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是怎麼被救的。
當我滿身痠痛的醒來,第一眼入眼的便是喬楓的身影。
看到我醒了,他笑了:“睡了很久了,餓麼?”
你餓麼……其實很簡單的話,我卻落淚成珠。
“又哭?”喬楓伸出手溫柔的拭去我眼角的淚珠,笑道:“認識你這麼多年,你除了哭還會做什麼?”
我嗔怪看了他一眼,啐道:“神經病,我哭幹你屁事?”
喬楓但笑不語。
幾年不見,他變了。
鬢如刀削,面若中秋,深邃猜不透的眼眸,從一開始,便認定了我。
是夜。
喬楓匆匆趕了回來,他已經擺脫了束縛,成了一名商人。
他以爲我在家悶了一天,便領着我出去溜了一圈。
這裡,是很清淨的一片湖光。
傳來耳邊人幽涼的聲音:“水藍……很久很久以前,我想和你一起這樣。”
他伸出手,輕輕閉上雙眼,笑意愈深:“我的水藍……”
“我在——”
兩個字,足矣讓他睜開雙目,一動不動盯着我,仿若要把我嵌入他的眼睛裡,從此後,不再離開。
只是,少了以前的感覺。
“聽下人說,你成親了。”原本想說恭喜,可不知怎地,話到嘴邊,還是嚥了下去,是嫉妒麼?還是不甘?
喬楓微愣,眼底閃過一絲冷意,卻很快的消失不見。
我捕捉不到他的情緒。
“她是我的妾,當年你走了之後,我一個人飄落無依,便遇見了她,看她賣身葬父,又如此懇切的要求我收留她,你知道一個女人在我身邊,難道會指指點點,我索性直接娶了她,只是,一直膝下無子……”他也一樣,原本想說,我在等你,可話到嘴邊,還是咽回肚子,裝歡,是期待什麼麼?還是還沒期待就已經失望了呢?
說着說着,我垂下了眼眸。
“千瑾辰如此對你……你還想回去麼?”
“嗯。”毫無猶豫的說出口。
喬楓沒有說話,轉身,輕聲道:“珍重——”
他就這樣放開了……
我以爲他會強求她留下,我以爲他會和我一起。
我以爲他還是多年前的喬楓……
殊不知,他已經成家立業,時間可以帶走一切,我相信,關於江水藍的記憶,他早已忘卻了吧。
我笑了:“你也珍重——”
“愛到深處了無怨……千山阻隔萬里遠,只望來生再續今生緣……”我背對着喬楓,落淚道:“喬楓,謝謝。”
我沒回頭,卻能感覺到他的身軀搖曳了。
月光溫柔,抵擋不住這殘冷的話語,仿若鍍上了雪光的銀色。
曾經,影像外,你恍如
謫仙。
曾經,影像內,我翩若驚鴻。
只是,落花無情,似水無痕,你我,終是無緣。
人生若只如初見,該多好。
“留一晚,可以麼?”
“爲什麼?”
“我很想你,這個理由夠麼?”
夠了……很夠了,明知我很難說出口那些話,可你卻打破了我的界限。
轉身,狠狠擁住他,喜極而泣,只爲你一人。
“臭喬楓,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爲什麼……”
輕撫我的烏髮,絲緞般柔軟的話語輕輕迴盪在耳邊:“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該怎麼告訴你,我根本不想你離開。
該怎麼告訴你,救起你是我的刻意安排。
該怎麼告訴你,就算你離開,我也不會放手?
