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小廝駕着車,左右侍婢互相攙。
來人正是遠在西川剛返長安的樑家二公子樑叔宇。
只見這廝在小桃紅、小桂蓮的攙扶下,從馬車上緩緩下來,右腳腳尖兒剛要落地,那青衣小廝突然阻喝了一聲:二公子且慢,地上髒着呢~~
喊了一嗓子,青衣小廝趕緊從車把式的位置抱下一卷羊絨毯子鋪在地上,順着方向滾着直接鋪到郭業與魚暖暖這邊的位置。
郭業與魚暖暖早已見怪不怪,一個聳聳肩癟癟嘴,一個輕輕搖了搖頭蹙眉苦笑連連。
倒是柴令文,郭業貌似聽到他眉頭皺起,臉上很是不屑地嘟囔了一嘴:譁衆取寵,裝逼販子,哼!
儘管柴令文小聲嘀咕,不過還是一字不丟地落入了郭業的耳中。
他瞥了一眼樑、柴二人,心中不由暗暗揣測道,莫非這兩人早早就認識,而且還有個中糾結與恩怨不成?
乖乖,這倒是有點意思了!奮鬥在初唐495
這時,樑叔宇已經踩着羊絨地毯走上前來,衝魚暖暖柔聲招呼道:暖暖妹子,你讓爲兄可是一陣好找啊!你近來可好?
這是郭業有史以來第一次見到樑叔宇這個裝逼潔癖的傢伙,如此溫柔的一面。
魚暖暖微微頷首,笑着應道:安好安好,一切安好。叔宇兄可是收到小妹派人加急送往西川的信?
樑叔宇摸了摸袖兜,掏出一封早已撕開火籤的信件,捏在手中晃了兩下,道:可是巧得很,爲兄收到暖暖妹子來信的時候,就已經離開西川準備返回長安,恰恰那天停宿在靈州境內。收到暖暖妹子的信後,爲兄打開一看,原來是暖暖妹子召喚爲兄火速回長安,共商籌辦長樂坊大錢莊一事。你說巧不巧,我欲回長安,你卻已然發信召喚我回,咱們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啊!
此時的郭業不僅看到了樑叔宇的溫柔一面,也看到了他騷包的一面。
莫非這小子對魚暖暖這小娘皮有意思?
樑叔宇這話說得曖昧,魚暖暖縱是事業心極強的女強人,也禁不住臉上騰起幾分酡紅,頗有些尷尬。
樑叔宇見着魚暖暖未回話,又是一陣殷勤地張羅道:暖暖妹子,西川那地方真是天高地闊,不是長安所能比擬。這次爲兄還從西川給你帶了許多特產,好多都是從阿里土城的兩國大集市中爲兄親自給你淘換的吐蕃特此,別具風味着呢!走,咱們去我馬車那兒,我拿給你看看!
咳咳咳
郭業實在是淡定不住了,故意重重地咳嗽了兩聲,打岔道:我說樑二少,你也忒目中無人了,我跟柴令文柴公子這兩個大活人在此,你居然視而不見,連聲招呼也懶得打,是不?
啊?
樑叔宇驚呼一聲,將目光轉移到郭業的身上,尷尬地笑道:郭兄弟也在啊?好巧好巧,此番西川之行,樑某收穫頗豐,這還是託了郭兄弟的福,託福託福!
說罷,微微拱手以示問候。
至於與魚暖暖、郭業同排而立的柴令文,樑叔宇還真是故意主動無視,連眼皮子都沒跟對方擡一下。
這下,饒是柴令文涵養再好也要發飆了,氣急罵道:姓樑的,你什麼意思?目中無人若斯,你也太猖狂了吧?奮鬥在初唐495
樑叔宇聽罷,故意輕彈了幾下胸襟,好似很厭煩柴令文口沫飛揚到自己身上一般,冷笑道:姓柴的,你別沒事找事,成不?我憑什麼要跟你打招呼,你算老幾啊?
你
柴令文頓時被樑叔宇一句話逼得啞口無言,對方的話裡藏鋒,好像自己沒事找事一般。
旁邊的魚暖暖見着兩人爭吵起來,羞澀酡紅蕩然無存,滿滿地無奈之色,哀嘆一聲,嗔道:你倆怎得每次一見面,都要爭吵個沒完呢?
見着魚暖暖嗔怨,柴令文與樑叔宇立馬閉了嘴,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對方,愣是一句話也不說了。
郭業看看兩人劍弩拔張的樣子,又看看魚暖暖無奈的神色,好像猜到了什麼,隨即輕聲問着魚暖暖求證道:暖暖小姐,他倆這是怎麼回事啊?
呃
魚暖暖欲說又止,好像有難言之隱般,陡然轉移話題道:郭公子,長樂坊附近你熟絡。如今趁着長樂坊大錢莊的四個東家都在場,不如我們找個僻靜之所,商議點正事兒吧?
雖然魚暖暖不想說明兩人的仇隙,但郭業差不多能猜個**不離十。
腦中頓時浮現了好多個詞兒,爭風吃醋?紅顏禍水?衝冠一怒爲紅顏?
他又重新打量了一眼一身蓮白,聖潔宛若雪蓮的魚暖暖,心中不由糾結道,奶奶的,怎麼野豬都這麼喜歡拱白菜?
魚暖暖看着郭業怔怔愣神,不由又催了一句:郭公子?
郭業醒神過來,招呼道:哦哦哦,有,有僻靜之所,坊口就有家小酒肆,倒也清靜!
