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入口果真如那工程兵記錄的一樣隱蔽,整個被藏在了一道石壁後面,若非這幾隻老鼠恐怕石穿也不會這麼快就發現它的蹤跡。洞口似是一道深井,直徑大概有一米見方,洞『穴』內黑漆漆的看不清具體情形。不過萬幸的是,那支救援隊的繩索還釘牢在旁邊的巖壁上,倒是省了石穿不少的力氣。
簌簌之聲響起,片刻而已石穿便順着繩索滑落至底。腳下的泥土很是鬆軟,看樣子是半『潮』溼的環境所造就。大功率手電筒向前一照便能看見雜『亂』的人類腳印,只是現在石穿卻已經認不出這些腳印哪些是屬於救援隊,哪些是被救援的了。
腳印分成了兩個方向,從足跡上看,應當是有人折返時又經過原地造成的。而且,回來時的腳印跨度略大,人數也少了許多……不只是許多,而是已經沒有幾個人了。
看着那幾個顯得如此醒目的反向腳印,石穿不由得嘆了口氣。看來,只是那兩個最終逃離山洞的倖存者留下的痕跡。其他人則全都留在了洞『穴』的深處。
他將大功率手電交到左手,右手卻已經抽出了腰間的手槍順手搓開了保險。從現在開始,真正需要提起十萬個小心了。石穿調整了一下呼吸,隨即緩步向前走去。
這個地下洞『穴』果真開闊,行走在其中就恍若進入了一座巨大的地下宮殿的走廊。四下裡水流和着他的腳步聲陣陣迴響,環境顯得幽靜、詭異。洞『穴』中的空氣並不怎麼流通,卻也不顯得過分氣悶。只是石穿緊了緊衣服,總覺得有些陰冷。
然而一路走去仍舊沒有發現任何可疑或是奇怪的地方,一路竟然是無驚無險的到達了暗河的水邊。甚至讓他看到了剛剛那一窩老鼠正泅水渡河的場面,可此時他也沒有什麼多餘的獵奇之心了。那第七個影子呢?最要命的麻煩怎麼還不出現?難道說是因爲自己只有一個人,所以麻煩都不屑於找上門來麼?
依舊是沿着第二支救援隊留下的繩索,石穿飛快的趟過了河去。這次的河水沒有任何異樣,水面僅僅只到了石穿的膝蓋。除了有些出乎意料的冰冷之外,卻也沒有太大的麻煩。
“有些不大對勁啊……”過分的平靜讓石穿忍不住有些詫異,他習慣『性』的按了按眉心可是到現在爲止他也分明沒有發現任何危險的氣息。直覺中也沒有任何的示警。難道說,危險源已經消失了麼??? 焚檔16
來到對岸,石穿默默穿上了鞋襪,放下了褲腳。空氣中的氣味開始變得愈發沉悶,讓他靈敏的鼻子不由皺了起來。“不管了,既然沒有危險,那就先去找找以前那些人的蹤跡再說……”
看着手電光亮中重新出現的足跡,石穿舉着手槍,緩慢的跟了上去。
毫無疑問,這些足跡屬於第二支救援隊。一共七雙鞋子在地面留下了密密麻麻的痕跡,其中兩個腳印過小,顯然屬於兩個女子。與暗河另一邊一樣,這裡的腳印也是分成兩個方向,只不過這裡的腳印數量明顯爲多,那也就意味着這個時候隊伍還算是整齊。
石穿點了點頭,順着向洞內走去的腳印繼續觀察前進。
救援隊在這段路程裡應當是排成了兩列縱隊,在向洞內慢慢『摸』索着。突然,石穿雙眼一凝,在泥土當中他發現了一個閃光的東西!那是一枚彈殼!
石穿快速的跑了過去,將之撿了起來。“7.62乘25毫米鋼芯彈,是五四式手槍……”石穿捏着那枚黃橙橙的彈殼,忽然間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他立刻將手電筒的光柱向遠處探了探,果然!在那裡,他發現了滿地的橙黃!
黃橙橙的金屬彈殼散落了一地,似乎還在耳畔發出“砰砰”的槍響爆出刺眼的閃光,彷彿那激烈的駁火仍舊在身邊上演一樣。十枚、二十枚……六十枚……數之不盡!這裡到底發生過什麼?
石穿不再看數之不盡的彈殼,迅速向着前方跑去。救援隊不會讓敵人貼近了身體纔開槍,在這片彈殼的前方一定有着什麼東西!一定有!
“啊!”霎時,石穿的腳步停住了。他的猜測一點不錯,在那片彈殼散落的地面前二十米遠的地方確實有東西。那……是一堆散落着可怖的漆黑骨頭。碩大的眼洞正歪歪扭扭的望着這裡,早已失去皮肉的嘴巴在電光的照『射』下竟似在慢慢開合一樣,發出無聲的咆哮……這等場景在這樣的環境裡着實嚇人。
石穿按住眉心,讓自己保持着冷靜。等石穿走近一看忽然驚疑了一聲。“咦?”這些黑骨似是完全的斷裂開來,整個攤成了一堆堆在那裡,骷髏上面還有着數不清的窟窿。
等等!
那些就是彈孔!
難道說……救援隊的幾把槍近百發子彈……就是……就是在『射』擊這麼一具骷髏?
