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校尉,你說得是這個?”
郭業手心捧着一串檀香木的珠子,長時間珍藏在懷中餘溫尚在,清香撲鼻的檀香味沁人心扉。
九顆圓潤飽滿的珠子,珠面兒上巧奪天工的山水微雕,郭業早就知道不是凡品。
郭業看着這手串,腦海中自然想起了擁有這手串的原主人,那位當日被自己救助脫困的康姓姑娘。
若非自己誤打正着,爲救貞娘而跟蹤滿月樓掌櫃刁德貴,最後破獲了那起販賣良家少女的案子,救下了一干少女和那位康姓姑娘,估計現如今那些少女可能已經淪落了風塵。
等等,
郭業的腦中貌似又竄連起一件事兒來,當日那個贈他手串的康姓姑娘也姓康,而眼前這位康寶康校尉也姓康,莫非……
對了,康寶剛纔不是稱呼小妹,還有其閨名康芷茹嗎?
當即郭業脫口問道:“哦,我知道了,康校尉竟然是那位康姑娘的兄長啊?嗨,我說怎麼這麼巧呢。”
“哈哈……”康寶又是一陣狂笑,對着郭業說道,“郭兄弟已然記起來了?好,好啊,若非當日你援手襄助,救我小妹脫困,不然那丫頭現如今還不知道在哪兒吃着苦頭呢。”
說着,一把拽起郭業的右臂,並肩走在東門通往縣衙的大街之上,後面尾隨着數百威武雄壯的府兵和朱胖子,龐飛虎,邵嘯等人所率領的衙役捕快。
至於孫明延這些前來援助守城的潑皮混混,自然是登不上什麼大雅之堂,孫明延知道如今和郭業再次結下這番善緣,以郭小哥的爲人處事作風,他日又是一番厚報。
隨即瞧瞧帶着三百弟兄,在城頭一人領了近一百兩的犒賞銀,而後隱遁於東門趕回了城南而去。
孫明延這潑皮頭子倒有一番“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的作派,徹底將郭小哥的遊俠兒作風發揮到了極致。
郭業被康寶熱絡地拉扯着,自然是不知道孫明延那夥人的動向,一邊陪着康寶走在大街之上,一邊向他詳細解說着這些時日來隴西縣城保衛戰的整個過程。
康寶最後聽着郭業帶着十七人破釜沉舟,殺進了賊寇大軍的後方營地,十幾人竟然在兩百賊寇的圍攻下取了賊寇匪首孟老貴的首級,不禁一陣讚歎,擊節豪邁地喊道:“痛快,郭兄弟,都說猛將者,皆是萬軍之中取敵將首級之輩,我看你若投了軍營,將來必是一方猛將啊!”
郭業連連解釋此事乃是自己的兄弟程二牛所做,跟他挨不着邊兒,可康寶這廝就是硬說既然程二牛都甘願爲郭業驅使,那麼郭業定是強過程二牛。
反正一陣猛誇,搞得臉皮厚如郭業者,都有些汗顏不好意思了。
但是聽到郭業說起十八鐵騎出北門,僅僅歸來五六人之後,康寶也是一陣唏噓,不由低沉着聲音嘆道:“兄弟,哥哥我也是上過陣殺過敵的,自然知道兩軍交戰之慘烈。你那死去的兄弟都是真正的勇士啊,節哀,逝者已矣,活者更當自強不息,不是嗎?”
一是因爲郭業救過其妹康芷茹,對康家有恩;二是因爲郭業這小子勇猛過人,深得康寶這軍中武夫的好感。簡單一番熟絡之後,康寶彷彿就認定了郭業這人似的,已經開始兄弟長哥哥短的稱呼。
郭業也覺得康寶這人有點意思,不嫌自己出身雜役,對自己禮待有加,既然人家給咱臉,咱要好好兜着不是?太過矯情就不好了?
只有賤人,纔會矯情。因爲賤人就是矯情嘛!
聽聞康寶安慰起自己,郭業深以爲然地點點頭,此時的氣氛有些悲涼與壓抑,他不想因爲自己的情緒而影響到康寶,隨即轉移話題道:“康大哥,不是說益州郡城折衝都尉府發兵伊始,到抵達隴西縣城,至少要十來天嗎?這才幾天啊,你們怎麼來得如此神速?”
郭業可不相信這些府兵是天降神兵,是後背插了翅膀的鳥人,會飛,會空降!
