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俎臨身,魚肉就只能任它胡作非爲。因爲他比你強,所以他可以比你狂。
於業和李隨風在許一多、陳杰的攙扶下慢慢站起了身子,慢慢走到了石棺的四角站定。而王郎等人則手提着槍械遠遠的避了開來,在很遠的地方慢條斯理的指揮着幾人的動作。
“該死……”李隨風揮了揮鬼算子拋來的撬棍,很有些不滿的罵了一句。許一多則在他身旁小聲的說道:“根本不趁手,除非近身狠砸,否則這種東西對他們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威脅,別做傻事。”
“我知道……”李隨風低聲的罵了罵,扭頭對身後不遠的陳杰嘆了口氣道:“大小姐,現在沒有什麼別的辦法了。我和於業都受了傷,出不去了。一會兒棺材打開的剎那,那三個傢伙至少會有一個人過來查看,那是我們唯一的機會。我會製造一個空隙讓你和許一多向外衝。把握好……”
“你在胡說些什麼!?”陳杰惱怒的道:“要走一起走!我難道會把你們留下來送死?!”
“那你留下來幹什麼!?”李隨風也動了脾氣,低吼着罵道:“留下來陪這羣混蛋開心麼!?笨蛋!記住,機會只有一次。剛剛我在挨槍子之前就佈下了這個小局,一會兒發動了之後你不要想別的,立刻衝到角落裡。我會給你們創造機會,你們一口氣衝出去!你不是會蠍子倒爬城麼?回到我們原先上來的那條路躲着,活下去!”
“快點開棺!別磨磨蹭蹭的!”遠處鬼算子的催促聲打斷了幾人的交流,李隨風只有恨恨的瞪了陳杰一眼,可後者卻偏偏在此時別開了頭去,也不知接沒接受到李隨風的信號。
“該死的丫頭……唉,果然,女人就是麻煩”李隨風嘟囔着,將撬棍『插』入了石棺棺蓋的縫隙當中,與對面的許一多做了一個眼神交流。後者予以迴應,隨着“一、二、三”的號子聲,四個人一同用力,可沉重的棺蓋竟然只是微微動了動,最後又狠狠的砸了回去。
鬼算子大聲的呵斥着,讓四個人湊到一面。看樣子,他們也認識到了棺蓋的沉重,不打算將它徹底擡起,而是準備將它掀翻開來。第二次,四人一同用力,在鬼算子的呵斥下幾乎是拼命將撬棍扛了起來。槓桿作用之下,石棺一寸寸的被擡起,『露』出一道越來越大的縫隙。?? 焚檔47
於業和李隨風雙腿上的傷口再次崩裂,血水猶如泉涌。許一多和陳杰臉上的青筋分毫畢現,顯然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再給我用力!!!”
“啊!!!”
隨着最後幾乎是拼命的壓榨體力,石棺終於在一聲“咔嚓”中被掀開了一道縫隙。
棺蓋,終於是被打開了。
沒有任何異狀……
“老鬼”王郎一邊眺望着棺材中的動靜,一邊擡着下巴對身旁的鬼算子道:“去看看”。
鬼算子點了點頭,將手槍保險打開,又將懷中的糯米、黑驢蹄子等物準備妥當後,這才一步步的向石棺移去。
開棺的瞬間沒有發生什麼意外,沒有毒氣溢出也沒有突然『射』出的飛箭暗器。看起來,墓主人沒有在最重要的主棺槨中埋下什麼機關陷阱。這麼說來,這最後的步驟反倒比之前的探索要簡單得多。
可是,常年的經驗作祟,鬼算子仍舊沒敢放鬆一絲一毫,眼鏡後的雙眼死死盯緊了那被打開一道縫隙的棺蓋。腳步緩慢的向前走着。
王郎也伸長了脖子,把手槍慢慢的舉起,準備隨時應對可能發生的危險。卻只有『摸』金手淡然的道:“不必太過緊張。這尊石棺的金井位置不錯,避開了火毒,卻又把氣死死的聚住。按理來說,不會產生屍變的。”
“可這個地方不能用常理來推斷”王郎頭也不回的道:“別忘了咱們一路上的遭遇,這個鬼地方邪門的事情可不少。哪怕現在從棺材裡面跳出個小瀋陽來,我也不會感到太過吃驚。”
“哼,隨你吧。我只要拿到我的東西就是”『摸』金手攤了攤手,不再和王郎對話,也把視線挪到了棺材的方向,靜靜等待着結果。
而在這個時候,被累得氣喘吁吁癱軟在石棺旁邊的陳杰等人反倒是被他們給忽略掉了。這也難怪。幾人沒有趁手的武器,弱的弱、傷的傷,又累得和狗一樣,也確實沒有什麼值得特別留意的。比起棺材中即將現世的珍貴明器,這羣廢人已經不值得浪費精力去照看了。因爲他們是弱、他們是錯、他們是魚肉。
所以,李隨風纔有了這個機會。?? 焚檔47
唯一的機會。
他口腔中的舌頭慢慢挪到了上牙內側,猛地一拉,然後從嘴裡面吐出一顆鈕釦大小按鈕。
“陳杰、一多,把眼睛閉上……”李隨風扭頭看向兩個同伴,身手從於業的手中接過一支撬棍,笑了笑道:“開始了……”
指尖的按鈕驟然下陷,在鬼算子和幾人之間原本空無一物的地面上,突然間亮起了數個無比刺目的紅『色』光源!晃得鬼算子一聲驚叫,連遠處的王郎和『摸』金手也忍不住伸手擋住了自己的眼睛。
“什麼鬼東西!?”王郎怒聲喝問,耳畔卻沒有聽到任何的回答。因爲一道極爲刺耳的聲音也在同時響起,極高的音頻刺得人耳膜發疼,以至於遮擋眼睛的雙手不得不撤回堵住自己的耳朵。
什麼鬼東西?
