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不知前路何在不知後路何存,這些人的狀態叫做失蹤。而有的人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兒也知道自己何時準備返回,這些人的狀態就叫做旅行。
石穿等人既不是失蹤,也不是旅行。
他們是去探險。
什麼叫做探險?
不是去哪個人跡罕至的山洞中轉一圈,也不是去哪個未曾開發的湖泊拍出幾張絕美的風景照,在微博上發幾篇心靈雞湯那麼簡單。
探險、探險,關鍵在於一個“險”字。這是一種冒險、是一種賭博,以生命爲依託的冒險,以生命爲賭注的賭博。賭一個真相大白、水落石出,賭一個功成名就、揚威天下!
近代以來無數西方探險家靠着這種玩命的賭博精神走遍世界各個神秘的角落,將無數秘密公諸於衆,讓無數的難題重現世間。可又有誰知道,在這些功成名就的傢伙們身後,又有多少壯志未酬的累累白骨,有多少埋骨他鄉的冤魂難回?
因而,從出發伊始石穿、陳杰二人便反覆和隊員們強調,這一次探險之旅決不能輕舉冒進,一切行動都要聽從指揮和安排。帶着這樣的滿耳嘮叨,兩輛牧馬人便一前一後駛上了國道317,向着四姑娘山的方向一路疾馳。
不得不承認,御手洗千緣爲他們準備的裝備器械十分到位,除了這兩輛陳杰有些“難爲人”嫌疑的牧馬人原廠車之外,包括許一多、李隨風兩人索要的氣步槍、傘兵刀、工兵鏟、對講機等物,還包括了劉穎索要的緊急醫療器械和隨身的急救包。乃至陳杰需要的金屬探測儀、便攜式空間測量器等也都一應俱全。
看着那整整一車琳琅滿目的新式儀器,饒是陳杰心中有些不大舒服可也仍舊不得不承認御手洗千緣是個極爲出色的物資調配員和後勤保障員。有她在,她們的行動效率可不知提高一成那麼簡單。
越野車一路飛奔,下午不久便已過了汶川新城,繞過滿目瘡痍的映秀。按照這個速度,他們再有不久便可以抵達四姑娘山進山探索。探險之旅馬上就要開啓,第一次走入這個神秘領域的劉穎早已在車子裡急不可耐的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了。
然而,在偶然經過一處村落時,石穿卻突然下達了停車的命令。此時,太陽已經開始西斜。
兩輛牧馬人靠着路邊停下,衆人依次而出。穿着一身童子軍模樣的劉穎直接跳下車來,看着石穿便有些不耐的道:“隊長哥哥!咱們什麼時候進山啊?我好想去搭帳篷玩呢!”
“小穎!”陳杰喝斥了一下,卻也沒有多說什麼,因爲石穿這個停車的命令確實有些突兀,按道理他們應該趁着天色未晚儘快入山尋覓好露營地點纔是。李隨風和許一多沒有說什麼,只是等待石穿的命令。
石穿伸手指了指稍遠處的村落,眉頭蹙起似在自言自語道:“應該就是這裡,可是……出了什麼事?”
李隨風撓頭問道:“老大,別打啞謎啊,什麼什麼‘就是這裡’,是哪裡啊?什麼‘出了什麼事’是指什麼事情啊?”
石穿指着幾人停車的地方,那裡有一塊路牌寫着“玉柳村”三個大字,石穿道:“還記得我說過那個有‘魔兵’出沒的羌族村落麼?從地圖上看,應該就是這裡。可是……”說着,石穿又伸手指了指另一側停靠在村民屋舍旁邊的幾輛白色警車,蹙眉道:“這裡又爲什麼會有這麼多警察在,不知是出了什麼事?”
一旁的陳杰湊過來道:“李隨風、許一多,你們兩個先去打聽一下吧,我們在這裡等你們的消息。”
“靠?你個丫頭蛋子怎麼不去?憑什麼支使老子我?”李隨風不滿的嘟囔道。但是在捱了陳杰一拳頭後,又立刻變得無比積極,拉着還有些怔楞的許一多便向村子裡飛奔而去,好像是前方有美女、美食正在等待他一樣。
而等這兩人走後,陳杰方纔對石穿道:“你昨天讓我們去青城山查的事情沒有什麼眉目,當地人無論官員還是普通百姓似乎都沒有聽說過這件事。”
“哦?那句話就沒有一個人聽說過?”石穿詫異的問道。
“沒有,我們藉着遊玩的名義走訪了不少人家,可是一無所獲。”陳杰道。
石穿悶頭不語,隨後便擺了擺手示意不要放在心上,他安頓了一下劉穎和陳杰,自己則獨自一人向村頭圈養牲畜的柵欄走去。因爲在那裡,他看到了一個熟人。
“呦!石穿先生,來的可有些晚啊!”史密斯.加西亞仍舊帶着他的墨鏡,一身休閒裝顯得整個人魁梧、英俊,如同又一輪陽光一般。石穿笑着走近,在他身旁扶着籬笆道:“這麼說,你們已經來了許久?”
