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波音客機滑過跑道,升上了天空,當飛機進入平穩飛行狀態時,機艙內爆發出了熱烈的歡呼聲,不少人眼含熱淚,激動得不能自已,還有不少人擊掌相慶,擁抱在一起,或許數十天前他們還是陌生人,但經歷了這段時間在洛杉磯的患難與共,已經變成了某種程度上的親密戰友。
此時坐在頭等艙內的肖一飛,臉上露出了少有的滿足微笑,拳頭也下意識的緊握了一下。
是啊,他前前後後,又是救助,又是通過關係向大使館施壓,甚至不惜欠下了羅納德一家那麼大的人情,不就是爲了救助自己的這些同胞嗎,現在他們能平安返回大洋的彼岸,他心中又怎麼會不感到高興呢。
當然,登機的這一路並不順利,即便是傑克•羅納德與人打好了招呼,還有大使館的官員陪同,也遭到了美國方面的嚴苛檢查,而且,肖一飛能感覺到,國土安全局的一些行動,隱隱是在針對他。
但是,洛杉磯目前還處於軍方的管制下,他們似乎也心有顧忌,並沒有做出太過於過火的事情,所以經過了一系列繁瑣的手續後,這一行人才總算是登上飛機,踏上了回家的旅途。
另一邊坐着的張清崗,向着這邊看了一眼,心中鬆了一口氣,雖然說對方只是以私人的名義回國,並不代表羅納德財團,但他可是曾經親眼見過這位與羅納德家族那位千金的親密程度,只要與能與他打好了關係,想必日後定會還有來往,而且,能帶着這位回到泉南,那麼他們所遭受的責難,想必也不會有多少了。
飛機飛過日期變更線時,機艙內再次爆出了一陣歡呼,而當飛機緩緩降落在上海浦東國際機場,停在了停機坪上之時,機艙內的氣氛沸騰了起來,歡呼聲也到達了頂點,他們終於回家了!
隨後,就是一系列比出發時還要繁瑣的手續,或許是擔心星際獵犬會流竄到國內,大批的武警將飛機以及每個人的行禮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不止一遍,接着又對回來的人隔離詢問,前前後後折騰的好長的時間,這才分頭遣散了那些迫不及待想要的回家的人。
而陪同肖一飛的那些官員們,就沒有這麼幸運了,他們自然要配合好上級部門的工作,但在介紹了肖一飛的身份後,由於有羅納德財團這張虎皮做大旗,那些人不但沒有爲難他,反而讓張清崗陪着他,先行返回泉南市。
“終於回來了!”
坐在機場通往泉南市區的大巴上,肖一飛看着高速公路兩邊顯得有些蕭索的田野,心中說不出是一種什麼滋味來。
“肖大哥,你多久沒回家鄉了?”坐在過道另一邊的張青青,這時忽然開口問道。
“多久?”肖一飛似乎是在回憶,又似乎是在沉思,好一會後,他才說道,“總有五六年了吧!”
“家裡還有什麼人嘛?”女孩好奇的問道。
“我是個孤兒……”
肖一飛露出了一絲苦
澀的微笑。
“對不起,肖大哥,我不知道……”
“沒關係。”肖一飛擺了擺手,完全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樣。
張青青也不好再繼續說什麼,只好抽眼看向了坐在身邊的父親,只見他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顯然是思考着什麼,不禁嘆了口氣。
雖然她閱歷不足,但生長在這種家庭,又怎麼看不出來自己父親的爲難之處,先前在上海轉機的時候,本來父親想要通知泉南政府這邊接機,但被拒絕了,想必他是在爲這件事發愁了。
大巴飛快的駛入了市區,儘管已經幾年沒有回來了,但在肖一飛眼中,這座魯東的名城,除了樓更高了,車更多了,路更擁擠了,也沒有太多的改變,他曾經在這裡生活了十幾年,後來又被迫離開了這裡,現在他終於回到了自己的家鄉。
當他走下大巴,將腳放在了生他養他的這片土地上時,心中頓時多了許多的感慨,別人都是衣錦還鄉,而自己呢,這番回來,只會給這片土地帶來一場腥風血雨。
再次拒絕了張清崗去政府招待所暫住的建議,肖一飛在答應了他們隨後前來拜訪的請求後,招過一輛出租車,直接向着訂好的酒店行去。
在他走後,張清崗找了處公用電話,迅速撥打了起來,他要第一時間向上級彙報這個消息。
酒店位於泉南市的市中心,是在肖一飛出發前,就委託加州能源礦產集團在華的工作人員提前預訂好的,下了出租車,辦好了一應的手續,肖一飛直接乘坐專用電梯,到達了位於頂樓的總統套房。