那是幾枚極微型的追蹤報警器,被李隨風破壞了裡面的電路,變成了幾枚小型的閃光震撼彈。剛剛那討好求饒、怒聲喝罵、以至最後的無奈服從,全都是爲了佈置這個小小的局——爲了這一瞬間的機會。
機會,出現了。
一個身影衝入紅光,兩支撬棍狠狠的砸向了鬼算子的腦袋。這一下用力極狠,半空中的李隨風有足夠的把握,能夠在這一剎那率先擊斃眼前這個四眼仔。而後,他會藉機衝向王郎兩人,用身體替身後的其他人開出一條生路。
完美的計劃。
雖然,代價是他的生命。
“總會死在這裡的……不是麼?”李隨風心中默默的唸到“與其所有人一起死,還不如我一個人爲你們做點貢獻。玩了半輩子,終於玩到最後一關了。”
心中的念頭一閃而過,可手臂上的力道也在此刻加到了最大,身周赤紅的光亮開始消減,李隨風瞪大了眼睛,已經能夠看到鬼算子那舉起的手槍……手槍?
等等!
“砰!”
槍響了。
子彈擊中了李隨風的左肩膀,讓他整個身體都失去了平衡,饒是他最後時刻偏轉了一下角度,可仍舊沒有躲過鬼算子這早已準備好了的子彈。撬棍脫手而出,被鬼算子輕而易舉的躲了過去。
“噗通……”軀體墜地,李隨風抱着自己的肩膀和傷腿,不解的大聲問道:“怎麼可能?剛剛你怎麼可能看得見!?”身後準備衝上前去的許一多和陳杰愕然停下腳步,再次乖乖的舉起了雙手。
遠處,王郎和『摸』金手已然恢復了視聽,正向着這邊慢慢走來。
不過是一個小『插』曲而已……機會,轉眼便逝。
鬼算子笑了笑,習慣『性』的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對李隨風道:“沒什麼不可能的,我戴着的眼鏡有些特殊而已。你弄出的那點光亮,根本對我造不成任何的障礙。”說話時,李隨風便注意到,那雙他原本以爲是近視鏡的眼鏡正由濃黑慢慢轉化成透明『色』。登時心如死灰。
他乾脆四肢攤開仰面躺倒在地面上,無賴似的道:“你丫這是開了外掛!靠!沒有玩家的基本道德,開掛一時爽,全家火葬場!”
鬼算子只是笑了笑,並沒有對此解釋什麼,他不需要和一個死人解釋。他蹲下身子,把槍口送進了李隨風的嘴巴里。
“不要!”陳杰驚恐的大叫着,卻在『摸』金手的槍口下停住腳步,只能無助的看着即將死在她面前的李隨風。雖然這個傢伙讓她十分的討厭,可要是就這麼死在自己的眼前,還是讓她心中無比的刺痛。
沒有了干擾,鬼算子俯身對李隨風說道:“其實我還是挺佩服你的。原本以爲,你不過是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蠢貨,可剛剛那一下子,真的很漂亮。如果不是我,而是別的什麼人在這裡的話。恐怕此刻已經被你兩個撬棍開了瓢吧?可惜……這個世界上不存在如果。安心的去吧……”
“別殺他!求求你們,別殺人好嘛!求求你們……”於業驚恐的跪倒在地,可沒有一個人對他投來任何的關注。
許一多左右看了看,可最終還是把視線停在了正舉槍指着他的王郎身上,終究打消了動作的念頭。
淡藍『色』的墓室裡,血紅的光亮漸漸散去,可真正的血紅馬上就要到來。
王郎笑着道:“真是蠢啊。我剛剛不是說過了麼?你們沒有其他的選擇。因爲我是強,你們是弱;我是對,你們是錯。這裡現在是我的主場,你們憑什麼和我鬥?”
鬼算子的手指慢慢扣緊了扳機,李隨風一聲走了音的嘆息,默默閉上了雙眼。心中哀嘆一句:“就這麼結束了?我還以爲我是男主角呢……”
“砰!”
突然一聲巨響,一個巨大的黑影不知從哪兒竄出,劃破淡藍『色』的空間猛地將準備開槍的鬼算子撞出了十餘米遠,撞得他直接癱軟在地上,吐血不止。
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種莫名的呆滯狀態,直到數秒鐘後鬼算子的嘔血聲才把他們弄得清醒。一股無法言說的恐懼感這纔開始從心底泛了出來。他們扭動着機械的脖子,默默回頭看去,沒有了棺蓋的棺材中,赫然伸出了一隻戴着鐵鏈甲的碩大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