濠江司警總部,某拘留室。
白牆,鐵門,方桌,張炳發叼着煙,看着報,邊上擺着杯冒着熱汽的咖啡。
門外時不時有腳步聲,門上的小窗口更時經常有人往裡探看。
篤篤,又有人輕輕敲門。
張炳發走過去,往窗外看。
“發哥,拍點照片。”
“幾張?”
“一張。”
張炳發點點頭,伸手搓了兩下。
窗上遞進來張金牛,張炳發收起,接過外面遞來的相機看了看,這是一臺寶麗來拍立得相機。
拍立得照片,一張一千塊錢,膠捲的不給拍,這錢不是他一個人能拿的,很是可惜!
張炳發走到黃志恆邊上,伸手擡起他的下巴,讓他仰着頭迎着燈光。
那黃志恆眼睛緊閉,眼皮在動。
張炳發毫不理會,自顧自地舉起相機對準那臉。
嚓!
小小的機器裡頭髮出一些微響,過了一會,相機下方吐出一張照片,張炳發對着光看了看,走到門邊,把照片和相機一起遞出去。
回到桌後坐下,又看了一眼那仰着頭對着光的傢伙,嘴角扯動了一下,摘下煙摁進菸缸,拿起咖啡喝了一大口,繼續看報紙。
黃志恆緩緩直起頭,掙扎了一下,手銬發出脆響,目光遊移在房間內,停在對面。
“醒了?”張炳發頭也不擡,淡聲問道。
“這...這是哪裡?”黃志恆“艱難”地開口。
張炳發放下報紙面無表情:“你不知道?”
黃志恆緩緩搖頭。
譁!
張炳發把手中的報紙展開給他看,大字明顯。
黃志恆仔細地看了一遍,搖頭:“不是我乾的。”
“冤枉的?”
“嗯!”
“要不要律師,要不要醫生?”張炳發問道。
“要!”
“等着!”張炳發站起身要出門,手按着門把上回頭,“警方態度很好對吧?”
黃志恆看着他,微微點頭。
“要記牢!”
呯,門開了又關上。
黃志恆看着桌上的咖啡杯,嚥了口口水,門外傳來張炳發的聲音。
“人醒了,說要律師還要醫生,說自己是冤枉的。”
…...
遊艇慢慢靠近碼頭,這裡有條長長的棧橋,屬於私人碼頭,專門給人放遊艇。
邊上的建築不高,此時陽光還未散去,高處已經有航燈亮起,岸上立着個高高的旗杆,上面飄着一面紅綠兩色的旗子。
李建國站在船頭,手裡捏着地圖盯着那旗子看了一會,他的邊上站着阿勁,他正拿着望遠鏡四下觀察。
雖然這裡是私人碼頭,但也未必就安全多少,若是有人在這裡放了槍手,那就相當危險。
風似乎是從陸地上刮過來的,李建國摸了下手臂,有點涼意:“這濠江很小啊!”
“濠江是不大的,我們再往南開就是凼仔。”阿勁手指了一下。
“那個橋過去就是?”李建國看了眼地圖問道。
“嗯,那個是嘉樂庇總督大橋,下了橋有座大學。”
“大學?”
“嗨啊,私立東亞大學。”
“東亞大學?”李建國回頭看看船艙,“李家建的?”
阿勁搖頭:“唔系。這邊是中區,剛纔那個燒火的地方是北區,那邊很多工廠。”阿勁一邊看一邊說。
“很多工廠?什麼工廠?”李建國有些好奇。
“各種工廠......我也不清楚。”阿勁乾巴巴地應了聲,或許是有些不好意思,手又指了下遠處,“那邊就是賭場了,樓頂那個大燈牌。”
李建國盯着那處,這濠江真是小,感覺沈縣都比這裡大,給個二八大槓一個衝鋒就能騎到頭,偏偏這裡有這麼多房子這麼多工廠。
“燒火的地方不少。”李建國低聲說道。
船慢慢靠近泊位,有個船員抱着纜繩丟上棧橋。
船艙內,嘀嘀聲快連成了片。
“電話有信號了!消息也不少!”李福兆嘀咕着把傳呼機拿出來遞給李一鳴。
就這麼一會,進來了十幾條消息。
李一鳴上下翻看着那些短消息,應該都是李國寶發來的。
“怎麼樣?”