當我和喬楓乘着月光,手牽手回到他的府邸時,他的妾,也就是袁氏正在門口苦苦等候已久,看到喬楓回來,眼眸閃光,一個激動直接美人送抱,撲到喬楓的懷裡:“相公,我以爲你出什麼事了呢……出門爲什麼不告訴賤妾呢,嚇死賤妾呢,嗚嗚……”
嗚嗚咽咽的哭聲,我撫額長嘆,喬楓笑笑,沒有推開袁氏,只是輕聲安慰着。
袁氏很普通,普通到,和我比起,只是陪襯。
這只是一份實話,我不知道喬楓爲什麼會娶了她,或許,她的個性很像我。
當觸碰到我的目光,袁氏朝我微微一笑,鬆開了喬楓。
шшш •тt kān •¢ ○ 歉意道:“竟然忘記了姐姐的存在,真是賤妾的不對,還請姐姐見諒。”
我微微頷首:“沒事,不要放心裡。”
袁氏早已準備好了一切,比如夜宵。
我坐在一邊,看這他們情意濃,我很開心,喬楓一味把菜夾到我的碗裡,袁氏已經開始不悅。
喬楓卻沒有在意。
我沒吃幾口便推脫着回房了。
讓我意想不到的是,回到房內不久,喬楓來了。
我手托腮,望着外面:“爲什麼不去陪她?”
“喜兒自己可以——”
他喚她喜兒,她喚他相公。
我自嘲:“說什麼等我都是屁話吧?”
“什麼?”
“我說你一直喜歡我,都是屁話吧?!”我冷笑:“喜兒,這一聲叫的多親密。”
“是在吃醋了麼?”喬楓不惱,竟笑出了聲:“原來,水藍在嫉妒。”
“呸!”我啐了一口,罵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胡話一通。”
收起了笑容,我正色道:“明天,我要走了。”
“我知道。”
“可能我以後不會見你。”
“我知道。”
“不想對我說什麼麼?”
我
回頭看着喬楓,喬楓亦盯着我:“想說什麼,對我有意義麼?”
“我想聽——”我真的想聽。
喬楓搖搖頭:“傻妞,二十年過去了,我還能等你多久?”
我怔了,不知不覺,喬楓四十了。
不知不覺,我也邁入了這個年齡段。
“我不知道白爍胤對於你來說是什麼意義,我只想知道,我在你的心裡,是什麼位置?”
“重要的位置。”
“謝謝——”喬楓起身,輕笑:“記住,好好愛自己。”
我點頭,他亦轉身離開。
自剛纔喬楓離開,我一直心神不寧,很痛,卻又很快樂。
在逛花園的時候,我遇到了袁氏。
她沒有給我好臉色,沉聲道:“相公對你那麼好,你都不感激他,要留下來陪他麼?”
“你願意麼?”我好笑盯着她。
袁氏撅起嘴,淚光閃爍:“如果,相公真的喜歡的話,我會忍痛的……”
這丫頭……挺討喜的。
“我會離開。”
“不準!”袁喜大聲道:“你離開了,相公怎麼辦?他會很傷心的。”
那她要她怎辦……
我無奈搖搖頭,不想與袁喜多說話,與她擦肩而過。
“你讓相公傷心,我便讓你永世不超生!”言畢,我感覺到袁喜推搡着我,當我看到下面是湖的時候,我慌了:“袁喜,你這是做什麼?!”
“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相公!包括他最愛的女人!”說罷,她高聲道:“阿梅,給我把這女人推倒河裡去!”
我原本想高聲呼救,沒想到袁喜拿塊布塞到我的嘴裡,看到一路走過的家丁,竟然視若無睹,更過分的是還上前幫忙將我捆住……
看來是被買通了……
阿梅一腳踩上我的腳,眯了眯眼睛:“一看就是個會勾魂的主……”
“啪——”袁喜甩了一記耳光給阿梅,怒道:“誰准許你亂說話了,給我把她推倒湖裡,趁相公在睡覺,淹死她!”
“爲什麼不直接殺了她?”
“白癡!”袁喜冷聲道:“殺了她,怎麼編理由說她是溺水而亡?”
阿梅瞭然一笑。
我猛的搖搖頭,我不要,不要再一次回憶落水的經歷,我會不由自主想起千瑾辰推我到河裡……
還想燒死我。
兩個女人,都想殺了我。
我害怕,害怕死了之後,見不到喬楓,見不到蘇淵,見不到千瑾辰。
“還不動手?!”
袁喜看阿梅不動,上前直接將我推倒河裡。
我想撲騰上岸,卻是徒勞無功。
袁喜含着冷意的目光,不帶一點溫度的話語:“江水藍,今日,你必死無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