看着這個在國內來說極爲奢華的套房,肖一飛不禁有些苦笑,他自然清楚,這應該是安娜的傑作了,她還真是事事都想在自己前面,生怕自己回國後吃哪怕一丁點的苦。
此時正是下午時分,已經開始西移的太陽,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照射進來昏黃的陽光,肖一飛站在窗前,看着有些發黃的天空,眉頭皺了起來,他離開這座城市前,這裡的污染就夠嚴重的了,沒想到纔過去短短几年,這座以泉水和冬日的暖陽聞名遐邇的城市,竟然變成了霧靄重重,天空昏黃的霧城。
搖了搖頭,肖一飛強迫自己不再去多想,看向了南邊的廣場,儘管冬天還沒有離去,但廣場上,還是有許多的遊人,特別是廣場中央水藍色的巨大標誌下,還有不少的人在拍照留念。
這個廣場他再熟悉不過了,當年,他們那些無家可歸的人,就曾經在這裡發起過血與淚的抗訴,也在這裡遭到了欺騙打壓,讓當時還年幼的他,徹底明白了這個世界遠沒有那些人說的那樣美好,在看起來光鮮的背後,充斥了無數的黑暗。
接着,他目光稍稍移動,落在了廣場角落中,一座看起來不太顯眼的小房子中,那裡正是廣場的治安保衛處,就在那裡,他曾經遭受過那些人毫不留情的毒打。
房子還是原來的房子,只是原來的那些人
恐怕早已經不在了,他們爲姓喬的出了那麼大力,想必一個個早就升官發財了,又怎麼還會窩在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小地方。
想到這裡,肖一飛手腕一翻,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了一沓資料,只從資料有些泛起的毛邊來看,就知道他已經不知道翻看了多少遍,但這一刻,他神情專注,一頁一頁的翻看着,看的是那麼的認真,那麼的仔細,彷彿要將上面那一個個的名字,徹底刻進腦海中一般。
過了許久之後,他才緩緩合上了這些安娜爲他收集的資料,靜靜坐在了一張單人沙發上,就在他思考着自己第一個出手的目標時,突然房間中的電話響了起來。
接通後,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了出來,正是那位與他分開纔沒有多長時間的張清崗張市長,不出他所料,對方在客氣的問候,關心了一番住行之後,提出了晚上前來拜訪,爲他接風洗塵的要求。
肖一飛以自己還要倒時差爲理由,毫不猶豫的拒絕了,開什麼玩笑,他可沒興趣與這些人繼續打交道,他之所以乘坐大使館的包機回國,只是因爲洛杉磯的航班遲遲沒有開通,繼續耽擱下去,他的計劃還不知道要推遲到什麼時候,這才利用了一下這些人。
何況,他接下來要做的事,很快就會將他推到這座城市公敵的位置上去。
在對方又提出了過後前來拜訪,他含糊的應付了幾句之後,肖一飛掛斷了電話,跟總檯要了酒店配置的車輛,又去酒店北邊的步行街,買了一束鮮花,上車後背司機說道,“去南山公墓!”
駕車的司機顯然是一名地頭蛇,對泉南的路況極其熟悉,七拐八繞的躲過了許多擁擠的地方,沒有用多久,就到達了位於南部山區中的公墓園。
在吩咐了司機稍作等待後,一身黑衣的肖一飛,卡上一副墨鏡,沿着記憶中那條無比熟悉的小路,在墓地中穿梭了起來。
大概是快過年了的關係,墓地中有不少前來看望逝去親人的人,看着那些人點燃的燒紙香燭,肖一飛心中不禁泛起了苦笑,他在北美待了這些年,不知不覺間,很多習慣已經更接近西方人了,比如他此刻手中拿着的就是一束鮮花,而不是國人常用的香燭。
扶了下鼻樑上的墨鏡,又低嘆了口氣,肖一飛已經看到了自己的目的地,腳下不禁加快了幾分,大步流星的走了過去。
當接近了那熟悉無比,讓他魂牽夢繞的墓碑時,肖一飛前衝了一大步,雙腿一彎,不禁噗通一聲,跪在了墓前,放下手中的鮮花,雙眼微微泛紅,喃喃低語道,“爸!媽!兒子不孝,這麼多年了都沒能給你們討回一個公道!”
說着,他取出一條手帕,緩緩擦拭起了墓碑,出乎他預料的是,墓碑不但沒有多少積塵,反而非常的乾淨,似乎經常有人前來清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