康寶一聽郭業說起這個,他也是一臉不可思議地喊道:“你說巧不巧?早前我便我奉家父之命,趕往落日山剿匪,但是到了落日山一帶搜尋了好幾天,愣是連根山匪的毛都沒找到一根。後來在搜尋到岷江下游,從當地居住的漁民嘴中得知,前幾日有近千隊伍朝着岷江上游行進,我心想興許這些人便是落日山山匪,可能又要來作惡,這不,就順着上游一直行軍。”
“這也是天註定的,剛走沒多遠,就碰見了你們這位吳縣丞,一開始老哥還以爲他是什麼歹人,你瞧他長得那損樣,看着就不像好人,是不?”
“哈哈……”郭業聽着康寶如此編排埋汰吳奎,心裡一陣快意。
“後來,我手下弟兄將吳奎的求援信和官印蒐羅了出來,這廝一見咱們這身打扮也知道是府兵,就哭天喊地的讓咱們前往救援隴西縣城。”
“哥哥一聽隴西縣城四個字,又看了那位吳縣丞的關防印信,也都是隴西縣衙的,心想着我家小妹之前提過,救他的小恩公就是隴西縣衙的小捕頭。”
“這不,就火急火燎地朝着這邊趕了過來。麻痹的,若非你們那位吳縣丞要死不活奔襲不了長途,哥哥今早興許就能抵達。背不住還能和兄弟你一起殺賊,一起痛快呢,嗨!”
康寶嘰裡咕嚕吐着槽,郭業頓時聽明白了怎麼回事,敢情吳縣丞運氣好,在半路就遇見了康寶這一團的府兵啊。
難怪吳縣丞剛纔的臉色半死不活像是遭了大罪似的,原來是隨軍奔襲了幾天,郭業嘆道,真心不易啊,這吳奎那酒色掏空了的棺材板身子骨,奔襲顛簸這麼遠還沒散架僥倖活着,當屬不易了。
不過他好像聽到康寶話中提及“奉家父之命”,難不成他爹也是個官兒不成?
隨後聯想到吳奎一個八品文官位屬縣丞,還對同級別的康寶,還是武官中的八品校尉恭敬有加,越來越覺得康寶這廝就是個官二代。
這也能解釋他的小妹,自己救下的姑娘康芷茹爲何有那種珍惜的手串了。
康寶看着郭業擰着眉頭一直不語,趕忙用胳膊撞了一下發呆的他,而後問道:“咋了,兄弟?”
郭業好奇心使然,打心眼裡想問一下康寶的父親到底是什麼人,但是又想着這麼問是不是挺突兀的,糾結之下,尷尬一笑,有些不自然地笑道:“沒,沒什麼,其實我是想問康大哥,令尊是,是,是……”
是了半天,就是蹦不出一個屁來,連郭業都覺得自己活着挺費勁的。
誰知康寶人直心不傻,瞅着郭業那尷尬的神情,聽着他那吞吞吐吐的言語,心中立馬釋然,也不矯情地說道:“瞧你小子那難受勁兒,告訴你吧,我爹就是益州郡的折衝都尉——康嶽山。”
啥玩意?
康寶的老爹是益州郡的折衝都尉?那就是折衝都尉府的話事人唄。
乖乖,那就是相當於後世一個市級武警總隊的總隊長啊,怎麼着也是旅團級別的人物啊。
那啥,郭業看着康寶的眼神都有些發亮了,原來這小子算個軍二代啊,難怪一個八品宣節校尉就能統御將近六百人,一人就獨攬了兩個百人團。
難怪吳奎這精明的老猴子也會對他恭敬有加,能不尊敬嗎?
即便歷來都是武將見文官,矮上一級。
但是再怎麼低一級,縣丞只是八品文官,而益州郡的折衝都尉至少也是從五品的實權武官。
吳奎敢給康寶臉色看嗎?
惹急了他爹康嶽山,直接帶着四團府兵直接給你丫滅了,讓你得瑟!
康寶看着郭業這小子現在徹頭徹尾跟換了一個人似的,不由好笑,到底是年輕人啊,窩在這小縣城壓根兒就沒見過啥了不起的大官。
當即對着郭業說道:“郭兄弟,我爹前些日子知道我家小妹得你相救之後,就一直唸叨着要還你這個恩情,咋樣?跟哥哥回益州郡城不?憑你的本事,加上我爹一句話,還有你跟我康家的淵源,入了咱們折衝都尉府,你的好處絕對沒得跑!”
去益州郡城,入折衝都尉府?
這是要拉小哥入夥參軍啊,金戈鐵馬馳騁沙場,特別是大唐時代的軍人待遇,那是槓槓的。
郭業有了一絲絲心動,嘿嘿乾笑兩聲,湊近康寶跟前問道:“康大哥,透個底兒唄,入了折衝都尉府,康大人能給小弟我啥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