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單單是柴令文說他要大禍臨頭,郭業肯定是嗤之以鼻,這位柴大少爺,也就是做生意上有點天賦,論起在官場上的手段,可比郭業差遠了!
不過他這次是替霍國公柴紹傳話,郭業就不得不給予重視了!郭業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心機手腕哪樣都是上上之選,一般的情況根本就不用柴紹操心!現在他派柴令文傳話,只能說明事情已經非常嚴重了!
他問到:“大哥,到底怎麼回事?”
柴令文往四下裡看了一眼,道:“我說妹夫,你知不知道,你已經捅了馬蜂窩了!現在陛下接到的奏摺,十份裡邊有八份是彈劾你的!”
“彈劾我什麼?”
“說什麼的都有!有的彈劾你貪污、有的彈劾你受賄,有的彈劾你擅起邊釁,有的彈劾你御下不嚴,私吞戰利品!甚至還有人彈劾你強搶民女……把《大唐律》翻一遍,基本上就沒有你沒犯過的罪了!”
郭業冷笑道:“都是一些無稽之談!我郭業行得正,走得端,他們愛說什麼就說什麼!陛下英明神武、明察秋毫,勢必不能讓這些人的鬼蜮伎倆得逞!”
柴令文道:“有道是三人成虎,這些人整天在陛下面前唸叨,您就對陛下那麼有信心?”
郭業嘆了口氣道:“那還能怎麼辦?上摺子自辯?陛下又沒問我,我是辯無可辯呀!岳父大人有什麼好辦法!”
柴二少道:“咱爹派我給您傳句話就是……以退爲進!”
“以退爲進?什麼意思?”
“他……他老人家的意思是……”柴二少吞吞吐吐的說道:“讓您主動……辭官不做!”說完了,柴二少捂住了耳朵,低下頭去,準備迎接郭業的怒火!
出乎他突然意料的是,郭業點了點頭,平靜地說道:“是個好辦法!我正有此意!”
看到郭業一點都不着惱,柴二少弄不明白了,道:“我說妹夫,你……你這不是氣瘋了吧?這可是辭官不做!你怎麼一點都不生氣?”
郭業道:“我爲什麼要生氣?”
“這可是辭官!你這些年爲大唐立了那麼多的功勞,不就是爲了高官得做嗎?就因爲這些小人的誣陷之詞,就辭官不做了,您咽得下這口氣?”
“我當然咽得下這口氣,這些人爲什麼彈劾我,我早就知道了!還不是因爲我出使高句麗的時候,折了不少侍衛!這些侍衛都是我大唐的高官子弟,他們的家人遷怒於我,才發動朝中大臣彈劾我的!我不怪他們,如果我郭業辭官能讓他們出口氣,我毫無怨言!”
柴令文道:“要是我,我可咽不下這口氣,明明不是我的錯,憑啥讓我承擔責任!”
郭業慨然道:“有什麼想不開的?這些兄弟爲國廝殺,命都搭進去了!夫妻不能相聚,父子不得團圓!而我郭業不僅活着,還能享受天倫之樂!與死去的兄弟相比,我得到的太多,失去的太少,有啥不知足的?”
“妹夫,往常我以爲你們這些官場之人,都是臉厚心黑,自私自利!今天聽你一言,我算是服了!你的胸懷,我柴令文不如!”
郭業嘿嘿一笑,道:“辭官而已,哪有那麼偉大?我可以辭官,陛下又不一定批准!”
“啊……啊?”
“岳父大人讓你傳話是以退爲進,又不是退一步海闊天空!我這官要是真沒了,那還怎麼進?這些不過是做做樣子,給那些死了子弟的高官看,讓他們出口氣罷了!陛下乃是一代明君,定然不會允准!”
“黑!真黑!你們這些做官的真黑!我收回剛纔的話!”
……
……
沒過兩天,就有人傳旨,讓郭業參加朝會!
