不夠用。”
“對了,一鳴同志,我聽那個香江人說,他們那工資一個月頂我們幾年,這是真的?”
“幾年?”李一鳴想了想,好像有故事說那裡一個月現在是兩千多港元平均值,平均的話自然是有少的也有多的,一個世界首富帶一羣窮光蛋就可以當人人是百萬富翁了嗎?
趙紅軍期待着一鳴同志嘴裡來一句“放屁!”
然而他失望了,因爲李一鳴想了好一會緩緩點頭:“好像是的。”
趙紅軍有些詫異有些驚歎有些失落:“怎麼會這樣......”
李一鳴皺着眉頭,他腦子裡也在想着這個問題,一個小破地方,一個城市,幾個銀行自己發的錢,爲什麼就能跟中國這樣一整個國家相比,然後他們每個人還可以賺那麼多,憑什麼呢?
“我也不知道,匯率這個問題很奇怪,我也正在考慮,也許是跟定價權有關,紙幣在國際交易裡頭好像也變成商品了,這裡頭事情很多,很複雜,我們這方面缺的知識太多了......”
李一鳴嘴裡說着兩大人根本聽不懂的話,然後拿過紙筆,他開始輕輕寫寫畫畫。
趙紅軍稍稍看了一眼,完全不懂也不敢多看,示意李建國跟他走去外面抽菸,不打擾“一鳴同志”思考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