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濟這次到卡奈姆來,恰好跟陸建超乘同一個航班。
沈濟作爲海外投資事業部副總裁,他到卡奈姆來,首先還是要跟趙新宇等西非分公司的高層見面,瞭解德古拉摩這邊所涉及的業務。
因而陸建超他們在隔壁的海濱別墅裡密謀與吉達姆家族脫鉤時,曹沫與楊德山、阿巴查也特意從隆塔趕到德古拉摩,又拉上勃拉姆、恩桑格等人,一起在拉娜德雷酒店裡給沈濟接風洗塵。
說到跟陸建超同航班的事,沈濟頗爲好奇的問道:“你們知道泰華這次在卡奈姆遇到什麼麻煩了,我一路上看陸建超愁眉莫展,看上去他們遇到的麻煩不小啊?”
“德古拉摩港口集團要從科奈羅湖港撤資,陸建超估計是爲這事過來的吧?”楊德山說道,泰華不會主動對外宣揚這些事,但楊德山始終密切關注着科奈羅湖南岸的一舉一動。
“毀約撤資?”雖然東盛跟泰華在卡奈姆早已經是井水不犯河水,但聽到這樣的事,趙新宇還是下意識站在同是中國人的立場上,聽到這事當即就抱怨起來,“這個國家,還真有一些人在誠信方面太不講究啊,說毀約就毀約啊,那以後誰還敢跟他們合作?”
曹沫拿着一瓶冰啤坐在一旁,趙新宇這句抱怨是用中文說的,他也不用擔心勃拉姆、恩桑格能聽懂後會有什麼想法。
曹沫他心裡當然也很是好奇陸建超趕到卡奈姆,針對這事會採取怎樣的對策,但現在人多嘴雜,也不是深入討論這個問題的時機。
衆人坐在海灘邊,喝着啤酒,討論吉達姆家族最近以來的頹勢,差不多到九點鐘,謝思鵬才帶着張敏,在兩名保鏢的陪同下走過來。
謝思鵬晚到了,連連打招呼道:“不好意思,沒想到都十二月了,貝寧境內的道路也是一片泥濘,還以爲下午能趕到德古拉摩給沈總接機呢,沒想到在貝寧就多拖了三個小時。”
謝思鵬這段時間人在阿克瓦,前天通電話得知沈濟要到卡奈姆,說好一定要趕到德古拉摩來給沈濟接風洗塵,他今天特別起大早從阿克瓦出發,沒想到還是沒能跟楊德山、曹沫他們一起到機場給沈濟接機。
從阿克瓦途經貝寧到卡奈姆,說是三個國家,但貝寧的地形很狹窄,其國境西南部最窄處都不到一百二十公里,因此直線距離並不遠。
距離幾內亞灣最近一條跨國公路,從阿克瓦的濱海省出發,橫穿貝寧西南國境,再到奧約州首府卡特羅,總共也才三百公里,再從卡特羅繞道到德古拉摩,也就一百三四十公里。
不過這一路的路況太不差強人意,謝思鵬緊趕慢趕,在路上還是足足耽擱了十二三個小時的車……
謝思鵬坐下來就抱怨路況太差,張敏跟着他一起從阿克瓦趕回來,這一路折騰得難受,臉色就有些蒼白,多少有些花容慘淡,勉強跟衆人打過招呼,就坐在一旁歇息,滿桌的美食也勾引不起她的食慾。
謝思鵬這大半年來東奔西跑,人要瘦上許多,精力卻更加旺盛了,坐下來先幹下一瓶啤酒。
“西非經濟共同體都搞二三十年了,阿克瓦濱海省、貝寧的波多諾伏,再到德古拉摩,拉一條直線都能串起來,地形也不復雜,主要都是濱海平原,修一條濱海公路都不到二百公里,但這條公路愣是到現在都沒能修出來,我也真是佩服這三個國家的效率啊!”說起西非的基建,謝思鵬就忍不住搖頭感慨道。
“要是在中國,隨便哪個省咬咬牙籌兩百多億人民幣,就把這條高速公路給建了起來,但這不是在中國啊!”王建中開玩笑道。
“你們要是嫌坐車顛簸,阿克瓦濱海省到德古拉摩有航班,也可以乘坐高速客輪,都要比乘車舒服,也要快很多啊!”楊德山笑道。
“西非航空的那些小飛機,我坐過一回就發誓不再坐了,飛機沒有掉下來,自己都先嚇死了,”謝思鵬搖頭嘆道,“高速客輪那就更不要提了。我以前就知道亞丁灣那邊的索馬里海盜很猖獗,哪裡想過幾內亞灣海盜也不遜色啊——我之前在德古拉摩,覺得德古拉摩治安太差,但現在想想,至少沒有海盜敢靠近德古拉摩港,治安還是比其他地方還要略強一丁點的。”
不管怎麼說,卡奈姆作爲非洲第二大經濟體,在海軍力量建設上,投入還是相對可觀。而石油輸出是卡奈姆的經濟命脈,卡奈姆對其領海的保護,對海盜勢力的打擊還算頗爲嚴厲。
