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那呆子慌不擇食的跑路,悟空冷哼一聲:“俺老孫倒要瞧瞧,他去哪裡放馬!”
三藏道:“悟空,你去跟着瞧瞧便是,萬不可再嘲笑他了。”唐僧有些無奈,不過心底也跟明鏡似的,放馬是假,這二徒弟怕不是去找此屋主人了。
悟空應了一聲,便走出廳房,搖身一變,化作一隻紅蜻蜓,飛出前門,趕上八戒時,正巧碰到那呆子與婦人在庭院說話。
這廝喜怒言於色,直接給婦人拜了拜,這會又沒羞沒臊的開口道:“娘,你要把哪個姐姐許配給我!”
婦人面帶愁容,道:“就是這個有些麻煩,我要把大女兒配你,怕二女兒不樂意;要把二女兒配你,又怕小女兒不樂意;所以到現在心裡還未有個定數。”
八戒覥着臉,道:“娘,你既然害怕相爭,就都許配給我吧,省得鬧鬧吵吵,亂了家法,傷了和氣。”
婦人被八戒這番不要臉的騷操作驚的目瞪口呆!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八戒直接作揖,他道:“男子漢大丈夫哪個沒有三房四妾?就再多幾個,你女婿也一同笑納了。”
婦人,八戒的‘丈母孃’——黎山老母,饒是自詡見多識廣,也從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輩!當下就被氣的氣息不穩,眼見幻境搖搖欲墜,佛家專屬金光乍現。
悟空趁此火眼金睛全開,瞬間將幻境中幾位少女的真身看清。大女兒是文殊菩薩,二女兒是普賢菩薩,小女兒竟是南海觀世音,想來便一陣頭疼。
悟空嘴角一勾,知道過會兒有那呆子好受的,就飛了回來,讓師傅悟淨安心。安頓好了他們,就去後屋尋螢草。嘖,小丫頭就一會不在身邊,他就有些不習慣了。
······
此時的小螢草又在做什麼呢?
被帶到內室後,面對笑靨如花的不知名菩薩,小螢草還有些拘謹。雖然這張臉她很熟悉,但是殼子裡面的那位她不熟啊!
“螢草姑娘,不用客氣,隨便坐。”愛愛小姐親手斟了一杯熱茶給她:“請用茶”。如果螢草細心點就會發現,愛愛對她的態度有些奇怪,隱秘中甚至帶着些說不出的恭敬。
螢草畢竟涉世未深,此時看見菩薩親手斟茶,哪還顧的許多。趕忙雙手接過,有些受寵若驚,也不怕燙,直接一口燜。開玩笑!這可是菩薩親手奉的茶!!請問三界哪隻妖還有這種待遇!她簡直是妖輩楷模!
咦?不過這會怎麼還暈乎乎的,她記得喝的是茶不是酒啊,面前的人似乎變成了兩個、三個···
‘咣噹——’
被一杯茶放到的小姑娘直接一頭砸在桌子上,這聲音一聽就很痛。
這真不能怪螢草沒有警惕心,誰能想到這些伸手就能捏死她的大佬們能這麼無聊給她下藥啊!這些神佛的形象一下子就不高大了。
頃刻,小姑娘輕輕淺淺的呼吸聲傳來,竟是已經睡熟了。這邊,愛愛也被螢草的反應嚇了一跳。本來喝一口就能倒的朝聞夢露居然被燜了一大杯,這下,不睡個幾天幾夜看樣子是起不來了。愛愛上前小心翼翼的扶起了螢草,並貼心的爲她擺了一個舒服的睡姿。
身後傳來輕輕腳步聲,愛愛並未回頭,而是伸手撫了一下小姑娘額頭那被砸出來的紅印子,嘆了一口氣,喃喃道:“這轉生之術真能讓人改變的如此徹底?”
“來之前,你可未曾說過,這位小祖宗也在啊。”金光籠罩住整個房間,此時,哪還有什麼愛愛姑娘,竟是普賢尊者現了法相,眼神微凌語氣不善:“取經之事何等重要,怎可兒戲?”頓了一下,又道:“如果讓那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麼啊觀音!”