“中國有句古話:凡事謀定而後動。本來我們三個多小時前就已經來了,想在這個村子裡先打聽一下情況,可不想就碰上了這樣一件人間慘劇。”史密斯嘴裡說着慘劇,可嘴角的笑容卻並不曾因這個慘劇而有一絲暗淡。
“哦?什麼慘劇?”石穿問道。
史密斯有些驚疑的反問:“你難道不知道?”
“你也說我是剛剛到了這裡,我應該知道什麼?”
“我本以爲先前離開的那隊日本人和你們是有關聯的,看起來,你的那個漏洞百出的情報不止賣給了我啊?”
“人多一點,我們的競爭也更有意思一點,不是麼?”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一步了”史密斯忽然停止了對話,轉身立刻籬笆向另一側平地上停靠的兩輛越野車走去。弄得石穿有些楞。
他在史密斯身後問道:“你不先告訴我一下發生了什麼事?”
史密斯頭也不回的道:“既然你也知道我們是在競爭,爲你們多留一些小麻煩又有什麼不好呢?石穿先生,別忘了你目前還沒有答應我們的合作提議呢。我們四姑娘山上再見吧!”說罷,他徑自走入早已打開的車門,而後揚長而去。
這是,一個年輕的中國人很適時的出現在了另一輛越野車的車旁。不可避免的,石穿的視線與這個年輕人有了一絲碰撞。那年輕人很高、很壯,一身牛仔服內肌肉鼓鼓漲漲的好似要撐破了衣服一樣!而且那人的眼神很是銳利,一下子便讓石穿警惕了起來,心中對他的存在疊加了一些警示。
這人是誰?史密斯聘請的嚮導?保鏢?還是根本就是他的手下?
年輕人看石穿的眼神很有些意味深長的味道,他忽然笑了笑,伸手比了一個拇指只不過指尖不是衝着天空而是地面。之後他也上了另一輛車,緊追着史密斯的車子向西北出發,只給石穿留下了一路的尾氣。
便在這時,石穿腰間佩戴的對講機響了起來,對於這種現代化程度比較高的東西石穿不可避免的又是一番手忙腳亂,最後纔算接通。聽筒內,李隨風那粗獷的嗓子慢條斯理的道:“老大,我們和警察老鄉都問了一些,好像是昨天晚上的時候,這裡發生了一起兇殺案和一起失蹤案。村裡的一名年輕人被人莫名其妙的弄死,而村中的幾位長老夜間外出再也沒有了消息。”
“哦?”石穿有些奇怪於這個答案,當他在北京看到這份資料時,上面只是說村中老寨連番發生怪事,村中多人見了不明生物,老釋比堅持不肯報警。怎麼現在突然就變成了兇殺案和失蹤案?他想了想問道:“那村裡的釋比們還在麼?”
“我也問了一下,村裡人說除了現在已經癡傻的釋比繼承人摩西之外,其他的釋比都在昨天晚上跟隨老釋比一起出去了,也就是說現在這裡只有一個實習生,那個實習生偏偏還是個癡傻。”李隨風在另一面說道。
石穿放下聽筒想了想,愈發覺得這件事有些奇怪。釋比是羌族最有智慧的人物,如果那個摩西當真是釋比的一位繼承人的話,那麼他的智力水平至少也應該在族人中排列中上,怎麼會是個癡傻呢?
再有,村中的釋比們是何等尊貴的身份?雖說時代不同,封建時期那些森嚴的等級制度早已不在,可在這種生羌村落裡,釋比的地位和影響力也絕非平常,怎麼會讓他們結伴出行?以至於全體失蹤了呢?
這些事情,似乎另有些內情。
石穿思慮了一會兒下定決心,他拿起聽筒,對頻道內所有人道:“今天我們就住在村子裡,明天一早我們再去四姑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