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後患來了。
“其實,我從前一直不解,既然培養得是殺手,他爲什麼還要人教我們讀書識字?直到這一次他重新出現,我彷彿能夠明白。他該是早想到有一日我們會有反噬之心了罷?當年我們四人聯手,並非沒有勝算,卻選擇引他到前來圍攻的武林人士面前借別人的手殺他,原因無非有二:一,我們對他仍心存畏懼;二,我們不想擔上弒師的罪名。書中有云:養恩逾天,師恩逾山,那些東西束了我們的手腳。不得不說,他真是瞭解透了我們。他生平最想做的事,是讓我們四個形神俱滅,一手培植,一手毀滅,對他來說是這世上最有趣的一件事。”
其他三人,雖也是恨極了南宮偰,恨那樣一個人順理成章。而婉瀠的這番剖根析底,他們想所未想,很難不有所震撼,一時緘默難語。
“他說,若我不能按他所指使得行事,會將我和我現在的家人全部送上絕路。”暗夜中,婉瀠玄色的夜行衣與夜色融爲一體,惟見臉色瑩如冰玉。“我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必須死!”婉清眼底殺機已現。“你們呢,要不要幫我們殺他?”
“我們既然來了,自然不是爲了和他重敘舊情。”人如其名的寒若冰端着一*寒冰的臉,道。
“這一次……”寒孤影走到婉瀠身側。“香,這一回你來設計。”
婉瀠當仁不讓,“屆時,我不希望我們再一次手軟……”
她身子倏爾原地一旋,三縷金線沿着指尖向前處的黑暗一隅彈了過去。
一條身影連氣縱躍,被金線逼出了藏身之地,直待落上房頂方笑道:“暗香浮動,當真斷魂得緊吶。”
“朗嶽,你又在做什麼?”寒孤影擰眉叱道。
被逼上房頂的人落了下來,苦聲道:“在你們四個人面前,還能做什麼?腳跟還沒立穩就險些賠了老命,寒兄,你這位師妹的脾氣還真是不太好呢。”
“我不是她的師兄,她也不是他的師妹。”既然師不爲師,他們四人當然也不是師門兄妹。
朗嶽一頭霧水,“這話怎麼講?”
婉瀠直覷這位似乎很喜歡聽人牆根做不速之客的來者,“閣下不是對刺殺太子極熱衷的麼?爲何這些時日不見你再有行動?”
朗嶽眉宇一擡,“你很盼着太子死?”
“當然不會。”
“爲什麼?”
“他是我丈夫的兄長。”
“可惜別人並不作此想……”險些失言,朗嶽打住有些失控的脣舌。“不想他死,就不應該提醒在久未出手罷?”
“只是奇怪一個並不甘於蟄伏的人爲何突然沒了聲息。”
“奇怪?原來姑娘對在下如此好奇的麼?”朗嶽笑中透出了幾分壞意。“可恨相逢未嫁時……”
婉瀠的回答,是一記輕躍,攜婉清離去。
回到府裡,換下夜行衣,定了定神,婉瀠還是向前院書房行去。藉着些許的惱意,將慕曄支到書房,總要曉得他有沒有好生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