來人卻是那南海觀世音菩薩。
觀音輕笑出聲:“你還是這般小心謹慎,絲毫沒變。”擡起手摸了摸螢草的小腦瓜:“此事這番自是佛祖授意。”
難不成上邊又有什麼新的指令?
普賢菩薩趕緊支起耳朵,目光灼灼,以爲面前這位領導身邊的大紅人能透漏些許小道消息,誰道那廝笑得一臉高深莫測,伸出食指抵在脣邊:“佛曰,不可說。”
普賢菩薩額頭冒出一個小小的井字,可惡,讓她裝到了!一千多年了,轉修佛教也沒能絲毫減少慈航這廝的惡趣味!!
普賢還想再說些什麼,就聽見窗外傳來黎山老母的呼喊聲,原是那豬八戒要撞天婚了,當下也不言語,化作二小姐的模樣就和化作三小姐的觀音一道出去。
菩薩前腳剛走,悟空後腳就尋了過來。踏門而入,虛空抓了一把,感受到指尖那若隱若現的佛光,冷哼一聲。隨後見了那窩在椅子上,睡的小臉通紅沒心沒肺的小丫頭,不由氣急,心中暗惱‘這丫頭怎一點警惕心都沒有!’
“你這小丫頭自己倒是睡的自在,還勞煩俺特意跑來一趟尋你。”嘴上說着抱怨的話,神情卻無半點無奈,像抱孩子一樣抱起小姑娘,動作輕柔極了。許是被突然變換了睡姿,小姑娘有些不舒服,但周圍充斥着熟悉的氣息,讓人安心極了。雙手下意識的摟住悟空的脖子,紅彤彤的小臉埋在勃頸處,柔軟的身軀緊貼對方,無意識的在悟空懷中拱來拱去,熟悉的草木青香將他包圍,悟空一僵,尾巴尖的毛髮險些炸開。
‘噗通噗通——’,
許是夜太美,也太安靜。這樣如雷震股的心跳聲竟是聽的一清二楚。這種氣氛莫名讓悟空覺得有些不自在,擡起了託着小姑娘臀部的爪子,輕輕拍打了一下:“別亂動。”細聽那聲音竟有些沙啞。好在小姑娘睡姿還算不錯,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後就安靜的倚在悟空身上。見此,悟空鬆了一口氣,其中還帶着一絲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失落。
······
曠野無垠,寂靜的天與地交融合。
墨藍的蒼穹,清冷的月華下一株株松柏葉影婆娑,丰姿卓越。
那蓊蓊鬱鬱的樹冠宛如一一朵蘑菇華蓋。夜裡有風陣陣掃來,樹葉簌簌作響,禁不住悲涼秋意的樹葉緩緩落下。月光打在鋪滿紅葉的石磨盤上,在光影交錯的樹影中,悟空仰躺其上,月華照亮了他的輪廓,呼吸輕柔且綿長。
幾位菩薩的試煉已經結束了,那座幻化而成的大宅自然是消失的無影無蹤,曠野爲鋪蓋,酣睡亦安然。
“猴哥猴哥,我學會了新的法術,以後我也能幫你打架了!再也不會給你拖後腿了”
“猴哥猴哥,我給你做了一套新的衣服,你快來試試!”
“猴哥猴哥,蟠桃園的桃子可以吃了,我們去摘桃子好不好,不過我還是更喜歡花果山的桃子。猴哥我們什麼時候能回家啊?我想回家了···”
“猴哥猴哥···”
一身青衣的小姑娘蹦蹦跳跳的朝他跑來,脣邊的笑意無限蔓延開來,亮晶晶的眸子帶着無邊的歡喜與愛慕。眼眸的主人踮起腳尖,在夢中人臉龐留下輕淺一吻,如花瓣一般輕柔。剎那間,花果山萬千桃樹爭相開放。
“猴哥,你說,我們會永遠在一起嗎?”
