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裝革履頭髮油亮的員工們抱着文件在走道上急行，辦公室裡電話鈴聲接連不斷地發出急促的短音，卻會被一隻手瞬間接起。
樓裡忙亂而有序。
“這幾家銀行股我們看空，他們持有大量的墨西哥債券，原本已經做好減值準備，但現在需要進一步調低，是的，我可以保證！”
格子間裡，投資顧問們不斷地接聽着電話，跟電腦那頭的客戶們說明地震會對哪些領域產生影響，他們的資金又將被如何安排。
“機械類產品，卡特彼勒公司是可以買進的，當然，墨西哥重建工程很大，需要大量的機械，卡特彼勒當然可以拿下訂單，是的我們在華府有關係，他們...是的，你也聽說了？對！”
“計算機業當然是ＩＢＭ，中國的那臺機器壞了，所以他們需要一臺新的，芯片是ＩＢＭ提供的，華府...華府應該沒問題，芯片不是重點，......”
他擡手做了個手勢，很快有人把一些文件擺到他面前。單手翻動，兩眼如梭，嘴裡半刻不停。
“重點是，市場就在那裡，中國人造不出芯片...不不不，不光是中國人，超級計算機的市場很大，芯片燒壞不是質量問題，他們那裡電力設備很糟，電壓不穩對機器是致命的，是的是的，通用公司也是很好的投資目標，這些產品他們都有，墨西哥重建也需要大量的電力設備。”
他又瞄了眼斜對面的布隆伯格機：“是的，請放心先生，我們會大賺的，美林是最好的投資幫手！”
放下電話，他半站起來，看着對面的夥計：“你說華府會馬上決定調匯嗎？”
“不確定，但可能性很大！”
門口衝進來一個人，扶着門框高聲喊了一句：“美元行間櫃檯價跌十個點！”
聲音如雷炸，但多數人並沒有顯得特別震驚，臉上反而顯出就應該如此的表情。
行間指的是銀行之間兌換，美元跌十個基點，就是千分之一，這樣的跌幅是偏大的，也是美聯儲發出來的重要信號。
墨西哥重建，需要大量物資，美元如果不降，那使用美國產品對於這個窮鄰居來說就又是一筆沉重的負擔。
要知道拉美債務危機還沒過去，華府推行的貝克計劃看來也已經失敗，
雖然華府也可以通過重新商討國家債務的方式逼迫墨西哥多使用美國貨，但在巨大的天災面前使用這種方法有着極大的政治風險，政客們很清楚這麼玩的下場。
再說墨西哥人就一定會吃你這套？
美國不可能爲這種債務發動軍事威脅，可除了軍事威脅，你還有什麼辦法讓已經欠了你一屁股債的墨西哥佬用你這麼貴的東西？
有時候欠錢越多越大爺，一句“我們沒有外匯支付，要不你們豁免債務，要麼再報一次價”就足夠應付一切了。
也許大家還在談判桌上扯皮的時候，太平洋上大量便宜好用的曰本貨已經轉墨西哥進軍了。
天知道那些曰本人是怎麼把成本弄到那麼低的，可拉美是美國的後院！
大辦公室裡。
威廉姆.斯科雷亞把玩着雪茄，突然擡眼看着他的副手：“那個十億美元的對賭，你覺得墨西哥政府會拒付嗎？”
那副手遲疑了一下，搖頭：“我想不太可能！雖然索爾瓦多表面上跟馬德里沒關係，可誰都清楚那就是他的意思。而且那不是需要支付到中國的錢，而是用於當地的重建資金，當地民衆都已經知道了，現在全世界也都知道了，除了南極......”
“呵呵...”威廉姆嘴裡發出不明含義的笑。
不能說墨西哥人的腦子有問題，顯然在當時那環境下，急着從中國人身上找回損失只有那個辦法。
十億美元你扣押着那些華人有什麼用？
國際輿論纔是利器。
現在形勢掉轉，反而成爲了束縛自己的繩索。
“如果說是小黑屋的協議，他們倒是可以不承認，但這件事全世界都在見證，如果他們不支付，麻煩絕對不止十億......至少馬德里的政敵會把這個當成長期攻擊的工具。
而且目前爲止，也沒看出墨西哥有消除證據的消息，他們還從各大媒體收了上千萬美元的的報道費，沒人會幫他們說話！”
威廉姆.斯科雷亞咬着雪茄：“收報道費這一手很厲害，他們要是這麼會做生意，恐怕也不會這麼窮了。”
“是的，當時有消息說，墨西哥人收報道費這個事也是中國人教的。”
“把這個事也推給中國人，有意思！”
“可能是真的，華府得到的消息差不多也是如此，馬德里在這過程中一直在向香江那個叫依米利的人進行諮詢，對賭的金額開始也只有兩億美元，漲到十億也是那個依米利的人提議的。”
“依米利......”
威廉姆.斯科雷亞點點頭：“收報道費，對賭，錢用於當地的援建，......很難想像中國人變得這麼厲害。”
“是啊，原先只以爲他們...只有人多而已......”
“人多...”威廉姆.斯科雷亞平靜地想了想，開口，“我們在香江的分部力量要加強一些，華人資本量很不小，特別是那個李家！”
“他們應該有在美國進行投資，特別是這一次。”
“是的，但放在我們這裡的資金太少了。”威廉姆.斯科雷亞摘下雪茄在手裡慢慢擼着，“對那雜誌的評估呢？”
“初步結論，我們認爲這雜誌潛力巨大，以當前的知名度及影響力來看，估值已經不低於四十億美元，但後續能不能再有同樣重磅的報道還不得而知。”
“人與社會，總不會就報道地震的消息吧，他們機器不是壞了嗎？還會有什麼？”威廉姆.斯科雷亞老臉上滿滿全是思索的表情。
“香江那邊拿不到那雜誌的原件，聽說印量非常少，沒人肯賣......但聽說會加印！”
“加印.....”威廉姆.斯科雷亞深深吸了口氣。
這個世界上最賺錢的是什麼生意？
是在紙上印東西！
小小一本週刊，定價居然定到了20美元一本，總共才幾頁紙，憑什麼這麼貴？
當然是因爲內容值錢！
能預報地震的雜誌多少錢都不算貴，何況只是二十美元，人類歷史上第一次成功地預報了一次八級大地震，並隔着太平洋指導了另一個國家轟轟烈烈的避震過程。
這值得載入人類發展史的重大事件就是這本《人與社會》雜誌的創刊號的內容。
不管後續這雜誌做得怎麼糟爛不堪，就這一期，全世界至少能賣出一億冊...不不，至少十億冊！
也許可以一直加印賣個不停！
精裝本簡裝本，合訂本......
估值四十億美元，低了！
至少一百億美元起......
“是的，可靠消息說，會加印一些，另外還可能授權到各國直接當地印刷。”
授權也就是說有一部分利潤將在當地消化，爭奪這個週刊代理權絕對又是一場戰爭！
看着威廉姆.斯科雷亞沒說話，副手又補充了一句：“聽說加印的會增加廣告頁。”
威廉姆.斯科雷亞看看窗外：“廣告......費不便宜吧？”
“要競標，不會便宜。我們那邊的人問過這個雜誌能不能入股，他們還沒有迴音，但估計可能性不大。其實也很難阻擋它的發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