石穿拾起那骷髏的頭骨,放在手電燈光下仔細的查看着。骷髏是很平常的人骨,只是上面佈滿了彈洞,顯得有些破碎,漆黑的顏『色』似是被高溫燒灼而成。除此之外這骷髏倒也沒有顯出什麼特別的。就算是突然出現在眼前,救援隊也犯不上一下子傾瀉出那麼多的子彈吧?這具骷髏是什麼身份?又有什麼特別的呢?
忽然,石穿的手指感到了一絲不諧。他猛的翻過頭骨,一下子愣住了。那頭骨的內裡竟然有幾道細細的切口。不是彈痕的擦磨,而是像用小刀子切割出來的細細切口。是什麼人會如此的無聊,在頭骨內裡用刀切口呢??? 焚檔16
石穿忽地一驚,一個念頭剎那間自他的腦海中閃爍而過。他猛地把頭骨又翻了過來,果然!頭骨的外側也一樣有着密密麻麻的切口,只是相較於內裡的切口來說太過細小,不仔細去看的話根本看不出任何的痕跡。
此時發現了這個事情,石穿身上的汗『毛』卻盡數倒立而起。
因爲他眼睛掃過的地方,整具骷髏的骨頭上竟然全都是這樣的切口,密密麻麻恐怕不下數萬……一霎間,石穿又想起了那段對話——和劉秘書臨死前最後的對話。
“其實,這樣的傷以前倒是有過記錄……”
“哦?是什麼記錄?”
“史書的記錄。它像極了一種古代的刑罰——凌遲”
……
石穿鬆掉了手中的骨頭,陰冷的環境讓他不由得陣陣戰慄。他的身體略有些顫抖的站了起來,向旁邊倒退了兩步。凌遲……這種傷果然像極了凌遲。可是!可是……又有什麼人會在這樣的環境下極有耐心的施展凌遲呢?
黑漆漆的洞『穴』裡,一個黑影正舉着一尺長的小刀切割着**。一寸、一寸……淒厲的呼喊聲霎時間瀰漫整個空間……
“嘎巴”一聲脆響,石穿心中的幻想頓時消失讓又是一驚,他感覺得到自己似乎又踩到了什麼東西一樣。慢慢轉過身,手中的手電筒立刻將他腳下的東西照了出來。
一霎間,石穿又起了一身冷汗,手掌不由自主的撐住了身旁的牆壁纔沒有摔倒。
他的腳下踩着的,竟然又是一堆人骨骷髏!
不是一具,也不是兩具,而是一堆……大功率手電筒照『射』出的地方至少有近五具黑漆漆的骷髏,堆在一起堆成了一個小型的骨頭山。而更讓石穿心驚的是,這些骨頭上無一例外的,全都佈滿了那些細密的切口——凌遲一樣的切口!
“啪……啪……啪……”忽然,從山洞更深處傳來了幾個有節奏的聲響。那聲響一下下的,似是書本落在了桌面,又似是水滴滴落了岩石,更像是——人類的腳步。
石穿一下子擡起右手,槍口對着那重重疊疊的黑暗,喉嚨裡“咕咚”一聲已經嚥下了一口唾『液』。剛剛還在說一路上太過輕鬆,想不到麻煩這麼快就來了。石穿一手舉着槍,另一隻手慢慢的將手電筒移動過來,光圈緩緩的靠近正前方的黑暗,邊緣在微微的顫抖着。
來的是什麼?真的會是人麼?
冷汗順着臉頰淌落,腳邊的骷髏們似乎都在無聲的獰笑着,一個個顯得如此的詭異而又張狂。
“啪啪啪啪……”,腳步聲越來越急促,在山洞內傳出陣陣輕微的迴響。從不遠處傳來的聲音顯示着那個東西已經在向他飛速的跑來!石穿飛快的藏身到一堵石牆之後,翻轉着手電筒在黑暗中靜靜的蟄伏起來。
到底是什麼?
到底是什麼?
忽然,那讓人心驚的腳步聲又再次消失不見。山洞內重新變得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響。一分鐘、五分鐘、十分鐘,石穿詫異的從石牆後站起來,不解的『摸』着腦袋。剛纔……莫非是自己聽錯了?
“吼!!!”
就在這時,一聲悶雷似的獸吼聲突然自石穿的背後響起,他全身三萬六千個『毛』孔都在同一時刻長大,冷汗霎時流淌遍了全身。下意識的,石穿蹲伏下身子向前面猛的滾翻出去,手電筒的光圈也終於顫抖的迎上了背後的聲源。也在那一瞬間,石穿的瞳孔倏爾縮小……
“它渾身上下似都長着密集的鱗片,細密的鱗片不斷的蠕動着。它那人類似的頭顱正自仰着,沒有五官的臉直直對着我們。距離五十多米,我卻甚至能夠聽得到從那個身體裡發出‘咯咯’的笑聲……”
就是它麼?第七個影子的真面目?
石穿一連退出了二十餘米方纔止住了身形,手電筒光亮所能看清的極限處。一個黑『色』的影子人立在那兒,一雙手臂似是脫臼般僵直的垂立在身體的兩側,那顆佈滿了黑『色』鱗片的頭顱緩慢的向上仰起,似是正在打量着石穿。
而那具身體,體表的鱗片緩慢蠕動着,體內卻傳出了“咯咯”的笑聲,在安靜空曠的山洞內顯得如此詭異而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