粉色的花瓣飄落下來,坐落在她的發間,同時,也落在了他的心上。
不知不覺,東方發白。
那一雙暗金色的深邃瞳孔緩緩睜開,長長的睫毛宛如有蝶扇翼。
‘砰—砰砰—砰砰砰’
是誰做了什麼美夢?這心怎麼跳動的如此快?
未得細想,只聽得林深處高聲叫道:“師父啊,救命啊!俺下次再不敢了!”
大早上就聽見這種噪音心情自然不是很美妙,但也巧妙地衝淡了夢中的旖旎。悟空翻身下樹,見昨晚被他放在石頭上的小姑娘還在酣睡,有些不解。探測一番發現小姑娘氣息穩定,呼吸綿長,只是單純地在睡覺而已。
悟空還沒來得及探究,就聽見遠處傳來了唐僧悟淨有些驚慌失措的呼叫聲。原來他們醒來之後,發現哪還有什麼大廈高堂,雕樑畫棟。一個個都睡在松柏林中,這才慌了神,急忙招呼悟空。
悟空抱着螢草過去那邊,笑着向唐僧悟淨解釋了一番。三藏聞言,合掌頂禮感慨萬千,又只見那後邊古柏樹上,飄飄蕩蕩的,掛着一張簡帖。悟淨急忙取來給師父看,上面卻是八句頌子,雲:“黎山老母不思凡,南海菩薩請下山。普賢文殊皆是客,化成美女在林間。聖僧有德還無俗,八戒無禪更有凡。從此靜心須改過,若生怠慢路途難!”
師徒幾人深入叢林,只見那被五花大綁吊在樹上的不是豬八戒還能是誰?
悟空上前笑道:“好女婿啊,這大早上的怎麼不見你去丈母孃那謝親?也不見你來師傅這報喜?在這耍什麼活寶?你娘呢?你媳婦呢?都哪去了?你這女婿當的也忒不稱職!”
那呆子見悟空大清早就跑來羞辱他,知道此時還有求於人,竟也咬着牙忍了。沙僧見了他這副模樣,有些於心不忍,上前去將他放了下來。八戒小小的眼睛充滿大大的感激,朝悟淨謝了又謝。見猴子又要開口,心下一凜,這弼馬溫狗嘴吐不出象牙,指定又是什麼不中聽的話。眼珠一轉,將話題轉到猴子抱着的小姑娘身上:“大師兄誒,螢草妹子這是怎麼了?”
不得不說,八戒這話題轉移的甚是巧妙,猴子果然不再嘴炮他,就是低頭看向螢草的時候蹙起了眉頭。八戒心裡咯噔一下,難不成真出事了?當下也顧不得被捆了一宿疼痛不堪的身體,着急忙慌過來詢問。唐僧悟淨聞言也面露擔憂。
見他們都來問自己,而自己也不知道原因的悟空,有些煩悶,撓了撓頭:“俺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從昨天俺在後屋找到小草開始她就一直再睡。但是俺探了一下小草神識,穩定的不得了,甚至還有突破跡象。”頓了頓:“許是昨日菩薩降臨,有了大的造化?”
這話他自己都不信,小草兒和他一起上天入地多少年了,見過的神佛多不勝數,要是見到菩薩就能突破,這些年都突破多少回了!這就是爲了安撫師傅師弟們找的藉口,反正他就隨口一說,估計他們也不會信。他都想好了,要是過幾天,小草還不醒的話,他就走一趟紫竹林。
發白的日頭緩緩散出金光,籠罩在叢林之上,林中陰影打在悟空的臉上,正巧遮擋住了隱藏在陰影下的那一隻充斥着兇光的金瞳,要是讓他知道,觀音又揹着他做了什麼···眼中情緒翻滾,希望是他想多了。
收起眸中兇光,擡頭就看見師傅一臉虔誠,朝西南方拜了又拜,嘴角直抽,他居然信了??某種情況來說,他的師傅,莫名單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