說着,一人當先領着衆人朝着長樂坊坊口方向行去,魚暖暖與柴令文緊隨其後。
就屬樑叔宇動作最慢,磨磨蹭蹭,走到馬車的位置,重新上了馬車,喝令青衣小廝驅車跟着郭業等人,趕往坊口
出了坊口,衆人進了郭業所說的那家僻靜小酒肆。
這家小酒肆,正是反賭鬥士司馬平邦靜坐抗議,大鬧長樂坊的那日,郭業隔岸觀火看大戲的那家小酒肆。
郭業扔了酒肆掌櫃一小錠碎銀,將小酒肆樓上樓下包了下來。
而後領着魚暖暖、柴令文上了二樓,當日他呆的那間靠窗小雅間兒。
直到三人落座,酒肆掌櫃上來酒菜,樑叔宇才姍姍來遲。
一進來小雅間,樑叔宇就掩着鼻子皺着眉頭,嘖嘖嘆道:此等醃臢之地,處處邋遢,怎得能呆的下去?不如我們重新換個地方吧?就去我樑家在東市的胡姬酒肆,如何?
郭業和魚暖暖聞言,只有苦笑。
倒是柴令文按耐不住,唾棄道:哼,你若嫌髒,大可以不呆啊?這裡又沒人求着你呆下來?裝逼販子,真是惹人厭煩!
樑叔宇聞言,居然大大方方一屁股坐在了胡凳之上,迴應道:你說不呆就不呆啊?你柴令文算老幾?別仗着自己有個當國公的爹就頤指氣使,成嗎?在我樑叔宇眼中,你就是個萌了父蔭的紈絝子弟罷了!
柴令文被嗆了個正着,怒極發笑道:我父乃當朝霍國公又如何?當今聖上還是我家舅父呢?呵呵,樑叔宇,你別不服氣,這就是命,半點由不得你!
我呸!
樑叔宇嘴角浮起笑意,譏諷道:霍國公很大嗎?我父號稱長安樑百萬,你柴家家底可及我樑家一半?當今聖上還喝着我們樑家釀造的美酒呢,我樑家專供御酒數十年,聖上此等信任,你家何曾有過?就怕你柴家送進宮裡幾斤大米,都要層層遴選檢查吧?
呵呵,不就是個釀酒起家的暴發戶嗎?這有什麼值得炫耀的?真是不知世家底蘊!
是嗎?姓柴的,你柴家乃世家出身,可爲什麼你父親霍國公柴紹進了宮中,想見聖上一面都需要我家老祖宗通稟一聲呢?我記得汝父見了我家老祖宗,可還得叫一聲平四爺吧?
我呸,平四不過就一閹
停!!!!
魚暖暖及時阻斷了柴令文的口沒遮攔,陡然起身臉罩寒霜般衝着兩人喝道:你們要吵到什麼時候?莫非忘了我們今日來此的目的?你們若真沒完沒了的爭執下去,我看咱們這個長樂坊大錢莊就暫時擱置,或者索性散夥吧!
啊?暖暖妹子息怒!
暖暖,柴某不再與他爭吵了,不和他一般見識,你莫要生氣!
魚暖暖殺手鐗一出,柴、樑二人紛紛起身,相勸着魚暖暖。
郭業看着兩人爭吵,從頭聽到到尾,心中頗爲震驚,原來樑叔宇這小子諱莫如深的那個老祖宗,他樑家倚仗的那個靠山,居然就是宮中三萬太監之首,宦官們尊稱老祖宗的平四。
這個平四的來頭,郭業或多或少聽順公公提起過,當時順公公跟自己說話的時候,每每提及這位平四老祖宗,言語之中極盡恭敬。
可以這麼說,皇帝在皇宮中需要宮中太監侍候,而宮中三萬太監之中,皇帝又最爲信任平四。
這個平四無論是資歷,還是來頭,都絕對有資格成爲樑家的靠山。
一個是當國公的爹,皇帝的外甥;一個是御貢酒商的二代掌門人,又有皇帝最爲信任的老太監作爲靠山。
奶奶的,兩人都不是什麼好惹的主兒啊。
如果真要龍爭虎鬥一番,鹿死誰手,還真是未嘗可知。
魚暖暖看着兩人消停下來,氣才順了下去,重新落座後,說道:如今大家都到齊了,那咱們就說說看,假若咱們籌備好長樂坊大錢莊後,開張大吉那一日,如何打響這第一炮?我需要的效果是要全城轟動,在咱們開張那一日整個街頭巷尾都能知曉,或是議論咱們長樂坊大錢莊!
樑叔宇輕聲說道:要不,咱們屆時邀請一些士紳名流出席?
柴令文也獻策道:暖暖,不如再請一些朝中重臣來助陣?這方面,我定有把握!
魚暖暖搖搖頭,頗似不滿意道:好像還不夠,根本達不到我需要的效果,那種全城轟動,萬人矚目的效果!
久久未發言的郭業問道:暖暖小姐,大錢莊何時能夠籌辦好,開張之日選好沒有?
魚暖暖回道:至少還需要半個月左右,怎麼?郭公子可是有主意做到我需要的效果?
郭業心中暗暗一樂,天賜良機,這是上趕着送銀子來啊!
當即,郭業重重點了點頭,應承道:主意我肯定有!而且我這個主意一旦施展開來,定是極具驚豔,全城轟動,萬人矚目,令人難忘!
魚暖暖眼前頓時一亮,雙眸泛起光彩,急急催道:哦?郭公子說得如此了不起,小女子倒是好奇得很,還望郭公子不吝賜教!