郭業心說那話兒來了,也不慌張,依計行事!聽到郭業要辭官的消息,李二陛下沉吟不語!他問道:“平陽郡公因爲一些閒言碎語,就要辭官不做,衆位愛卿有何話說?”
他的意思是呢,是等有人爲郭業求情,然後自己再順勢應允!罰郭業幾年俸祿,給大家有個交待,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怎奈世事不盡如人意!
從文官行列走出一人,跪倒在地,道:“陛下,平陽郡公要想靠辭官來逃避懲罰,恐怕是太便宜他了!”
李二陛下皺眉道:“這些彈劾盡是捕風捉影,誣告之言!別以爲朕不知道你們是因爲什麼,非要彈劾平陽郡公!平陽郡公不忍朝廷動盪,願意以辭官不做,來息事寧人。足見高風亮節!你們不要得寸進尺!”
那人道:“陛下臣還有一件事要彈劾平陽郡公,這件事可是證據確鑿,而不是捕風捉影!”
郭業看了看這個人,不認識!他問道:“你是何人?”
那人道:“我乃禮部侍郎崔涵金,說起來還是您的下屬!只是您一直沒有在禮部露面,咱們倆才從未見過!”
他一說姓崔,郭業就是心中一動,道:“你可是博陵崔氏中人?”
“正是!平陽郡公,這麼說來,您是知罪了?”
“知什麼罪?你們博陵崔氏與我郭業有仇,今天你想借機誣告我,可是打錯了算盤!陛下明察秋毫,勢必不會讓你得逞!”
崔涵金冷笑一聲,道:“正是因爲陛下明察秋毫,平陽郡公,今天你是在劫難逃!”
李二陛下臉色一沉,道:“崔侍郎,我大唐律中有一條,叫做誣告反坐!你今天要是拿不出確實的證據出來,哼哼,朕可要治你的誣告罪!”
崔涵金跪倒在地,道:“陛下,臣絕不敢誣陷平陽郡公,臣有證據!”說完了,拿出一紙契約,高高舉起,道:“陛下,您請過目!”
“呈上來!”
李二陛下把那份契約看了一遍,不置可否,道:“給平陽郡公看看!”
郭業拿過來一看,卻是自己和崔玄仁打賭十萬貫那份契約,他微微一笑,道:“我當是什麼,不就是一份打賭的文契嗎?公平賭賽,願賭服輸,莫非你們博陵崔氏還想輸了不認?”
崔涵金陰陰地一笑,道:“平陽郡公,您能不能確認這份契約爲真?”
“這份契約自然是真的,我有什麼不敢承認的!”
“那就好!”
說完了,崔涵金高聲對李二陛下說道:“臣請陛下治郭業一個賭博之罪!”
“賭博?”郭業有點傻眼,道:“在大唐,賭博還有罪?”
“當然!按照大唐律,凡參賭者,所得贓物不滿絹價五匹者,各杖一百。達到絹價五匹者,比照偷盜論罪,判徒刑一年。依此推。平陽郡公的贓物總共是十萬貫,換算成絹大概就是十二萬匹,請陛下判處平陽郡公徒刑兩萬年!還有四千年零頭,念在平陽郡公往日的大功,您就給他免了吧!”
郭業目瞪口呆,道:“陛下,咱們大唐還有這法律?我咋不知道呢?”
李二陛下一唑牙花子,道:“確實有!”
“那想當初江夏王李道宗在長安城開賭坊,人盡皆知,您怎麼不抓他治罪?”
李道宗哈哈大笑,道:“平陽郡公,您這可就錯怪我了!想當初咱們大唐可沒有這個法令!而是前年開始陛下修《貞觀律》,加了一條禁止賭博!所以說,之前的賭坊都是合乎律法的,現在賭博卻是違了陛下的王法!兩萬年徒刑,嘖嘖,平陽郡公,您慢慢享受吧……哪天我心情好,會去看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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