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霍應東有些糾結了，剛纔霍震亭遞給他的本子上，寫着兩件事，一個就是挖沙與防洪的問題問他們有沒有周到的考慮，另一個就是問足球的事他到底怎麼想的。
之前他對何名思說捐五百萬足球，還真有點“五百萬港元”的意思，可念頭轉了幾下，就變成了五百萬個足球，這裡頭差着可不只十倍。
李一鳴這是要給霍家減負？
還是單純不相信自己會捐那麼多？
還是說內地對於自己捐這麼多球有看法？
他要是順口認下來，那可以省下一大筆錢，但肯定得跟工委那邊做好解釋工作，就說自己口音重何名思誤會了，畢竟從來就沒有這麼大的捐款額度。
但這裡頭隱患很多，而且李一鳴說不定只是試探，可他爲什麼要當着崔家的人面說那句“踢球又過不了冬”呢，其意難解啊！
想到這裡霍應東淡淡一笑，和聲反問道：“小李先生是從何處知道這事的？”
“你很喜歡足球？”李一鳴拿起筆在紙上寫着，不理會這無聊問題，嘴裡問道。
霍應東朗聲一笑：“不知道怎麼回事，一直都很喜歡！”
“我不喜歡！”李一鳴直接了當地說道。
霍應東有些蛋疼，看着李一鳴，他感覺李一鳴可能是因爲五月份內地輸給香江那場球才說這氣話，失笑勸道：
“其實足球很有意思的，少年人踢足球可以強身健體......我現在也天天踢......”
霍應東說話時，那邊霍震亭附和式地點頭。
“你賭球嗎？”
霍應東勃然色變：“絕對不賭！”
看來是真愛......李一鳴輕輕笑了一聲：“我發明那球是給老人健身用的。”
“哦......”
霍應東點點頭，心想你家肯定有長輩嘛，接口說道，“其實是五百萬個啦！雖然你不說，但我也看出那也是老少咸宜......”
李一鳴笑了笑，擡頭看了一圈：“關愛老人，不錯......內地那些老幹部人手一個球，每天踢幾十分鐘，倒也可以多活幾年。”
他這話一說，全場震驚。
李福兆更是兩眼瞪得老大：原來還有這麼一個作用？同時拍五百萬個老幹部的馬屁......霍某人不簡單啊！
霍應東被這話說得臉熱心跳。
憑心而言，他捐這些東西未必是對着老幹部去的，但既然是五百萬個球，至少也可以覆蓋幾十萬個老頭了，但這種事心照不宣，說出來是什麼意思嘛！
憑白惹人不自在！
這就是家教不嚴的表現！
想到剛纔李一鳴那句“我不喜歡”，還有那“賭球”，霍應東輕嘆口氣：“小李先生是什麼想法請儘管直說，霍某洗耳恭聽！”
“我給你那個球，可不是逼捐的意思。”李一鳴笑着說道，“不管你是捐五百萬港元，還是五百萬個球，......”
“是五百萬個球！”霍應東插嘴強調，他的心已經定了，如果這裡不是這麼大的場面他還會猶豫一下，但現在他要是說就五百萬元，拉不下這臉面。
李一鳴點點頭：“知道爲你這五百萬個足球的捐贈，咱們國家要付出多少嗎？”
“什麼？”霍應東沒反應過來。
“首先，這裡得安排生產，運輸，你嘛，開張支票就可以了，但我們事就多了，你五百萬個球，我們就得想着怎麼合理分配，十億人，五百萬個，那怎麼分呢？”李一鳴摸着下巴做思考狀。
李福兆淡聲敲邊鼓：“二百人一個。”
李一鳴瞄了他一眼：“是啊，二百人一個球，每個省市縣鄉鎮村，二百人就得發一個，咱們國家這麼大，就現在內地這運輸條件，往鄉下運估計得半年多才到，都放在城市裡？街道來分？還是民政部來分？按什麼分？級別福利？”
霍應東不自在地咳了一聲，他剛纔還打算讓李一鳴說完，現在已經有點不想聽下去了。
李一鳴的意思他全懂了，就是這麼捐東西，內地處理起來更麻煩，耗費的資金時間精力無數，遠比他付出的要多——麻煩！
難怪那邊遲遲沒有迴應。
可如果簡單粗暴地分給那些個大城市，集中到老幹部手裡，但這又是這少年不想看到的。
“是我考慮不周......”霍應東憋着氣道歉，又唉了一聲。
李一鳴唔地點頭，看着他：“你剛纔說少年強身健體，這目標沒錯，不過呢，體育項目這麼多，你盯着這英式足球，其實就是因爲你個人喜好，這個很有問題！”
“......請指教！”
霍應東已經瞭解這少年極其不簡單，無關家世，而是這學識，否則怎麼會做出這麼多的事，他又沒帶什麼別人，李建國那也不像有多大本事的人。
李一鳴伸手撥了一下地球儀：“你們知道現在世界上體育項目多少種嗎？”
“......這個就不知道了，奧運項目我倒是知道一些，二十八個大項，......”
“但你就盯着足球？”
看着霍應東，李一鳴莫名有點生氣，他來香江之後，對比眼前所見所聞，再從小說裡頭推演社會形態的變化，已經得出一個很可怕的結論，這就是改革開放之後，香江對於內地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了！
經濟且不說，就以這足球小小一個體育項目來說，怎麼會把足球的地位提得那麼高的？
這老頭子好像起了非常不好的作用！
“這是個人喜好......”
“英式足球有什麼好？”李一鳴看着旋轉的球體，“體育項目很多，比這有意思的多了去了，能爲國爭光的也不少，但你偏偏喜歡的這種爲國添堵的，什麼原因？”
霍應東被李一鳴這話說得滿臉通紅，心中怒氣升騰，什麼叫爲國添堵！我爲內地立過功，我這樣辛苦反而是國賊嗎？
他用力抓了下腿，忍氣笑道：
“小李先生，你這認識有失偏頗，咱們國家三零年就入了國際足聯，內地解放後是因爲某些原因退出，現在國家要和世界接軌，我只是做自己的本分......至於現在水平不行，那不代表以後也不行！”
“與國際接軌？”李一鳴瞄了他一眼，心中又好氣又好笑，還不代表以後也不行......我不比你知道以後？！
“足球是世界第一大運動，被喻爲沒有硝煙的戰爭，地位是很高的，我們堂堂大國......”霍應東以爲李一鳴被說動，繼續說道。
“什麼叫第一大運動？英式足球多少人在踢？”李一鳴反問道，“你知道中國多少人會打乒乓嗎？多少人會騎自行車嗎？多少人會跑步嗎？”
霍應東啞口無言，那邊李家叔侄眉開眼笑，好戲又來了。
“你喜歡的這種英式足球，主要是歐洲那邊人在踢，對，還有拉美這些原來的殖民地。歐洲多少人？拉美多少人？第一運動那是因爲你把中國帶進去他們纔是第一，你不知道？！”
“我......”霍應東滿面愕然，不知如何反駁。
李一鳴輕輕撥着地球儀，把美國對着霍應東：“美國人就不喜歡這玩意，知道爲什麼嗎？”
“......”
“因爲得分太少了，一場球踢下來累得半死零比零...”李一鳴笑道，“所以他們喜歡得分多的項目，美式足球、棒球，冰球，籃球，高爾夫，網球......至於你說這足球有意思，有什麼意思？根本沒意思！我告訴你爲什麼沒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