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霸聽得全身寒毛都豎立起來,說:“不……不敢。”
烏邦慢慢地喝茶,靜靜地看着這邊。
他看見那臉色通紅的人冷笑道:“就憑你,也配稱疾風刀?”
他的手一抖,掌中突然多了柄鮮紅細長的西洋軟劍,迎面又一抖這繩子般的軟劍。
他用這柄劍指着西門霸,一字字說:“留下你從波斯帶回來的那包東西,就饒你一命。”
這時,程炳坤突然長身而起,陪着笑說:“兩位只怕是弄錯了,我們這趟是在波斯交的貨,現在車已空了,什麼東西都沒有,兩位……”
他的話還未說完,那臉色通紅的人掌中紅色的劍已刺穿了他的咽喉,劍柄輕輕一抽,趙老二的脖子就噴出了鮮血。
接着,鮮血如雨點般飛來,灑在西門霸的臉上。
每個人的眼睛都看直了,兩條腿卻在不停地抖着。
烏邦靜靜地看着,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西門霸能活到現在還沒有死,畢竟是有兩手的,他突然從懷中掏出了個黃布包袱,丟在桌上,說:“兩位的消息果然靈通,我們這次的確從波斯帶了包東西回來,但兩位就想這樣帶走,只怕還辦不到。”
烏邦盯着桌子上那黃布包袱,心中想:那包袱中是什麼東西,他們二人爲什麼要來搶?
紅臉陰惻惻一笑,說:“你想怎樣?”
西門霸說:“兩位好歹總得留兩手真功夫下來,叫在下回去也好有個交代。”
他嘴裡說着話,人已退後七步,突然“嗆啷”一聲拔出了刀,烏邦知道他是要和對方拼命了。
誰知他卻一反手,將旁邊桌子上的一碟菜挑了起來,碟子裡裝的是紅燒獅子頭,獅子頭也立刻飛了起來。
只聽刀風呼呼,刀光如匹練地一閃,十多個獅子頭竟都被他斬爲兩半,紛紛落在地上。
看到這裡,烏邦嘴角又泛起一絲冷笑。
西門霸面露得意之色,說:“只要兩位能照樣玩一手,我立刻就將這包東西奉上,否則就請兩位走吧。”
他這手刀法實在不弱,話也說得很漂亮,但烏邦卻在暗暗好笑,他這樣一做,別人也就只能斬獅子頭或者別的菜,不能斬他的腦袋了,他無論是勝是負,至少已先將自己的性命保住了。
紅臉哈哈一笑,說:“哈哈,這隻能算是廚子的手藝,也能算武功麼?”
說到這裡,他長長吸了囗氣,剛落到地上的獅子頭,竟又飄飄地飛了起來,然後,只見鮮紅的光芒一閃,滿天的蝦球忽然全都不見了,原來已全都被他穿在了劍上,就算不懂武功的人,也知道刀劈獅子頭雖然不容易,但若想將獅子頭用劍穿起來,那手勁,那眼力,和速度,不知要困難多少倍。
西門霸面如土色,因爲他見到這手劍法,已突然想起兩個人來,他腳下又悄悄退了幾步,才嘎聲說:“兩位莫非就是……就是藍睛雙犬?”
聽到“藍睛雙犬”這四個字,另一個已被嚇得面無人色的鏢師,一下就鑽到桌子下面去了。
就連少年身後那位虯髯大漢,也不禁皺了皺眉,因爲他也知道近年喀什一帶的黑道朋友,若論心之黑,手之辣,實在很少有人能在這藍睛雙犬之上。
可是他聽到的還是不多,因爲真正知道藍睛雙犬做過什麼事的人,十人中倒有九人的咽喉都被他們刺穿了。
烏邦並不知道這兩個人,但看見那個鑽進桌子下面的鏢師時,就知道這二人一定有點厲害。他靜靜地坐在那裡,看着二人會露出怎樣不凡的功夫來。
只聽那紅犬嘿嘿一笑,說:“嘿嘿,你總算認出了我們,總算眼睛還沒有瞎。”
西門霸咬了咬牙,說:“既然是兩位看上了這包東西,在下還有什麼話好說的,兩位就請……就請拿去吧。”
白犬突然說:“你若肯在地上爬一圈,我們立刻放你走,否則我們非但要留下你的包袱,還要留下你的命。“
這句話正是西門霸他們剛纔自吹自擂時說過的,此刻從這白犬口中說出來,每個字都變得象是一把刀。
西門霸面上一陣紅,一陣白,怔了會兒,突然爬在地上,居然真的圍着桌子爬了一圈。
烏邦身後的少年這時候忍不住嘆了口氣,喃喃的說:“原來他的脾氣已變了,難怪他能活到現在。”
他說話的聲音極小,但紅白雙犬的眼睛已一齊向他瞪了過來。
烏邦一見,立即低頭,慢慢地喝茶。
背後的少年卻似乎沒有看見,端着酒杯慢慢地喝着。
白犬陰惻惻一笑,說:“原來此地竟還有高人,我兄弟倒差點看走眼了。”
紅犬獰笑着說:“這包袱是人家情願送給我們的,只要有人的劍法比我兄弟更快,我兄弟也情願將這包袱雙手奉上。”
白犬的手一抖,掌中也多了柄白色細長的西洋軟劍,劍光卻如白虹般眩人眼目,他迎風亮劍,傲然說:“只要有比我兄弟更快的劍,我兄弟非但將這包袱送給他,連腦袋也送給他!”
他們的眼睛毒蛇般盯在烏邦身後這個少年的臉上,這個少年卻在專心的喝着酒,彷彿根本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但門外卻忽然有人大聲問:“你們的腦袋能值多少大洋?”
聽到了這句話,烏邦身後的少年似乎覺得很驚訝,但也很歡喜,他擡起頭,那佩戴殘劍的青年終於走進了這屋子。
烏邦立即知道,這個青年來殺的人,就是這藍睛雙犬。他又擡了一點頭,悄悄的看了過來。
他頭髮里布滿了沙塵,將他的頭髮染黃,有些掉落在衣服上,將他的衣服也染成了黃色,但他的身子還是挺得筆直的,直得就像支筆。
他的臉看來仍是那麼孤獨,那麼倔強。
他的眼裡永遠帶着種不可屈服的野性,像是隨時都在準備戰鬥,冷漠得讓人不敢去接近他。
但最令人注意的,還是他腰帶上插着的那柄殘劍。
看見這柄劍,白犬目光中的驚怒已變爲訕笑,他哈哈的笑着問:“哈哈,方纔那句話是你說的麼?”
青年答:“是。”
白犬問:“你想買我的腦袋?”
青年答:“我只想知道它能值多少大洋,因爲我要將它賣給你們自己。”
白犬怔了怔,問:“賣給我們?”
青年說:“是的,因爲我是來拿這包袱的,所以要你們的腦袋。”
白犬說:“這麼說,你是來殺我們的?”
青年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