卡奈姆領海內很少能見到有海盜活動,但像貝寧、阿克瓦等國,國家實力要差卡奈姆太多,無力建設海軍力量,在這些國家的領海範圍內,海盜活動就比較猖獗了,一年得有好幾十起武裝襲擊事件發生,主要針對的還是過往的商船。
雖然相對幾內亞灣頻繁的海事活動,遭遇到的武裝壟擊、搶劫事件算不上特別突出,又由於相當一部分海盜裝備極其簡陋,甚至乘木船出海搶劫,得手的概率真不高,但既然知道有海盜在相關海域活動,謝思鵬他們還是不敢乘坐客輪往返德古拉摩。
“你那麼怕海盜,還敢投資礦船,不怕被海盜打劫?”王建中笑問道。
“礦船出港後很快就能遠離海岸,遭遇海盜的可能性畢竟低些——再說我們在西非做海運,哪裡敢不把保險都買全了啊,誰敢省那幾個錢啊?”謝思鵬說道。
“你現在是奸商了啊,反正有保險,船員有沒有可能遇到海盜,就不管了啊!”曹沫笑着說道,“你們現在鐵礦石生意,做得還滋潤?”
“也就賺點小錢,”謝思鵬笑了笑,但在沈濟、曹沫面前,他也沒有必要太低調,又忍不住帶點得意的說道,“這個行情能穩個兩三年,應該能將我投的那艘礦船賺回來……”
彼此關係比較熟悉,謝思鵬九月上旬將喬奈金礦股權出售給菲利希安家族採金公司,才籌到投資鐵礦石船的資金,曹沫、楊德山他們對相關情況都比較熟悉。
謝思鵬這次也是狠下了一番決心,除了自有資金外,還各方面籌措借貸,總計投入一千六百萬美元,購入一艘各方面狀況都還不錯的二手散貨船,掛靠到新海海運集團名下運營。
以謝思鵬投資的這艘礦船載量,曹沫他們也就能估計謝思鵬在阿克瓦從事新的鐵礦石貿易,每噸差不多能淨賺到近二十美元,這個利潤也確實是夠令人羨慕的。
而這對以往將三五百萬美元的資本,分拆到好幾個項目之中進行投資的謝思鵬而言,也是非常大的一個跨步。
曹沫笑着說道:“得,我們還正發愁今晚這頓誰來買單呢,現在看來是有着落了。”
“你們好意思就合着坑我這頓?”謝思鵬問道。
“別人好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但我是好意思的。”曹沫說道。
“……”謝思鵬搖頭而笑,表示拿曹沫沒有辦法。
當然,他這麼辛苦的從阿克瓦趕回來見沈濟,要是說單純就是爲沈濟接風洗塵,多少有些矯情了。
“今年大宗商品行情都很好,東盛的西非分公司,利潤也應該也不會差吧?”謝思鵬這時候進入主題,先拋出問題問沈濟。
西非分公司是上市公司直屬子公司,每季度的財務報表都會對外公開,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不僅僅黃金、原油以及鐵礦石,棕櫚油、可可豆等大宗商品,今年的國際散貨、現-貨價格都整體都上漲了有百分四五十。
西非分公司的棕櫚油業務,囊括油棕種植、油棕果收購、壓榨等環節,差不多將棕櫚油上漲所帶來的利潤都收入囊中,再算上鋁型材的銷售,單西非分公司的淨利潤就能做到三千萬美元,算是超額完成集團分派下來的任務。
隨着科奈羅棕櫚油壓榨廠、鋁型材加工廠能在春節前正式投產,西非分公司明年的利潤規模將更值得期待。
曹沫六月份收購欣宣食品後,受限於在國內的銷售規模,僅有三分之一左右的產能,但受益於商品價格大幅上漲,科奈羅食品整體的生產、貿易狀況,還有相當不錯的盈利——曹沫嘗試收購一些可可種植園,除了手頭資金剩餘較多,也是看到商品價格上漲,同時東盛在西非的業務模式最容易模仿。
沈濟笑道:“西非分公司每年能有三千萬美元左右的利潤,看上去很可觀,但東盛在西非分公司前後已經投入近兩億美元的資金,這個淨利潤率,比起你的鐵礦石貿易,還是差太遠了。”
“不要說跟你們在隆塔做的產業相比較了,單就鐵礦石貿易而言,我就算買下一艘礦船,能吃到手的還是小頭……”謝思鵬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