奮鬥吧,太子
“真是的,怎麼不給個答覆就走了啊。”最不將這件事當做一回事的徐斯見吳母奔出去,一點反應也沒有,合上報紙打了個哈欠,“我先回臥室了。”
“這人就這死脾氣!”秦婭嘟囔着,確是眉眼含笑。
“喂喂,現在不是笑的時候吧。”秦冉挑挑眉。他身邊的司馬詠也不吭聲,默默彎下腰撿起吳母打翻的茶杯:“幸好沒有摔壞。我去拿抹布擦乾淨。”
“水什麼的不着急。”秦冉拉過他坐了下去,“今天這事並沒有處理妥當啊……”
“對不起。”司馬詠悶聲道歉道,“我不應該一開始就那麼偏激地推開她。”
秦冉看着他雖然說着道歉的話,可是臉上卻是沒有一點悔意。
“其實也沒關係,早點把牌攤開了,大家也好說話了。”秦冉拍拍司馬詠的肩膀。但這話並沒有讓司馬詠好受些。
秦婭想了想,也不覺得在這裡耗着有什麼用:“今天鬧這麼一出,現在趕緊洗個澡好好休息下吧。我覺得該給吳母一點時間琢磨,她應該還會再來找我們。”
秦冉點點頭表示同意,然後催促着小子快去洗澡。
司馬詠低着頭挪着步子走進浴室,關緊門順着牆滑坐到地上。
他突然很羨慕那個叫做吳思亞的傢伙。
他有個簡單的家,有個好老師,有着好成績,有一羣好朋友……
尤其有一個好媽媽。
司馬詠清楚地體會到了吳母對吳思亞的愛:在他剛剛來這裡,吳母還不知道他的身份,以爲他真的是得了什麼精神病,但即使如此她也一直手把手耐心教着自己。在剛剛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兒子時,她雖然失態地衝上來猛搖他的肩膀,但從她的舉動和言語中,他發現,這個女人對吳思亞的愛之切,因而做出那樣過激的行爲。
真好啊……有這樣一羣愛他的人。
想起自己還是太子時身邊的那羣人……司馬詠苦澀地笑了笑。
另一邊。
或許今天對於秦家等人而言並沒有產生多大影響,他們只不過是繼續過着前一個月的生活。而對於吳母,今天的所見所聞,卻是巨大的打擊。
一個妝容哭得模糊不清的中年女人在街上奔跑着是件很令人注目的事,但她已經無暇顧及這些。毫不顧慮周圍人的指指點點,一句跑着不肯停下,竟連打車也不顧,只飛速跑着以傾泄她壓抑的心情。整整跑了二十多分鐘,她跑回了自家小公寓。
奔跑時沒覺得疲憊,一停下來才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跟抽光了似的,連站着都沒了氣力,她就這麼坐在玄關口,號啕大哭起來。
屋內燈都沒有開,漆黑一片,只有中年女子的哭聲迴盪。
吳母——或許到了這個時候,我們應該直呼她的姓名了:王蓁——蜷在牆角哭泣着,只覺得自己的人生,也如這般漆黑無光。
她家並不富裕,但和丈夫很恩愛,日子一直也過得好好的。只是在吳思亞五歲那年,她丈夫遭遇車禍,搶救無效,離開了她。當時的痛心和絕望都化作希望寄託在了吳思亞身上,而小亞也從未讓她失望,成績一直名列前茅,以全免成績考入重點高中。而他性格也一直溫順有禮。這孩子一直是她的驕傲和活下去的希望,眼看現在高二,還有一年多就盼出頭了,居然現在……
無法接受,無法接受!丈夫、兒子都不再,那日後豈不是她獨自一人?那還有什麼意義!
王蓁忽然後悔自己剛纔一魯莽就直接離開了秦家別墅,她本來大可以把吳思亞帶走……她應該帶走的!就算他不再是吳思亞而是什麼司馬詠,但有個人陪着,總比她一個人好啊!
應該把孩子接回來的……
翌日,司馬詠如同往常坐在秦冉自行車後座一起去了學校——司馬詠曾經問秦冉爲什麼不開車,秦冉先是淡定道“低調”,然後又說“環保”。被司馬詠注視了兩分鐘後才吐露最重要的原因:“我不會開車。”
司馬詠每次想到這段就想笑,完全不在意自己可是連自行車都不會騎的人。
“小詠,馬上就是月考了啊。”秦冉在前面說道,聲音順着風飄進司馬詠耳裡。
“啊?”司馬詠沒有從字典上看到過這個詞語:“那是什麼?烤月亮?”
秦冉失笑:“就是每月一次的考試。”
“考試!”司馬詠大驚失色,一個不穩差點從自行車後座滑了下去。這個詞語是他現在最怕的詞彙,沒有之一。
他現在聽從秦冉的安排:語文課上認真聽課,英語課上不聽課只背單詞,數理化生課就學習初中內容。讀那些初中知識時,他就會有一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大概是因爲以前的頭腦中有過記憶吧,因此初中這些知識他學得很快。
但他就算學得再快,這一個月也只是把初二物理,初三化學,和初一初二的數學生物給學科個七八分,至於高中知識還沒怎麼沾。每次小測驗下來,卷子上都是個碩大的零。是同學老師不說什麼,他也覺得臉上無光,也有種自己努力了半天沒有成效的無力感。
環着秦冉腰的手收緊了些。感覺到他的緊張,秦冉道:“要不,我去給年級主任說說,準你缺考吧?”應該沒什麼問題,也不是多大點事。“嗯。”司馬詠低應了聲。
課間秦冉便抽出時間來到年級主任辦公室:“林主任,跟您說個事。”
年級主任是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哎呀是小秦啊,什麼事兒啊?”
“是這樣的,我們班那個吳思亞……”
“哦他啊。關於他的遭遇我也聽說了,深表同情……他現在恢復得怎麼樣?”
秦冉搖了搖頭:“他把學過的知識都忘光了,現在只剩小學水平,高中知識一竅不通……”說到這裡,他奇怪地看了林主任一眼,這主任並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所以我想,要不讓他放棄這次月考吧。”
聽到這,林主任的眉頭才皺起來,他面露難色:“這恐怕會引來其他同學異議……”
“只怕他成績從年級第一變成最後一名,纔會引起風波啊。”
“話是這樣說,吳思亞同學的情況我也聽說過,出這樣的事情很棘手,但讓他不考試,這不是長久之計——這次月考過了,下次呢?期末呢?”
看來年級主任並不想同意這件事啊。
林主任又說到:“多讓他接觸下,說不
定這一刺激,吳思亞同學就想起來了呢?”
林主任的話句句在理,連起來,卻讓秦冉覺得有些不對勁。
談判到此算是失敗,不過,秦冉貌似也想通了些什麼。他告別林主任離開,腳步輕盈,心頭同樣清明——
林沐徽……林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