“有意思!”李一鳴把傳呼機遞迴給李福兆,扭頭看向艙外,“我一會出去走走,你們就不用去了。”
“你自己去?不去東亞?”李福兆無比驚訝。
“資料傳去總部我會看,現在不需要。”李一鳴低頭想了想,“不要用這個電話,信號太差。看着船,別讓人在這裡動手腳。”
“要不要先去吃飯?”李福兆又問了聲。
李一鳴拿過手提電話看了一眼,還給李福兆:“你們就在船上吃吧。”
“在船上也行,我讓阿勁他們去弄點東西。”
“讓阿勁帶着機器,下去隨便拍點什麼,去菜場看一下今天的肉鋪子。”李一鳴站起身,“注意聽廣播。”
“要不要看電視,我讓人拿一臺來,這裡可以放。”李福兆說道。
“隨便吧!”李一鳴無所謂地擺擺手,“不過電視新聞沒用的。”
“說起來傳呼臺那些人也可能泄密。”李福兆嘆了口氣,看了看剛走進來的李建國。
李建國看着他,目光裡頭透着憂色。
“你在這裡等我,說不定會有人來找。”李一鳴拿起地上的包,“我出去一下,等我回來。”
“多久?”
“很快,”李一鳴站在艙門處往外看了看,“這地方又不大。”
…...
“你是我的律師?!”黃志恆盯着眼前這男人,完全不認識。
陳歷之點點頭,轉身看着身邊這葡人總警司:“我需要單獨與我的當事人聊下。”
“當然可以。”法比奧點點頭,他的粵語很生硬,臉上的表情很有些複雜。
陳歷之緩緩坐下,看着門被關上,又站了起來,在黃志恆的注視下開始四處檢查。
…...
香江工委會,主任辦公室,煙霧繚繞。
“現在還不知道韓力身份有沒有暴露,...很麻煩......”許家村長長嘆了口氣,他現在心亂得很,只能藉着點菸掩藏情緒。
幾個下屬都很沉默,現在的情況複雜得讓人難以應對,韓力不是普通幹部。
“是不是故意的?”劉進學低聲問道,心中隱隱後怕,當時他是有可能被派去濠江的。
許家村搖搖頭:“不清楚,也可能人家覺得他是帶頭的,就留他了。”
“他們爲什麼這麼做?沒道理啊!”何名思皺着眉頭,他也被緊急召回了。
“李一鳴去濠江了,是不是爲這事去的?”許家村示意這消息是王俊生拿到的,“王及同志,你說說情況。”
“我覺得不是。”王及彈了彈菸灰,“他去的時候應該還沒接到消息。”
“不一定吧?”
“肯定!”王及擡頭想了想,“他是中午就決定要去濠江的,之前他應該不知道提前交人的事,我們也不知道這款籌得這麼順利。”
“這不叫順利!”許家村有些不悅地打斷他,“在濠江不應該集那麼多,事出反常!”
“也太快了!”王俊生嘆了口氣,“香江這邊也有人幫着濠江買,少一點還好說,哪有那麼多的。”
何名思也點頭:“確實如此,我剛纔還接到霍先生的電話,說讓我們小心一些。”
王及有些動容:“那現在怎麼辦?”
電話鈴響,許家村接起,聽了一會臉色越發暗沉,隨口說了句知道了便放下電話。
環顧四周,猛地抽了兩口煙,把半根香菸往菸缸裡重重一摁:“那黃志恆要求驗傷,找了律師,說自己是冤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