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晚間,慕曄還是出門去了。
逍遙王府的馬車在街間穿梭,停在太子府門前,一襲錦袍的男子在門房“見過王爺”的恭迎聲中走入太子府。
而逍遙王本尊,現身於現城東幾十裡外的磨盤山上。
“王爺,就是那裡。”
手下指了方向,一身玄衣的慕曄置身於怪石嶙峋中,望着那所矗立在林木間依稀透出幾點燈火的石建山莊,“確定麼?”
“是,這一月以來,陸續有人進山,進山者不管從哪條路以任何面貌上山,最後都是到裡面會合。”手下答。
“確定那人來過?”
“萬分確定,屬下的這雙眼有‘千里眼’之稱,雖然隔得遠,但仍看得清來者面目。”
“這幾日過來了幾回?”
“五天前來過一次,昨日晚間也出現了。屬下們惟恐打草驚蛇,並沒有上前探個虛實。”
“做得很好。”他不吝稱讚。“但驚還是要驚的,太過於太平反而會讓風聲鶴唳的人不習慣,而若要‘驚’,就須恰到好處。”
“這……屬下魯鈍同,請王爺明示。”實在是這恰到好處的“驚”,火候不好掌握。
“看你們是佯作進山砍柴的樵夫,還是尋獵的獵戶,不露痕跡的走個幾遭,不必刻意的蒐集情訊,越是隨意越好。”
黑夜中的豹眸,爍着狩獵者獨有的盛芒,周身的熱血在最冷靜的自制中沸騰叫囂,等待已久的那一刻,終將來臨。
“給爲師去殺一個人。”
子夜時分,窗外芭蕉影動,該出現的人果然出現了,對婉清的在場沒有絲毫的詫異,張口宣告來意。
婉瀠眯眸,“我以爲最快一次會面應是在下月初一的城西城隍廟。”
“爲師從來都喜歡與愛徒們常聚常見。”面向婉清揚眉一笑,“月,這麼快就與爲師再次重逢,當是極高興的罷?”
婉清臉若冰霜,愈發襯得南宮偰興致極佳。
“這是那人的詳盡資料,得手之後,在那道門前繫條紅帶即可。”取出袖內一張滿字的箋紙彈到桌上,掉頭欲去。
“我們不會去替你殺人。”婉瀠道,吹去茶盅內的浮葉。
“哦?”南宮偰腳步一定,撇首笑睨。
婉清玉頸高揚,美目寒錐般盯向來人,“霽光門的規矩,明碼標價,一價一貨。師父找上我們既然是爲了我們夫婿手中的權勢,其他事就不須我們代勞了罷?”
“違抗師命並不是個好習慣。”
“那又如何呢?”婉瀠眼尾吊着譏諷。“在我們的夫婿面前將我們打回原形麼?師父如此迫不及待?”
言外意是,在尚未確定逍遙王、鎮南大將軍這兩方權勢能否因她們爲他所用之前,這張底牌豈會這麼輕易便掀出去的呢?
極專注望了她們有半盞茶之久,南宮偰長長一喟,“有徒如此,爲師欣慰得緊吶。好罷,許是殺人的事擱下得久了,你們給生疏了,爲師容你們時間,不過……”笑彎的眼角陡然間逼出利鏃萬點。“這時間不會太久,盼望你們能夠儘快說服你們的夫婿爲爲師所用,抑或找到同等價值的替代方式,若不然,打回原形事小,連累無辜事大,好自爲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